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胡强，从小和父亲相依为命。在我的印象中，父亲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古怪呆板，不善变通。许是父子的关系，我的骨子里流淌着父亲的血，性格孤僻而任性。我很少和别人说话，与社会格格不入。

17岁那年，我学会了抽烟。烟是碧兰给的，一个大我七岁的舞女。在一间潮湿逼仄的房子里，我们各自抽完三支烟后，开始做爱。那是我的第一次，很快，并不舒坦。昏暗的灯光下，碧兰躺在我的身边，媚眼如丝。她安慰我，没事的，下次就好了。

那一年，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我只知道，我喜欢碧兰的身体。如花似玉的脸，纤细秀美的腿，白皙丰满的臀。我像一个贪吃粮果的孩子，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一次缠绵后，碧兰轻抚着我嘴角细软的茸毛，无比哀伤的问，以后你会娶我吗？我看着碧兰，她的眼中仿佛有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忧伤，摄人心魄。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头。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碧兰的眼角慢慢地滑落，猝不及防地濡湿了我的心。

二年后，碧兰嫁给了一个老男人。碧兰出嫁的那天，穿着一身红火的旗袍，显得格外妖娆。我慵懒地躺在树桠间抽烟，看着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

后来，我在不同的女人之间游弋，肆无忌惮地挥霍自己的青春和激情。每当从她们的身上翻下，短暂的快感和欢愉就会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孤独。它像一条毒蛇，啃噬着我的灵魂。我知道，终会有一天，我会被它吞噬。

（二）

三十岁那年，我遇见了小曼。

一个细雨菲菲的下午，我正百无聊赖地拿着电视遥控器换台，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笃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位白衣女孩。她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忽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极了《金粉世家》里的女主角。

女孩从lv包里拿出几种款式的牛奶，笑眯眯地问，先生，请问您需要牛奶吗？

我轻倚门栏，看着她坏坏地笑，真是秀色可餐！

闻听此言，女孩的脸上迅速飞起一抹潮红。

从此，女孩经常上门推销牛奶，久而久之，我和她成了喝茶聊天的朋友。我知道女孩叫小曼，读大三，利用学习之余在外搞推销。她的父亲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权势极大，家庭经济条件十分优越。

我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况且，天生对女人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一个月色很美的夜晚，小曼留在了我的房间。柔美的月光下，她像花儿一样妖艳的绽放。末了，看着床单上梅花瓣状殷红的血迹，我的嘴巴张大成o型，你是[ch*]女？小曼蜷缩在我的怀里，羞涩地点了点头。

我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猛吸几口，烟雾缭绕中，我忽然想起了碧兰。碧兰，她现在还好吗？

（三）

生产旺季。由于订单的增多，我的应酬也越来越多。推杯换盏间，公司的生意蒸蒸日上。

隔三差五，小曼来我的别墅为我做饭。我以为小曼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没想到她的厨艺精湛如斯。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糖醋排骨、蚂蚁上树……每次看着小曼在厨房里忙碌奔走的背影，我就会有一刹那的恍惚，浮浮沉沉，我仿佛有了一种家的感觉，而这种感觉是如此的美好。

一天，我正准备赶往公司，小曼突然从背后叫了我的名字。我回过头，小曼嫣然一笑，今晚，早点回来，好吗？

晚上，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务，提前回到了家。一进门，小曼就拉我去了餐厅。餐厅没有开灯，餐桌上摆满了菜，中央放着一盒生日蛋糕，上面插满了蜡烛，烛光轻摇。烛光下，小曼看着我，目光清美。她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来到餐桌前，一时百感交集。三十年来，今天是第一次有人为我庆祝生日。

落座后，小曼亲手给我斟满一杯红酒，柔柔地说，祝你生日快乐！几杯酒下肚，小曼满脸的妩媚，让人禁不住意乱情迷。那一刻，我彻底的醉了，孤独与寂寞似乎也远离了我。

吃完饭，我开着宝马带小曼去本市著名的商业步行街闲逛。在一家首饰专卖店，小曼的目光停留在了一枚白金钻戒上。那是一枚很精美的钻戒，上面镂刻着心形的图案，标价58000元。　

小曼调皮地吐了吐粉红的舌头，朝我扮了一个鬼脸，好贵！

看着她精灵古怪的样子，我情不自禁地笑了。

从小曼的眼神中，我知道，其实小曼是喜欢那枚铂金钻戒的，只是它昂贵的价格让她望而却步。小曼就是这样一个纯净至极的女子，宛如一块玲珑透明的水晶，只懂得一味的付出，而不懂得索取。

第二天，我悄悄去了那家首饰专卖店，买下了那枚白金钻戒。我想给小曼一个惊喜。

没有任何的征兆。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小曼突然不知所踪。我打她的电话，电话关机。我找遍了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仍一无所获。就当我心灰意冷，几乎绝望的时候，小曼一脸疲惫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迎上前，心急如焚的问，小曼，你去哪里了？

小曼看着我，不说话，只是轻蹙秀眉，神色中有一种掩饰不住的慌乱。

那一夜，我饱含蓬勃的热情，恣意地在小曼的身体上纵横驰骋，水乳交融时，小曼娇喘地呻吟。激情过后，小曼搂住我的脖子，忧心仲仲地问，你会永远爱我，不离不弃吗？

我不能言语。

我是一个视爱情为游戏的男人，在我的生命中，有太多的女人，但都是风过而无痕。生命只是时间的过客，没有永恒。我想爱情大抵也是如此吧。

半晌，我用手指轻轻拂过小曼的脸颊，有凉凉的液体从指尖慢慢地渗透。

我不忍心看见小曼的悲伤，正寻思着拿出铂金钻戒，如何讨她的欢心，却听见小曼涩涩地说，我的父亲想见你。

（四）

小曼的父亲约我周末喝下午茶。

古典雅致的包间，我们相对而座。茶很香，上好的龙井。

小曼的父亲啜饮一口，注视着我的目光，神色肃穆地说，我派私家侦探调查过你。你靠贩买钢材发了财，开了一家公司。还有，你的私生活非常不检点，在遇到小曼之前，你和n个女人上过床。

除了沉默，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我说不出一句话。

尴尬的气氛中，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我的面前，请你离开小曼，你们是两个不同世界里的人。

我冷笑，拿起那张支票，撕得粉碎。

从轩辕茶庄出来，小曼亦步亦趋，神色紧张地问，我父亲究竟和你谈了些什么？

我紧绷着脸，答非所问，我们很谈得来。

（五）

当晚，我去酒吧买醉。往事如云烟，一幕幕从脑海中掠过。喝到醉眼朦胧时，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缠了上来。她嗲声嗲气地问，帅哥，今晚需要人陪吗？我掏出一把钞票，塞进她的胸罩，去我家。女人眉飞色舞，抱住我一阵狂吻。

我和女人偎依着来到家门口。门是开的。

小曼看到我脸上，脖子上的红色唇印，猛地冲上来推开女人。我愤怒了，挥手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小曼摔倒在地上，咬着嘴唇，继而发出一阵竭斯底里般崩溃的哭泣。我没有理她，若无其事地拥着女人从她的面前走过，上楼，进房，继续做爱。

下了楼。小曼低着头，傻傻地坐在地板上，脸上的泪痕还来不及风干。我坐在沙发上，挑衅地看着她，去，给我倒杯水来。小曼幽怨地看了我一眼，没作声。我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气腾腾地走上前，拦腰抱住了小曼。小曼握着粉拳捶打着我的胸膛，惶恐不安地问，你想干什么？我把小曼扔在床上，剥光她的衣衫，狠狠进了了她。整个过程具有一种风驰电掣的激情。我一边干她，一边恶狠狠地说，你不满意，是吗？如果不满意，滚！

到达情欲的巅峰，我酣然进了了梦乡。第二天清晨醒来，明媚的阳光洒落房间。我的身上还残留着小曼的气息，但小曼却不见了。

床上柜上放着一封信，是小曼写给我的。

小曼说，从看见你坏笑的那一刻起，我就无可救药爱上了你。你知道吗？我的父亲并不赞成我们的交往。我失踪的那一个星期，是被我的父亲软禁了。尽管如此，可我并不绝望，只因为心中有爱。我曾经那么执着的相信，我会拥有你的爱情，我们会一直白头到老，可是，当我看到你怀中的女人时，一切的幻想都灰飞烟灭了。我可以原谅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可是我不能原谅你当着我的面将我伤得体无完肤。爱到末露，痛无法忍受。没有爱的日子，我活不下去了。也许，选择安静的离开，是我惟一的出路。

捧着信笺，我的手哆嗦不停，为了爱情，小曼真的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天后，小曼的父亲气急败坏找到了我。

他揪着我的衣领，老泪纵横地说，我要你离开小曼，可没要你害死她。小曼伤心欲绝，服食了整整一百颗安眠药。

我的头轰得炸开了，小曼死了？小曼真的死了？那一刻，我感到天仿佛坍塌了。

小子，你记住，你将为小曼的死付出沉重的代价。说完，小曼的父亲踉跄而去。

（六）

一个星期后，我的一名客户席卷了公司的货物，逃之夭夭。公司的周转资金出现严重短缺，债主纷纷上门，公司濒临破产。我知道整件事情是小曼的父亲一手策划的，我没有报警。

我变买了自己的宝马、别墅，惟独留下了那枚铂金钻戒。我在乡村购买了一间简陋的房子，过着清贫简单的生活。每天晚上，我做着同一个梦。梦中，小曼披头散发，无声地凝视着我，眼神溢满彻骨的忧伤。每每梦醒，我常常痛哭流涕。

午夜梦回，刻骨的相思无孔不入，疯狂地肆虐着我的灵魂。我强烈想念小曼，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光滑洁白的胴体。情欲的煎熬中，我开始自慰，几经折腾，欲勃不能。我颓废地倒在床上，像一具行尸走肉。

去了医院，经过认真细致的检查，诊断书上的结论触目惊心：ed。

失魂落魄回到小屋，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默默地抽烟，火花忽明忽暗中，我的脑海中反复交织出两个女人美丽的容颜，碧兰和小曼。

碧兰，小曼，她们永远不会知道，我，胡强，将会孤苦伶丁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孤独终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