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鹊巢
黄洋
三十年没听到的喜鹊声，我今天终于听到了！虽隔着宽阔的湖面，只听其声，不见其影，但我的心，已像沉默多年的火山，激情喷射了！循着喜鹊的舒缓有致的声音，我看到水库长堤上的房背后，高高的白杨树林中，一棵白杨树的顶端，架着搭建一半的鹊巢。
我折转身，绕着水库长长的水库边缘，走过废弃的斑驳不堪的“青山宾馆”后面，漫步四处是柴火烧痕的草地，跨过长满水草、布满黑色蝌蚪的连“湖”水沟，穿过一片长出新芽的伤残树桩处处的草地，进入被拦腰切断的一片白杨树林，越过青山水库水管所办公楼背后满是垃圾白杨树林，踏上略显清洁的水泥堤坝上的公路，想寻找这数十年未见的喜鹊身影。
在我折转身的时候，我看见水库边上走来一个歪着身了的中年人。他向着我身旁的红色小轿车走来。他虽然步履沉重，却迈欢快的节奏。当他慢慢地走近的时候，我看到收获的喜悦在夕阳下闪着着波光艳影！因为他手里提着一个网，网中一条六七斤重的大鱼，正干摆着尾巴，作无谓的挣扎。附近好几个垂钓者在嘘唏声中，目光久久地追随着他的后影，直到他上了车，关了门，车屁股冒着青烟，转过一道弯消失。
未见踪影的喜鹊之声一唱一和、断断续续地诱惑着我。我虽然加快的脚步，但还是不想放过眼前的景致。碧波万顷的水面，自由自在、聚散不一的水鸟，几只离群的野鸭，从不同的方向，贴市面上水面，扑腾着双翅，像飞机起飞的架势，朝着群聚的同类靠近。水面上鸟儿的不同叫声，有的像感冒的蛙声，有的像门枢转动的尖利声，有的农村人卷起嘴唇哐哄小狗之声，有的像肩部“背儿”的竹扁担一路负重打颤发出的声音，有的像轻吹哨笛发出的婉转之音……如鸭者有之，如鹅者有之，如小鸡者有之。然而，目之所见，点点黑影而已。偶见一两只点水燕，从水边高高的树枝上，俯冲而下，掠过水面，戏水而歌，又很快消失在对岸。
“青山宾馆”，像一个千疮百孔的老乞丐，深深地埋着头，沉默于岸边。也许，要是当年的那场“风暴”迟来一步，被挪用的资金继续在这里凝固成形，想必今天会另一番繁华景象。
一路上边走边想，边想边看。不远处的山脚下，桃红柳绿。数年前栽种的柏树，把这湖边一座塔似的山，从荒凉中唤醒。远处，西南岸边，大片的金黄，那是饱含春光的油菜花。那一道绿色的屏障，是一排排高大的松柏。转过水库东面的山弯，需经过曾经一片水草地。被水淹过的一身是泥的水草，一棵又是一棵，铺满了地，并悄悄地泛起点点春色，洋溢起生命的信念。看着这些看似微弱的小草，我有些感叹那些只知道吃喝嫖赌玩乐，不懂得珍惜生命、自暴自弃的没有精神追求的人们。
快到岸边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喜鹊巢下，升起滚滚浓烟。原以为是云雾，但看看四周的静爽，才确信是烟雾。这时候，夕阳的余辉穿过枝头空空的白杨树林，洒在碧波上，泛着点点金光。可是，应该归巢的喜鹊，声音从南岸传来。依然只闻其声音、不见其影。它们像我曾经的恋人，因为曾经的尴尬和痛苦而故意回避我似的，与我捉起迷藏来。走过一段堤坝，我看到堤坝下的白杨林中，有不十几个人在那里搞烧烤，几堆冒着青烟的柴火，在助纣为虐的微风中，直向鹊巢熏去。虽然这些年来，水库周围，不断得到绿化。因为离城近，周末，节假日，或闲来无事，到这里来垂钓、休闲的越来越多，在放任自由的管理下，也给这理的环境带来越来越多的忧患。喜鹊的到来，是这里生态好转的最好证明。然而，照这样下去，几十年不见的喜鹊，能在这远观诗情画意，近看垃圾遍地的环境里长期安居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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