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虽然种了不少花草，客厅里的君子兰随着春天的到来，火炬似的开出一团红霞，让人心旷神怡。还有一钵纹竹，也枝繁叶茂地一展风姿。妻子将它那长长的藤，绕在拉闸门边钢纱门的横梁上，让它纤细身姿装点门窗。然而，时间越长，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呢？我觉得，这随春而发的花花草划，虽然充满活力，但似乎这活力还不够。我于是将我的想法讲出来。儿了听后说：“买些金鱼来喂，买鸟来养。一回到家，看看游戏人间来游去的金鱼，听听鸟儿的叫声，感觉就更好了！”我觉得也是。不过，我不愿看到鸟儿囿于竹笼，乞食于人的可怜。我一直“天高任鸟飞”，那才是人与自然和谐的天理。将鸟囿于笼中而养之，无异于罪而囚之。鸟和人一样，乃自然之子，夺其自由，则伤其心志。纵是小心侍候，总不遂其意，怨啼之音又何遂人心？就算其安命知足，为取乐于人，欢歌轻吟，却于静思打盹的梦游中，于山野田间，追忆自谋其食之欢。蛐蟮、活虫之类的活食美味，可想而不可即！清醒之时，方觉梦醉而心悲。短暂一生，虽无饥渴之忧，却无自由之志。浑然而生，无趣而终。咫尺天地，日复一日，何其所终？人，想自家庭院拥有鸟儿，营造鸟语花香的环境；鸟，想在大自然的环境，拥有自由的天地，或群歌漫舞，或成对儿地追逐，或独自于枝头草尖，率性耍玩，或觅活虫而戏之。尽情鸟性而终无悔。纵使弱肉被强食，也强似终生供他人为乐而毫无自由之生。

这样想来，我便决计打消养鸟的念头。于是便想养养金鱼。可金鱼的娇气，又担心难以侍候。像我这样没有饲养经验的人，更担心买来后要不了两天就全翻肚了。不过，不养几条金鱼，又觉得这家里厅堂生机单调。就这样，趁星期天赶场，上街买了个一小抱大的鱼缸，选了五块钱一对的模样怪异的红金鱼六条，卖金鱼缸和金鱼的妇女，赠送一小包饲料，并说每隔一天喂一次，每条鱼只能喂一小粒饲料。还将一些光滑的彩色细砂，几棵水草，连同鱼一道放在缸中后，我便抬回家。回家后，换上一大钵矿泉水，一家人围着看了又看，心情为之而舒展。儿子吃饭的时候，都要抬起碗看着吃，也比以往吃得香。似乎这金鱼激活的不仅是家庭气氛，带来了温馨，还激活了家里每一个人的细包，激活了人的食欲，增添了幸福。

然而，这来自南方的、人工配种的、供人玩赏的奇形怪状的金鱼，着实小气！第二天一早才投六粒饲料，下午下班便见有一条鱼飘白肚了。一天一条、两条地死，四天时间，这六条鱼就全进了垃圾堆！我有些自言自语：为什么这么难养呢？妻说她喂食的时候，抢得凶的，一下吃了几粒！她注意到，吃多了的就会死。因为每条的品种、形状不同，容易分辨。哦！我似乎明白，它们自身缺乏天然的强健基因，没有良好的消化功能，却又贪食，以致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是为什么。我不觉为这样的生灵倍感悲哀！

六条金鱼短暂的生命虽然装点过我们一家的心情，但毕竟它们都成了过去。空空的鱼缸，我不想让它就此空空如也。想来想去，决定买几条小红鲤及其他来自大自然的各色小鱼，养于其中，以怡性怡情。说买就买，第二个星期天一到，我便买了六条。喂食时，我发现这种鱼，抢食更凶！一条比原来的金鱼小一位的小鱼，一次可吃六七粒！可是，几天过去了，抢食多的鱼仍然活蹦乱跳地在水中欢游。觉得鱼缸还有很大空间。又过了一星期，我又买了三条。我在鱼缸里放了一个大海螺，几块大的鹅卵石。由于喂食随意些也不碍事，觉得好养，心情也就轻松起来。每天一进门，它们就会在鱼缸里群起而欢舞，像是对主人的到来举行欢迎议式。

据说这鱼能长到两斤重。于是，妻子说到时候这鱼缸怕状不下了。我说，只要它肯活，到时候给它们换上适合的天地！让他们尽情地游玩。儿子说，是嘛，要是赛马场们长大了，还不给它们换个环境，它们会被逼死的。

儿子的活在我心里打着旋儿，似乎意味深长，但我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