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原谅我如此凌乱又冗长的文字,请原谅我如此不成章法的叙述。村上春树说,过于详尽的地图,用起来反到不方便。的确,这四个月的心路,艰难与成长,和这其中的点滴真情,想要流利的写出来,很难。
一切结束,一胜一负,意料之内,情理之中,却也有不甘。终于可以为这段日子写点什么,却只能说,我最大的收获,是我的小王子,我,是那个飞行员。
飞行员该怎样回忆那次机器故障?是意外,是遭遇,还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我,也是落到沙漠中了。如果不是考研,大学的第四年,很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过去了,对我们来说,彼此都是若有若无的人。就像前三年一样,遇见的时候,点头微笑,然后擦肩而过,可以整个期末在同一间教室里自习却谁也没注意到谁。然后在毕业之后以闪电的速度忘掉对方的相貌和名字。
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有关考研的心情,甚至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那时的心境为何如此奇怪。但我知道,我总是心里有纷乱的想法,没有出口,总是想在自卑之中给自己找一个拼搏的理由,然后你适时的出现,缓缓的说几句话,于是,我那么想接近你。
你说,这世界上有大狗有小狗,小狗不应该因为大狗的存在而恐慌。所有的狗都应该叫,因为上帝赋予了它们声音。
你说,不要用垂怜的声音与世界对话,当一个人知道他想去那里的时候,全世界都会给他让路的。
以为你是那么安然镇定的女孩子,而后来才发现,你心中更有翻江倒海的热情,比我强烈。你对我说的话,更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要自勉的,并非你已悟透。
你,如春天深深的湖水,凛冽,清澈,平静如镜,让人远远看着,便能把一颗躁动的心安顿下来,走近了,更有一番别样风情。心中充满了奋起的力量,却也有平和的随遇而安。
其实,我更像那只等待被驯服的狐狸,它看到小王子的泪,它明明想要靠近,却要拒绝小王子,它不要只做孤单时的陪伴,它要做一只独一无二的狐狸,它躲在暗处观望,它要确定,小王子是真的需要它,是真心的接近它,它才能表达出它的依恋。
狐狸说,仪式,也是被人们忽略很久的东西。
但是我记得。
那四个月里,我清楚地知道,周一下午是文献检索课,你会坐在我旁边听课,然后实验的时候抱一本厚厚的索引坐到我旁边。我清楚地知道,周三上午是中药药理实验,实验的间歇里,你会拿一本生理书坐到里屋,我没告诉过你,你一个人在那里看书的样子,真的是该配上一片金黄的阳光再加上悠扬的背景音乐的,心有憧憬不顾一切向前的图景,很美很美。偶尔你会健谈起来,和我坐在窗边避开门外的喧哗人群,聊一个上午。我也清楚地知道,周五上午三四节课,分子生物学,你坐在我前面,说零星的几句话。
于是,我像那只狐狸一样,被你驯服。
但是我还是愿意把自己比作飞行员。我们相遇在困难的处境里,共同度过一段别样岁月,这是我生命中最艰难却也是最美妙的时光。有一天我们会各奔东西,也许分开了就是一生。但总有一些细节让我们不断回忆,遍天繁星,都是小王子的家,都有铃铛般的笑声。
深秋的图书馆,很冷了。我从温暖的自习室走出来,站在四楼的扶手旁向下看,看到橘黄色的瘦削身影,你一个人坐在三楼空无一人寒冷的阅览室里显得更加单薄,我在那一刻被震撼。
心中有梦的孩子,总是让我感到夹着心酸的敬重。
我真正用心珍惜的朋友,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外表宁静,眼神淡然清澈,内心却有火一般的热情和汹涌的梦想,细读之下,你才能看到他们随遇而安之外的,咬定不放的尽头和拼搏的豪情。他们在经受挫折的时候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隐忍的微笑。他们是让人心疼的孩子,他们不会轻言放弃。以为经历了无数次的打击之后他们倒下了,可是转身之间,他们又站在我面前,沉静的眼神,告诉所有人,一切都还在,还有新的空白,承载他不变的梦想。
这四个月间,我看着你一天天的沉默下去,一天天的越来越像一件易碎的瓷器,总是在心里默默的为你祈祷,如果真的是天道酬勤,上天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你说,这是一个人的战斗,尽管心里已经兵荒马乱了,但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更沉默一点而已。
我想说,还有我和你并肩前行。可我只是笑笑。我们这个年龄,女孩子之间的感情不能再这样暧昧,不能再像十几岁的时候,浓烈的感情就用浓烈的语言表达。
于是,冬天里我们只是站在一起取暖,心灵渴望一个拥抱,却连靠近一点都不可以。常常沉默,更多的倾诉,只在内心发生,保持若亲若疏的距离。
在那个等待的假期里,我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性,我们两个都进入复试,再一次并肩战斗,或是你过了线而我被淘汰,甚至我们两个都失败一起去找工作,种种种种,而最后的结果,是我唯独没想过的那一种。
命运垂青于我,我在客厅和卧室之间兴奋的走来走去。最后安静下来之后带着深深的罪恶感想,我怎么开始如此看轻别人的痛苦了呢?
其实我一点自信都没有,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是不是我只是你孤独的时候的一个伴而已。所以考完试的那个晚上,我一直想看看你,却找不到理由,就那么一直等着,看你会不会到我寝室来,等到夜幕降临,然后离开学校回家。我一点都没有把握,等到再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和你,会不会回到见面只打个招呼的位置。
这是那只狐狸的悲哀吗?那只狐狸,是一定要等着小王子向前迈出一步,才能如它心中所想,奔到小王子身边。
转折点在哪里,我知道。考完药剂的那个晚上,我们出去走走,你告诉我你的计划,心中保守着你小小的秘密,那个渴望靠近的我,终于说服了那个不敢前行的我。
别人问,你们这么熟了呀。你说,想和她熟她不想和我熟嘛。
某个晚上你推门探头进来,说,你怎么不去我寝室玩呢。
于是那只已经被驯服的狐狸,明白了小王子也是依赖狐狸的,那只躲在暗处观望的狐狸,开始细听每一个脚步声,辨认小王子的到来。
我总是想,上天真的很眷顾我,我想要的,最终都会到来。无论是梦想希望,还是想要和一个人接近这么简单。
我在冬天里一遍一遍的想,当一切都结束,我能不能没什么理由也和你一起并肩走在校园里,能不能闲下来的时候一起聊聊天,能不能在别人谈及我的时候联系到你。春天来临的时候,终于一切如我所愿。我在每一个晚上坐在你的椅子上和你聊天。你常常晃到我寝室,开肆无忌惮的玩笑。在我上自习的时候,你站在门外看一眼,然后离开,发短信说,很好,很认真。在我发短信说我有点压抑的时候,你就真的到自习室门口,陪我说两句话就走,我明白,你是不想来这个地方的,我也明白你为什么选择走无灯的那条走廊,我都不忍心看你离开的时候静静的隐没在黑暗的楼梯上。考试的前一天,我在寝室看书,你坐在我身后,削我要用的铅笔,然后安静的看一本杂志。
你说,别人说我是一本书,要一页一页翻,其实我是有目录的。
你的确是一本有目录的书,只不过,目录不在首页。还是要一页一页翻过去,有一天,偶然翻到了目录,于是自豪的发现,我认识的你,和别人眼中的你完全不同。
相见恨晚。是你说的。我明白了安妮宝贝在《少年事》中所说,时间在浓烈的感情面前,总是嫌少。我一次次地在记忆中搜寻前三年里关于你的影子,却只得到一些碎片,像一粒粒珠子,连不成线。相见恨晚,不是未见,而是相识了却视而不见。我们用四个月的时间走进对方心里,在另一个四个月之后,却是毕业。当你说毕业很可能就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把《小王子》给你看。如果你离开,我会在路过图书馆的时候仰望那个方向,就像飞行员仰望星空,对着小行星的方向,张望。那颗星太小,于是,他能把所有的星星当作小王子的家,布满繁星的天空,就能给他安慰。
在你的桌子上看到那么高的一摞书的时候,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来。占了上风的,是些许欣慰。有些话,要你自己心里接受才行:选择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选择了,就拼尽全力走下去。这是我在梦里对你说的话。也只有在梦里,我才能说出这样严肃深刻的话。看到你的时候,总是不忍心说你该如何如何。
以为过了这么久,你开始找考过的人聊天,你去听明年要考的课程,你忙着租下寝室,就意味着你已经可以释然,可是我再一次错了。我早该想到,你一直是这样心事重的孩子,一直那么看重这次考试那么向往实验室。丢了生命中最珍惜的东西,怎能这么简单忘记?
放弃了最初的选择,改向相似的专业,会不会不舍呢?我知道如果让我做这种决定,我的心是会微微的疼的。
看着你在梦想与现实之间挣扎,我只能祝福你了。勇敢的人拥有隐形翅膀,最初的梦想一定会实现,即使绕个弯,也一样。
让我用几句歌词结尾吧,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那天给你听的时候,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心里认同了。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
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ing更离不开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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