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母亲，在你老活着的时候

从来没有当面与你说过

母亲，感谢你，你养育了我们

相反的还有争吵，每当此时，母亲

你只用眼神的明暗来作为应对

继而缓缓地起身走开

但是要不了一分钟的时间

便能听到你的喊声：老二

你的袜子咋还没有洗掉

看看你的书本，乱成啥了

早早的给你找下一个媳妇

好管管你，大人说过的话

你现在一句也不听了，看看你

犟成啥了！你还当你真小着哩

晌午吃啥？晌午还是吃面条吧

我不吃你做的面条饭

总和那么多的红薯面在里边

不吃，不吃，那吃啥

一点也不知道日子是咋过的

这要是在五八年------

好好好妈你说吃啥就是啥了

《二》

忽然的一天

转角的地方

陡然遇见母亲的白发

根根立在大路中央

像天空划过的闪电一样

惊心动魂的苍白

黄昏天气和母亲浑浊的

眼神一样的模糊

看着母亲举动蹒跚缓慢

行动的步调那么像舒缓的

轻轻晃动中的摇篮曲曲子

唉，母亲，你坚持着

要把你的摇篮曲演奏完整

《三》

我不愿呆在这个小村庄

我要走出去，到陌生的地方去

没有想到这一出去再也没有转回头

2008年9月5日深夜

大姐夫打来电话，电话中说

母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了

当我奔回家的时候

母亲静静地躺在棺材里边

她的满头银发

她的再也睁不开的眼睛

她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母亲她太累了

她要休息了

她在人间没有见到她休息过

《四》

每当听着摇篮曲的曲子

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

母亲化身了这首摇篮曲子

用她无私的母爱，简直

就是用她的生命来演奏

一直到生命停止了呼吸

把母亲一生的事迹回忆一遍

实在做不出豪言壮语的总结

这时候的母亲最像一滴水珠

和千千万万的水珠一样

滋润每一颗幼小的苗

让禾苗把水珠全吸收掉

作为小苗成长的所需养料

那水珠不惜耗尽了自己的生命

《五》

我不相信有鬼神这一说的

但是我此刻却迫切地希望

神灵和鬼魂都有真实的存在体

如果这样我的母亲她就能够在今后

在我这个凡人无法知道的某一个地方

在某一个时间里看看我这个儿子一眼

并且也能够感受到我对她老人家的思念

我想对母亲说：母亲你是一棵树的根

被埋于地底，自己也要深深地往下扎深

不惜用千万条根须去寻找活命的源泉

然后亲手自己加工成乳品，乳汁

又亲自把这些养料送给你结出的果子和花朵

你没有觉得也没有想过怎么都奉献出去了呢

《六》

生命中归于尘土——你我他

所以我不哭

归于尘土，有时想想

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归于大荒，归于清风明月

儿女们当在沉思中感恩中思索中

更加旺盛地活着

活出滋味浓香来

方不辜负生命的意义

这是对于天下的母亲

死去的或者活着的

最好的报答

《七》

清明节就要到了

身为一个已经失去了

我的母亲的儿子

写下这些文字

一脸的虔诚

念念有词地朗诵

母亲是一首摇篮曲

轻轻的，轻轻的

哼唱着，哼唱着

她的子女们

不知不觉

什么都丢开，忘掉

进入梦乡

睡梦中

露出吃奶时的样子

------

我的母亲已经永远远去了

这第一个清明节，以此

怀念母亲------

我们都很好

不要以我们为念

祝母亲清明节快乐

儿子于三八节节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