清晨的天空干净明朗,一丝云都挂不住,只有几只灵动的燕子在空中划出一条条美丽的弧线。
一片墨绿小麦地的低洼处,是一块似黄金灿烂的油菜田,静静花丛中突地冒出一个圆溜溜的大脑袋,脸盘朝上,呈现出迷茫的呆傻。
“臭臭,你望着天发啥呆呢?”不远处的花丛深处传出声音,那是外婆在里面扯草。
外婆的话,臭臭从不作理会,实话回答只会招来外婆的一阵数落。臭臭的视线追逐着燕子的尾巴,放飞着梦想:自己变成一只自在的燕子,去南方找回爸爸。
“你爸爸在外面有了一个家,不要咱娘俩了。你可得听话,不然我也懒得管你了!”妈妈总是在臭臭不听话的时候这样说。
外婆的嘴边也常挂着一句话:“臭臭呢,咋还不懂事?你妈得重病,你爸爸又不是好东西,作孽哟……”
臭臭开始的时候,还为爸爸争辩几句,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前年春节给自己买新衣服、买好吃好玩的爸爸咋就不是原来的样儿呢?那时一家三口笑呵呵的情景都刻在臭臭的头脑里了。
臭臭这个名字是出生时,笑眯了眼的外公取的,说是好养。四岁时臭臭上了半年的幼儿园,对这名字生了反感,户口簿上的大名:“有志”让臭臭有了骄傲期盼。看着同龄小伙伴背着书包从眼前大路晃过,臭臭不屑地撇撇嘴。
“外婆,你说,从南方飞回来的燕子看过爸爸吧?啥时候妈妈的病治好了,爸爸、外公、舅舅都会回来不走了吧!”臭臭站在田坎上,收捡地上的青草,长长的鼻涕来来回回挂不住了,臭臭手一抹再一甩,鼻子下一抹黄泥印。
外婆站起身,捶了捶酸疼的腰。转身看着小花猫似的臭臭,心里一阵苦酸,再也说不出打击臭臭的话。
可怜的小女儿去年四月份从广东打工回来做手术,说是乳腺癌,两个ru*房都被切除,随后还去重庆的大医院化疗了四次,头发都掉光了。钱也花了几万元,臭臭他爸汇了3000元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其他的主要是靠三亲六戚拼凑的。
医生给病定论:“有钱就有命!”给了绝望的黑暗一丝光亮,为了还债救人,他外公拖着病腿和儿子一同打工去了,小女儿也到县城一边打工一边治病。
“臭臭,该回家了,肚子早饿了吧?”外婆佝偻着身子背起一筐青草,准备回家。
臭臭抬起身,手里晃着三个大小不同的泥团:“外婆,这是我捏的爸爸、妈妈和我,像不像呀?”不等外婆张口,臭臭嘟着嘴坚定地小声念叨:“用不了多久,爸爸一定能挣很多钱回来,我们三个就再也不分开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就记得你的爸爸妈妈。咋就没记记你外公和舅舅呢?又多养了个白眼狼!”外婆扬手拍了一下臭臭的大脑袋,笑眯眯地牵着臭臭的右手迈过田坎,走向宽敞的大路。
燕子还在为养儿育女忙碌着,臭臭左手上的三个小泥人晃晃悠悠的很快融合成一个身子了。
静寂的山坡呈现出盎然的气场,一切都那么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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