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约定,十年的守候,十年的梦。
春日的阳光,又一次降临熟悉的土地,春雨如明镜,碧空似涤青。四季更迭,清风徐徐而始生,儿时的我,曾与春日有着一个朦胧的宿约,如今那个梦,已一别经年。
人,终是时间的奴仆,苍天不老,寒暑相继,奈何人却早衰。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或许,只有死亡,才是人生的终点。
十年,足以使呱呱坠地的婴儿学会打酱油的游戏;十年,足以使亲手种植的种子成长为参天巨木;十年,也足以是一个人最美妙的梦,灰飞烟灭。
人,是随着梦想的破灭而成长的动物。
生于世,我们便面对着许许多多的疑惑。我们从何而来?宇宙由何而起?生死归往何处?这个世界的真相,难道真是我们眼见的这个时空?许许多多美轮美奂的谜,构成了我儿时奇兴妙趣的思考,当时的我,立志探究宇宙之初,万物之源。儿时的思想简单的可笑,只求长大之后就去清华或者北大,探索未知的奥妙,而如今,都已化作了漫天的飞雨。
时光是饕餮的大口,吞噬着每一个尚洁的灵魂。初中与高中,带给我艰难抉择的六年,因为我的一世英名,居然面临着英语无情的挑战。我早已习惯了思维性学习,突如其来的英语着实令我毫无兴致,我鄙视英语,我厌恶英语,因为死记硬背的语言绝不属于科学的范畴,更毫无美感可言。至今,我坚持我的立场,虽然以我一人之力,终究无法与制定教育的那群人为敌。
高三最后的报考,令我记忆犹新。有人说,拼搏了十余年的学业,只在今朝的抉择,可面对足够二本的成绩,我却只能颓然苦笑。成绩虽够,但我却不敢报考二本,因为我深知,就凭我三十七分的英语高考成绩,即便上了本科,别说过四级,就连每学期末的英语考试我都很难及格,那样必然是拿不到学位证的,难道以作弊或者行贿的方式搞到四级英语证书?呵,违心悖性之举,岂是我之所为?
后来,老师看见了我提交上去的志愿单,用那种不出我所料的诧异目光望着我,沉默良久。也许此刻老师的心中是很复杂的吧,我仍是平静地固执自己的选择,老师也只好惋惜地点头,就这样,我做了人生中第一次重大的抉择。
记得当时很喜欢听收音机,每到夜深人静之际,总喜欢一个人打开收音机,推开窗子,凝望着漆黑的夜空,呼吸着清凉的空气,静静地聆听着一个个或诡异或感人的故事。后来我报考了水利专业,企图深山筑水,虽父母均不同意,老师也规劝过我,但我却毅然决然地坚持,当时我没跟他们讲其原因,因为我报考水利专业的理由,正常人根本是无法理解的。
当时午夜的故事,讲的正是倪匡的《透明光》。在《透明光》中,讲一个著名水利学家在主持修建埃及阿斯旺大坝时,偶然间从地下挖出了一个神秘的远古玛雅密码箱,后来又由这个箱子诱发了一连串神秘离奇的事件,于是,年轻的我,决定去当一名水利学家,也企图能在主持修建工程的时候,挖出某种远古文明的遗迹,最后我报考了专科中的一个水利专业。
当科学家的梦想破灭之后,做一个工程师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我还还崇拜沧月——一个建筑师兼作家。
大学,是社会的第一步,也是令灵魂再次堕落的泥潭。
大学中,有拉帮结派的人,有逃学旷课的人,有惹是生非的人,有痴于情网的人,有谄媚老师的人,有埋头苦学的人。你要问我是哪类?我都不是,我是另外一只极其稀有的品种——游于世外的人。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交友必以这条为底线,所以拉帮结派的人懒得理我;因为我嫌补考麻烦,所以我在政策容许内的少量逃课也保证了每学期都不用费事补考;因为我散淡谦和,所以惹是生非的人也与我无争;因为我洁身自好,所以也省了情之一物的拖累;因为我正直无为,所以保持低调以至于老师叫不出我的姓名;因为我智商还算够用,所以混个及格也是毫无问题。在大学里,如果你只求及格而不求其他,那么,业余时间将会非常丰足,所以我一有时间就纵情网络,游戏生死,不问奖学金之为何物。
大学的奖学金制度,也有着一套准社会的潜规则。人品正直学习精深的人,往往只能获得二等奖学金,因为你若不讨好老师,老师便会以某个无关紧要的方面为借口难为你,我的一个朋友就是如此,但他有着一股宁可不拿一等奖学金也绝不低声下气地去讨好老师的傲气,也正因为此,我和他才属于挚友。拿一等奖学金的人,需满足在学习上还算过得去,且与老师有着某种非同寻常的关系。拿三等奖学金的人,往往都是那些学习一般,但非常会谄媚讨好老师的“好学生”,这种人更能适应这个社会,但就这种风格来讲,我却很讨厌。
大学的学生会干部也很是可笑的。他们总喜欢在没事的时候,弄点什么狗屁借口将学生聚集在一起,然后听他们大放冠冕堂皇之厥词,以普通学生的时间为代价,博取他们的工作业绩,博取老师对他们的好感。这种人,我非常鄙视,同时也非常鄙视那些沆瀣一气的老师。
在大学入党,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首要条件就是会不会溜须拍马。记得父母不仅一次的对我说,要好好学习将来入党有一个好的前途,但我只能对父母的苦心报以歉疚的一笑,因为在大学要入党,靠的不是学习,而是“工作能力”,而“工作能力”这个定义就等同于会不会讨好老师。这点,我做不到,正因为我与世无争,超然世外,所以我更能清楚地看清他们的嘴脸。
凡入党者,都是那些溜须谄媚无所不精,阿谀逢迎无所不能,欺上瞒下无所不用其极者,而这种人一旦入了“最先进的”中国共[chan*]党,却也不知道国民的将来如何?
大学的我,总喜欢上网,每出一个网游,我都会身先士卒地试玩、品评、推荐给同学,所以网游方面,我可算是真正的专家,一时名气颇高。没办法,这个世界污浊不堪,唯有游戏里那个梦幻唯美的世界,才是一方净土。
游戏之余,我喜欢看小说,尤其是武侠小说,我现在偶尔写文的习惯就是那个时侯养成的。沧月凄婉绝美的诗情,步非烟妖异华丽的布局,凤歌大气磅礴的风韵,都在那时刺激着我的每根神经。无奈,谁让人性是如此的晦暗不堪,我唯有在书中才能追寻心灵的洁净。
后来,我开始研究视频剪辑、制作游戏电影,再后来我便开始研究越来越多的奇怪软件、奇怪的书,将越来越多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虚拟的世界,无法自拔——抑或是我根本不愿醒来。
兴趣过多的人,或许注定是一个失败者。时至大三期末,找工作对我来说有着与上网同样的价值,因为只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才能保证更多的时间沉醉于虚拟的网络,尽可能少地为世俗所累。
眼看着许多谄媚老师的同学去了水利局等正规大企业工作,我当时真的很难过,难道一个正直的人在这个社会上终究没有立足之地?
十年,我坚持了十年的正直孤傲,岂肯轻易付诸东流?所以,我宁愿守候。正直而孤傲的人,往往难以获荣华富贵,但其实他们并不孤单,因为至少,他们还是有朋友的,自古圣贤皆寂寞,何况,我仍有知己几人矣。
孤守节操的人,往往只能获得一个鸡肋的工作,但我仍会坚持。每月一千余几的工资,吃饭上网足矣,又何必在乎房车之劳?虽无红颜相伴,但寄心天下岂不快意?无名利之羁绊,神游太虚又岂不逍遥?
权利名利,于我于浮云尘土,我只想过着平静而快乐的日子。
儿时的梦,少年的梦,均已破碎,唯今朝有梦尚存。
我的最高理想,便是羽化飞升而去,告别这个纷纷扰扰的红尘,但如今牵挂仍在,我终究还是放不下,舍不弃。我的次之梦想,便是长一对自由的翅膀,翱翔宇宙,纵横苍穹,俯瞰这些可笑的苍生,但飞翔的画面,却只能偶尔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的再次梦想,便是可以长生不老,再寻一处仙山名岭,坐看日升,笑望月落,审思流水落花之曼妙。再次的梦想,便是期盼每个月都能拿到六百元的社会救济,在保证食物与电费的开销之后,我便可在自家弄一台电脑,在虚拟的世界中消耗我这个可悲的生命。
母亲常告诫我:多赚点钱,光够吃喝是不行的,将来买房娶妻生子怎么办,就算这些你可以不考虑,难道就不考虑积蓄一些钱以防万一患重病吗?母亲的观点,也是众多国人的观点,但他们有想没想过,到底攒多少钱才够以防万一?攒两万或许会患医药费十万的病,攒十万或许会患医药费百万的病,到底多少才够以防那个“万一”?
最好的“保险”就是社会风险机制,但如今中国的税收都到了某个组织阶级私人的手中,又有谁来关心劳苦的百姓?父母辛勤一生养我,我可不愿再辛苦一生只为传宗接代!
世界本不该如此,世界本应该是纯净无暇的,人类本应是心如赤子的,但不知何时起,罪恶的元素充斥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不攒钱“以防万一”,因为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患了不治之症,那么我也绝不会让那些恶人好过。我相信,在我生命之星最后坠落的刹那,必将在远方的天际爆发出足可净化这个世界的光辉。
如果这个世界尽负我,那我就誓杀天下人!
—— 一剑知秋于大连 2009.3.12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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