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他完全是出自于一种偶然。
那时我刚从上海回来,在经历了两年的思乡之苦再回到家乡时的感觉自是难以言语。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他——一个大我十一岁圆脸爱笑的男人。
人一生中都会有几许美丽的邂逅,我不知道我和他的这段往事在他的记忆里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只是在我后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我始终都难以做到心如止水。
他叫民,在泾阳是一个农民司机,没有帅气的外表,没有绅士的风度,除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性格和那个年龄段男人特有的沧桑感之外,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也正因为如此我到现在都没法解释对他的那种感觉究竟缘于何处,又为什么会让我如此的不可理喻。为他我第一次去了网吧;为他第一次写情书;为他第一次冒雨骑车伤了脚;为他第一次和老公之外的男人约会;为他写文章、写诗从《偶遇》、《男人、女人》、《遗忘》、《念你最深是你离我最远时》到《天堂遗梦》……而这些都不曾为老公做过。
我一直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的一种爱情,绝对的真挚、绝对的无怨、绝对的美丽。所以在我遇到他之后,我以为我得到了这样的爱情了。
花开如梦,人淡如菊。想忘掉的又记的分明,想记起的却又风飘水流。
现在我还是能清楚的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情形。那天我很无聊在搜索着网页,突然间一个笨重的企鹅跳到我的桌面上还着实的吓了我一跳,正想发火却看到一个“破碎的心”的网名下面是“丫头,你好”的字样,“丫头?”这是谁呀?怎么叫我丫头?一下子我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被他吸引了,我在想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初次交谈会是这样的开场白,挺有意思的。
出于礼貌我回复了他。
“我不叫丫头,朋友。”
“哦?不好意思,你叫什么名字?”他似乎还没有为他刚才的冒昧要做任何解释的意思,我也就不客气了。
“你好没礼貌啊,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哈哈,丫头好厉害呀”随后附着一个哈哈大笑的图片表情,看他有点得意便不在搭理他的话了,可能他是在等我的回答吧好半天过来一句。
“喂?怎么不想理我?这么小气呀,我对我刚才的冒昧向你道歉这样可以了吧?”他现在才意识到并向我道歉了。
“你才小气呢?”我马上反驳道;
“哦,你在,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说。”
“好大的火气呀,我已经向你道过谦了还不行?那不好意思不打扰你了,下次聊,拜!”他以为我是真的生气了,还没等我开口就又消失在我的桌面上了,来去匆匆,不留一丝痕迹。我又在想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稀里古怪的,可任凭我想破天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凭添了一份对他更深的好奇。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生活中也没有那么多的注定,只是巧合遇多了也便成了诗人眼中的注定了。
后来的一段日子里我没有在上网,我以为他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颗流星了。可当我在次登qq时又是那只笨重的企鹅第一个出现在我视线里,同样的问好方式,只是这次我没有被吓到,而是有点想要看到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认识我吗?为什么总叫我丫头?”我迫不及待的问了他好几个问题。
“我就是我呀,一个喜欢叫你丫头却不认识你的人,你该不会是憋了好几天就是在想要问我的问题吧?”因为看不到所以没法知道他在说这话时的表情,而我似乎因被他说中有点不好意思了,不过还好他也看不到我,我也就用不着难为情了。
“也许这就是网络的虚伪所在吧,彼此都是在隔着的两个世界里猜谜,不是我们猜不出而是岁月早已变换了迷题。
和他的每次聊天心情都会是那样的有激情、有朝气。我们谈天说地,评古论今;从工作到生活,从社会到人生,畅所欲言、忘乎所以、无拘无束,有时甚至吃喝拉撒这些生活所事我们都能谈的津津乐道,就好几个小时还是意犹未尽,真有点相识恨晚的感觉。
春去秋来,叶落变换着一切,慢慢的对他的感觉在发生着很微妙的变化,从陌生到熟悉、从喜欢到爱恋,这一切都是那样的悄无声息。他开始告诉我那个“破碎的心”背后所隐藏的故事。那年春天他发生了一场车祸撞死了人,一下子天都塌下来,他更无法承受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的视线里消失、定格,心情很恐慌、很烦躁,所以才学会了网上聊天、打游戏,他想以次来消除心里深处的阴影。那刻,我从心理有了一种冲动,好想安抚他的冲动,虽然我明白那有点荒唐,但那是我最真实的想法。我更加想要去了解他了。
以后的每天里我都会坐在电脑旁等待他的出现,看到他的头像亮着会心喜若狂;头像是黑的便会暗自伤神对着qq发呆;会因他喜而喜、因他悲而悲,久而久之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爱情的不可理喻,我已经不能平静的坐着等了,就干脆直接大电话了,问他现在走到哪里了,有没有按时吃饭,又翻过了几座山……他也会问我今天都做什么了,有没有不开心的事,全然一副热恋中的情侣,奇怪怎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呢?也是那个时候,我开始喜欢电话兜里揣,习惯晚上不关机了,因为我知道,山里的夜会很静、很冷,有我的声音他不会感到寂寞;有我的信息他不会感到孤独,翻山越岭、跋山涉水我都会伴他一路走来,而他也总是每天第一个打电话问我早,最后一个送我祝福入眠,当然也会说一些最俗套却最能使女人动心的言语:我想你了、我真的很想你、你有没有想我……我虽然明白他说这话的不可信度,但我是个小女人一天一次还可以淡淡念念,可要每次反反复复那又是什么概念,女人天生爱做梦,所以即使那是个梦我似乎已经愿意为他去做了。
曾经看过不少的网络情人,也笑过他们的痴,笑过他们的傻,可现在遇到了他我才发现,原来我是在笑自己。
感情是世间最为柔美的表达方式,但也是最容易玩弄人的东西。自古至今,多少有情人为情苦、为情累,从牛郎织女的鹊桥相会到梁山泊与祝英台的化碟双飞无一不赋予感情这一传奇色彩,于是人们都被感动着,明明知道相思苦,却偏偏为你牵肠挂肚。
红尘中的男男女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我是一个思想很前卫骨子里却很传统的女人,我喜欢他,我爱上了他但我却没有勇气去面对他,既然不能面对那就只有自己承受了。我克制着自己,我不想我的感情来的太快太强烈了但是人始终是没法逃避自己的谎言的。
我知道我的心早已被风刮的七零八落的,怎么捡也捡不完了。
那个深夜,应该是凌晨两点多了吧,迷迷糊糊中他打电话给我了,告诉我说由于矿上发生了一点意外,他今晚拉不带煤了进不去也出不来了,只讷讷感在山里过夜了,他有点冷有点孤独 想和我说说话 ,听到他的声音我立刻睡意全无便陪他聊天了。他问我为什么会上网、又会相信网络上的真诚吗?我告诉他我是没事做无聊、打发时间而已,至于真诚我相信大家都有真诚的一面、也都想去展示真诚只是缘于网络这一方式,谁都害怕手伤害,所以谁都不敢轻易相信网络的真诚。
“那你会相信我的真诚吗?”
“无所谓,我只相信我是真诚的就够了。”他沉默了,好半天又对我说。
“丫头,相信我并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我不会是一个让你觉虚伪、后悔的男人。”也许就是这句话颠覆了一个女人的心,让她输了整个世界,背负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在后来他给我讲蔡锷与小凤仙的故事,我茫然了。蔡锷与小凤仙的名字我只是听说过,至于在他们身上所发生的故事我一无所知,事后我在网上查资料知道那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只是没有鹊桥相会的传奇,也没有化碟成双的浪漫,有的只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肯定而已“谁说红颜终薄命,自古侠女出风尘”我明白了他想做蔡锷,于是在寻找小凤仙,我淡淡地笑了,对他说“你做不了蔡锷,我也不是小凤仙”,那夜很静很静……
天快亮了,他说矿上放行了可以进去拉煤了,他要在第一时间拉完这趟煤然后过来看我,问我还是不愿意见他吗,我没法回答他而他的态度非常的坚决,他要我一定回答他,他要让这山里的月亮为他做证我对他的承诺。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只能答应了,因为我也明白我不能在骗自己了,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这么久以来为他牵肠挂肚、夜不能寐,何尝不想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地去面对他,只是我们都一不年轻没有了冲动的理由,更何况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谁都不希望支离破碎的,所以尽管是那样的心心念念,魂牵梦饶,但责任、理智都在克制着,谁也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我想起了男人是风的传说。
坠入爱河的女人是风中的纸鹤。
我们约好在那美丽的泾干湖见面,带着一份承诺我去了那个地方、哪个湖。
那天没有风,阳光不怎么明媚,人群依旧熙熙攘攘。原来我想,在我下车的那一瞬间第一个看到的应该是他,但结果却是擦肩而过的人群。
我在等他了。
电话里他告诉我他舅舅突然来了,家里没人他必须去应酬让我稍微等会,言语间更多则是对我的歉意,我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呢?或许在没有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所谓了
。
泾干湖真的很美,广场也很大,许多小孩子在玩着滑板车,那是今年的一种潮流所以都很尽兴;还有几个走路不太稳当的宝贝们在父母的带领下放着风筝,稚嫩的小手模仿着大人的样子将手中的线一长一弛的来回拉动着,虽然风筝飞的不高但脸上却了开了花,一群婶婶阿姨们个个精神抖擞地敲打着镇天响的腰鼓,仿佛年轻了许多。
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独自欣赏着弄潮儿带来的春意。湖水碧波荡样,长长的走廊几乎绕尽了整个湖,白天鹅在悠闲的戏水;一对情侣正滑着小艇从我面前驶过微笑地看了看我,我也投他们以祝福的微笑。看着他们爱情的浪漫,我想着这美丽的泾干湖马上就要成为我记忆里的见证者了,我也同样给自己以最真、最填的微笑,至于那微笑背后所伤害的无辜的人我已没法去顾及了。
人生自古多情苦,缘来缘去一场空。我们诞生于那虚拟的空间,就注定要坠落那清幽的山谷,让那潺潺流水洗刷我扭曲的灵魂。
从日出到日落,我分秒地等待着。
我开始沿着湖数圈了,我以为在我数到两圈半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在那里等我的了,所以,我的心情仍完好如初般的宁静。
我走着,数着、、、、、、
日出是如何的壮观我没有看到,却无意赏识了日落的萧瑟.
在我看到他的时候我数的不是两圈半而是已经整整四圈了,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进,我很是差异我还能平静的没有任何怨言的笑对他,只是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有点慌有点乱。
在我重拾了心情之后想着这应该就是一个美好的记忆时,他的电话响了。
烟雨蒙蒙,惊起一滩鸥鹭。
他拿起电话想接又不能接的神情斜视地看了看我,似乎是在探知我的视觉,我装做若无其事还有意地侧过了头,他见我如此状便走开几步之外去接电话了。
“喂?你陪你老婆要多长时间,我可不想等太久啊”一个娇滴滴的儿女人声。这是他在避开我认为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我还是听到了。接完电话他还故做潇洒的向我解释“是我老婆的,问我现在在哪里”
我说我知道。
此时当我在抬起头看他时,原来他真的没什么与众不同的,不高的个头在夕阳的余辉里逐渐模糊看不清楚了。
人应该学会洒脱,无所求,遇见了就捡起来,喜欢了就带上去,自自然然不拘泥于任何一种模式。因此在他要带我吃饭时我没有拒绝,和他在那座别人的城市里吃了顿最后的晚餐,只是喝咖啡的时候我放尽了几乎所有的糖块但喝到嘴里的却还是那么的苦。
瞬间所有的言语都已尘封在过往的记忆里,在也找不到曾经牵挂的情愫,在也说不出思念的句子了,一切都没有了理由。
没有理由便是最好的理由吧。
吃完饭,我告别了那美丽的泾干湖,在别过头的刹那间心情释然了好多,夕阳里最后一抹余辉也没了光泽,落日已完全看不到了,所有的故事都已在季节之外的枝头飘零,数着落花叹息。
白天鹅飞走了。
那对情侣也早已走向了人生的另一个起点。泾干湖沉寂了,走廊依旧很长很长,长出了我的视线之外、、、、、、
我想起了那首我曾经送给他的诗
世间种种最后终必成空
曾经那让我流泪的爱情
在回首时
也不过是
恍如一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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