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不遇的洪水突然袭来,阵阵的浪涛席卷荷花池。
荷花池里,生物们纷纷逃命。可往哪里逃呢,四面楚歌,洪水张开血盆大口吞食一切。
白莲紧紧地抱住水草,在白莲的臂弯里,水草躲过几阵洪水。正当她暗暗地松了口气,一阵更大的波涛汹涌而来,水草惶恐地闭上眼睛,突然,她感到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顿时失去知觉。昏迷中,水草仿佛听见白莲喊她的名字,然后她就做了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梦,她梦见自己掉进一个无边无际的宇宙。
不知过了多久,水草缓缓地舒醒。她慢慢地张开眼睛,刺眼的阳光使她一时不能适应过来,她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小水湾,纤弱身体缠绕在一段干枯的树枝上,浑黄的水流隐隐地从身下流过。
“白莲哥哥--”水草恢复知觉时,马上就想到了白莲,她努力地喊着白莲的名字,努力地喊着。直到口甘舌燥,孱弱的身体使她很快就支撑不下去,她喊着喊着,又晕了过去。
当水草再度醒来,她意识到洪水已经把她和白莲打散了,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叫喊,白莲都再也听不到。想到从此后再也见不到白莲哥哥的面,她就十分伤心,眼泪就禁不住流了下来,使她更伤心的是:白莲哥哥也许也正在为找不到她而着急。
不知多少天过去,洪水已经褪尽,原来浑浊的水流已经变得澄清。一直以来,水草都在哭泣,但陌生的小水湾没有人安慰她,她越发地想念白莲,想念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想念白莲的关怀与呵护。
水草从一出生,就认识白莲,因为他们生在同一片泥土,长在同一片泥土,不过白莲比水草长几岁,他是看着她出生的。白莲说过:当他第一眼看到从他身边长出来的柔弱的水草时,他就从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怜爱之心,他就一下子喜欢上了她,他发誓要一辈子疼爱她,保护她,一辈子象对待妹妹一样对她。他们一起在荷花池里度过许多美好的时光,白天,他们一起看穿着漂亮衣服的鱼儿游来游去,看着红色的蜻蜓在头顶飞翔,夜晚,他们坐在灿烂的天空下看着流星划过遥远的天际,看月亏月盈。那时水草总是静静地躺在白莲的臂弯里,风轻轻地吹拂过,扬起水草秀美的长发。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过了多少年。
而一场洪水,一场突然袭来的洪水就这样把他们打散,水草不能不想念白莲。
正当水草十分伤心的时候,一条小红鲤拼命地往她的身边游来,她好像是被人追赶,气喘吁吁地躲在水草的身后。不久,一条面目狰狞的黑鱼尾随而来,黑鱼好像在寻找什么,他在离水草不远的地方停留片刻,四处张望一下,又急匆匆地向远处游去,当黑鱼走远,小红鲤才心惊胆颤地从水草的身后钻了出来。
“谢谢你,水草姐姐!要是没有你,我一定会被那条黑鱼抓住。”小红鲤说。
水草觉得小红鲤很亲切,就关心地问:“黑鱼为什么要抓你?”
小红鱼鲤就把她的故事说给水草听,原来那条黑鱼一直垂涎小红鲤的美丽,想抓住她,逼迫她做他的妻子。她当然不愿意,因为黑鱼的恶名在这一带众鱼皆知,她就拼命地反抗,拼命地逃跑。
“黑鱼真残忍!”听完小红鲤的故事后,水草咬着苍白的嘴唇说。
“水草姐姐,你好像不开心,你哭过?”小红鲤好像看见水草眼角残留的泪滴,就关心地问道。
水草就呜咽起来,她好好像一下子找到了知音,就把这些天藏在心里的苦水全都倒了出来。最后她说:她十分想念白莲哥哥,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和他见面。
小红鲤被水草感动了,毕竟她是一条善良的鲤鱼。在她还没有听完水草的哭诉之前,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带水草寻找白莲。
“我带你去找他吧。”小红鲤说这句话时水草还在哭泣。
水草好像没听懂小红鲤的话。
“什么,你说什么?”
“我可以把你含在嘴里,带你去找白莲哥哥。”小红鲤补充道。
水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你是说真的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
小红鲤肯定地点点头。然后她就游过去,把水草含在嘴里,小红鲤带着水草逆流而上。她虽然不知道荷花池的路,但她听她母亲说过荷花池,她母亲到过那个地方,她母亲说那个地方很美。她母亲说只要逆流而上就能到那个地方。她们怕再遇到黑鱼,就借着星光夜里赶路,因为晚上黑鱼一般是不出来活动的。白天,小红鲤就躲到水草的身后,饿的时候就随便找些食物充饥。有几次她们也险些碰到黑鱼,但水草的枝叶遮住了黑鱼的视线。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小红鲤长成了大红鲤,身上披着鲜红的鳞衣,着实可爱,水草也更加枝繁叶茂。
终于,她们远远地看到了荷花池,洪水的踪影已经消失匿迹了。这时正是荷花池里的荷花开花的旺季,从远处就可以闻到甜甜的荷香。水草十分高兴,也十分激动,因为她马上就可以再见到她的白莲哥哥,这些日子,她是多么的想念他啊,她在梦里常常梦到他,她也常常梦到他们过去快乐的时光,她恨不得一下子就跑到他的跟前,他一定也十分高兴,十分吃惊,她想。
红鲤对水草说:“姐姐,我的妈妈说的真对,你的故乡真的很美。”
水草点点头。“荷花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地方,以后我一定要和我的白莲哥哥老死在这里。”
水草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条船从她们的头顶驶过,差点就碰到红鲤。
红鲤带着水草在荷花池里穿梭,在水草的指引下,红鲤很快地朝水草的家游去。
远远的,远远的,水草就看见阳光下开放的白莲,他显然十分地痛苦,十分惆怅,头低低的象在想些什么。水草心里喊道:“白莲哥哥,我回来了,你亲爱的妹妹回来了,你抬起着看看我啊,不要那么伤心,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终于,红鲤把水草带到了白莲的跟前,这时的白莲,完全不知道水草已经站在他的身边。
“哥哥……哥哥……”水草忍不哭了出来,一下子扑到白莲的怀中。
一切仿佛都在那一刻静止了。
白莲没有说话,紧紧地把水草搂在怀里,任水草在他的怀中哭,而眼泪,豆大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样,从他的眼角一颗一颗地流出来。
过了好久好久,水草仍在呜咽。白莲轻轻地把水草推开,捧着她的头,仔细地端详着。
“妹妹,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
“是的,哥哥,你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
“让我好好地看看你,你长大了,也漂亮了。我的妹妹长大了,也漂亮了。”
“是吗?哥哥,我好想你,你知道我好想你吗?”
“我知道,我也很想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是一条善良又漂亮的鲤鱼带我回来的。”
“鲤鱼?她在哪儿呢?”
他们四处张望,但红鲤已经走了。
“真可惜,她要是没走,我一定要……”
突然,水草好像看到一只手,一只巨大的人的手伸到白莲的身上,那手很快地抓住白莲,使劲地一折,一声“吱”响后,白莲说话声立刻停止,一股鲜血,一股红色的鲜血从白莲的腰身喷射出来。喷得水草满脸都是,水草一时难以反应过来,她傻傻地看着白莲从她的眼前晃过,她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比做梦还不真实。但突然她好像意识到什么,她大声地喊道:“哥哥,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时一条小船优雅地驶过水草身边。船上,一个小姑娘把一朵莲花举到鼻前温柔地嗅了嗅,对身边的另一个女孩说:“姐姐,这朵莲花好像特别香,你闻闻……”
几天以后,荷花池上,一棵完全干枯的水草飘浮在水面上。一个来荷花池里采摘莲花的小姑娘迷惑不解--水中的草怎么会干枯呢?她哪里知道,那棵草将它全身水分化成眼泪,当泪流尽,她就干枯而死。
2004/4/11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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