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有多爱我？”

“。。。。”

“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么爱吧。”沙皮极力把两条手臂张开到最大。

“这么少？”

“这已经到极限了撒。”

“说的也是。”说完这句话。她已經扑到沙皮的怀抱中了。。。。

这是我去年去上班的路上经过广场的時候遇见的一对情侶的对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到現在还会记得。可能是因为沙皮的动作和说的话吧。

一向听惯了海誓山盟的夸大形容的我。听到这么实在的回答发生在一对情侶中我感觉很特別。是啊。不管发生在我身上的还是我身上的或者是电影里面看到的。全都是一些海枯石烂。天长地久的盟誓。想我也是這么对我女朋友说的。她也这么对我说。我也相信。不记得在哪一本书上看到作者就批评过这两个成语。明知道海不会枯石不会烂。难道你的爱就真的能坚持那么久？天长地久是什么定义？用这样来形容你的爱。是不是觉得太夸大其词了？

我跟我的女朋友感情很好。不过我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激情。当然誓言也有过。一个字。俗。不过。哪一段爱情沒有誓言的渲染会美丽？所以我也不例外。记得那時候我书沒念完就出來混。我的混就像电视里面小流氓一样。大事不敢做。小事强出头的那种。很沒出息。現在想像感觉很可笑。既然是混。我就有的是时间。那时候我女朋友还在念书。晚上都要上晚自修。但是她自从认识了我以后。就从来不上自修课。因为她觉得跟我在一起比上自修课有趣多了。那时候我们天天晚上都一起去看電影。影片很长。所以都会买些零食吃。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那时候的我都非常幸福。因为她在看电影的时候会一直嗑瓜子。可是她都不吃。她总是嗑到手已经裝不下了。然后把嗑好的瓜子肉送到我面前。“給。”其实她不知道我不喜欢吃瓜籽。也许是我一直沒有跟她说吧。因为我看她嗑瓜子的時候从她滿足的笑容里读懂她现在很幸福。

后來我們都不去看电影了。不记得什么时候开始。但我记得在一次看电影之后送她回学校的時候遇到兩个笨流氓。他们见到我們两个就问。喂：有钞票沒有？我晕。这两小家伙八成是第一次干这事。因为我发现他们在问这话的时候。握着钢管的手有点发抖。不过最终实力输给了情势。在我挨了两棍子之后。他們抢走了我一部一天要用一个南孚电池的call机和一部常常要巨额修理之后才能骑的单車和一张废银行卡之后。就放我们走了。之后我們一路笑到学校门口。因为我女朋友从放着100多人民币的皮夹里掏出一张废卡给他们的时候他们还问。真的沒有現钱吗？哈哈。真有礼貌和斯文的败类。不过笑归笑。她总不忘记一会一会的问我疼不疼。总之从那天以后。我们就沒再去过那地方看过电影。也基本上不去看电影。无聊的时候就两个人一起玩电动。谁也沒有提出去看电影的建议。

后来。她毕业了。她爸爸很本事。给她安排在实达网络公司上班。那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我跟她的距离一下子拉大了。所以我也像无头苍蝇一样去找工作。其实什么都不会的我运气很好。在她公司不近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家裝修公司。而且成功的进入了设计行列。可能嘴皮子会说。所以尽管设计出来的作品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还是能留在公司里面做事。而且好像地位还提高了。天天能跟着经理进出。跟经理陪客人吃饭。

接女朋友下班是每天不变的定律。可以谈的上雷打不动的定律。因为。我们每天都是一起回家一起吃饭。除非她早下班。劳碌了一天。谁都好累。但是骑单車带她上坡的时候。我从来沒有让她下来过。都是一口气冲到上面。她总是会问我累不累。我都会裝作很轻松的回答。不累。小意思。“你撒谎。我听的出你的声音里喘着粗气”。“真的不纍。你身材那么棒。有带你跟沒带你一个样。呵呵。”其实非常累。但是我从来沒有说出口。因为。我爱她。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上班了以后好是好。起码花的是自己赚来的钱。只是我们逛街的时间少了很多。因为我搞设计的。所以有一台电脑。以便在公司做不完的事可以在家里做。所以我們周末不爱出去就在家看碟子。但是我们常常为了看什么片子爭得面红耳赤。倒不是租碟子需要钱。因为那时候我们都不缺钱花。只是谁都沒办法坐在那里看一片自己不喜欢看的碟子。一次两次还行。这时候的我才突然感觉到。我们的感情好像開开始有裂缝了。至少现在。沒有以前一起看电影那时候幸福的感觉了。我想她也沒有那种感觉。因为这时候她一个人正吃着小饼干坐在电脑前面。而我。一边听着她忘情的笑声一边看书和想着《无间道》。我感觉那两个笨流氓一点都不可笑。是很可恨。

自从上次周末我突然间感觉到那可怕的感觉以后。我发现的问题越来越多。她为什么少了以前的那份溫柔？又为什么多了那种她说只有在我脸上才有的霸气？为什么她不像以前那样什么事都依著我。说我決定的事都是对的？为什么在我发脾气的时候她也发脾气。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傻傻的笑笑着听我数落着她。然后她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啦。別再生起了好吗？为什么。。。。

太多的可怕的为什么就这样开始天天缠着我。即使我尽力的不去想。但是只要一闲下来。这可怕的感觉又袭上了我的心头。真的好可怕。我开始挣扎。我要改变这可怕的局面。我开始事事都小心翼翼。多顺着她一点。她发脾气的时候。我就保持沉默。刚刚开始的时候。她发完脾气还会说对不起。可是后来。好像她有点习惯成自然了。好像她发脾气的時候就是我的不对。这叫我怎么能受得了？虽然我知道她以前常常也是忍受着我的無故責骂。但是。。。。

终于。。。。一場战争结束了。看她收拾着地上那已经破碎的像框。我收回了刚才那一句分手。但我知道。她的心。已经跟那個像框一样。。。。

之后。我們的日子平静了很多。谁也不会因为谁要看什么碟子而争吵不休。只是租回来的片子都不是我们想看的。她也不会因为心情不好而拿我发脾气。我开始为我那次大发脾起和潇洒的说出分手的那一天行为沾沾自喜。不过我依然天天送她上班。去接她下班。只是上坡的时候。偶尔能听见她漫不经心的喃喃一句。“要不要我下来？”“不用了。这么久我都习惯了。呵呵。”我也不知道那笑是什么意思。完全只是习惯的就笑了笑。她也沒在意。就这样的平静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我并沒有快乐起来。反而使我的生活渐渐乏味。因为吃饭的时候我们再也不会争吵点这个菜。或者吃那个菜。最后互相笑笑的看着服务员把我们刚才说过的所有的菜都端上来。吃完了再互相埋怨对方。叫你不要点那个菜你就要点。看看。你沒吃几口吧。你还不是也一样。还说我。走啦。然後我們搂着一起走路回家。看碟的時候再也听不到她因为剧情的内容发出的笑声。因为。碟子不是她爱看的。也看不到在看碟子的时候她吃零食的习惯。因为那天以后。我們连超市都很少去了。

这次我沒有像上次那样想办法解决改变这个局面。因为我觉得。虽然平淡乏味了很多。但是总比天天争吵好吧。所以我心安理得。到底她还是依我的嘛。不过。我们之间的话题少了。你不再把公司遇到不愉快的事情跟我说了。不再撒娇似的。胡搅蛮缠的要我幫你做这做那的了。

终于。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我很不想。尽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避免有那样的一天。但是。錯了。晚了。

记得那天。。。。那天天气比乌云密布就要下暴雨的时候还要糟糕。让人沉闷。好像我做错的事给老天爷知道了一样。在回家的路上。她跟我说分手。很平靜的说出来。好像在她心底蘊藏很久了一样。就像演说家在演讲一段过渡一样平静的讲出来。我站在那里。傻傻的愣了一会。就冲她发怒。咆哮。她好像早就知道我会这样。只是安靜的在那边看我發怒。笑笑的。沒有言语。待我累了。平静一点的時候。问。沒有一点余地？她说。走吧。回家。。。。

晚上她躺在我旁边。而我坐在她旁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着不知道什麽味道的烟。旁边风扇烦人的有节奏的发出咯唧。咯唧的声音。她一直说话。那应该不叫说话。好像是在交待什么。你以后少抽点烟。对身体很不好的。衣服干了收起来要叠好。別总是一团塞进衣柜。回家了。鞋子脱下来要马上放进鞋柜。別第二天到鞋柜去找鞋。那样你找不到的。要是你睡懶觉起来来不及上班是不是就穿一只鞋子或者不一样的鞋子去上班呢？

对了。不说还忘记了。鬧闹钟帮你调好了。放在电脑桌上面呢。时间我对好了。还有啊。。。。她后来还说什么我再也沒有听得下去了。因为她的交待像咒语一样让我脑海一片空白。。。。

“你有多爱我？”

“。。。。”

“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么爱吧。”我极力把两条手臂张到最大。

“这么少？”

“这已经到级限了撒。”

“说的也是。”说完这句话。她转到一边去。背对着我。

“你明天能回避一下。让我一个人收拾行李吗？因为我怕你在场我会控制不住。”

“好的。”

“也不要送我好吗？”

“好的。”

。。。。

天气很好。她走了。。。。离开了我。

这房子太大了。不适合一个人住。或许説是不适合我住。因为在这房子里有太多的回忆了。昔日的欢声笑语。昔日的争吵不休。昔日。。。。

走回臥室收拾行李。我发现我的衣服一向都是很整齐的叠着。而我平时都是弄成一团塞进去的。拿衣服出来穿的时候卻总是忘记我放进去的时候是揉成一团塞进去的。我突然间知道。平时上楼梯之后你为什么总是走在我的后面。因为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把鞋放在鞋柜。而出门的时候总是去鞋柜找鞋。抽烟的时候还总是自私的以为是你讨厌烟味才叫我不要抽烟。。。。原来。一直的。你都很爱我。一直的。你都在照顾我。只是你成熟了。表达的方式不同。而我。因为被爱包围着。卻迟迟的长不大。头脑永远的那么简单。自大。为什么我以前沒有注意。为什么今天我后悔会来不及。为什么我要那么傻。为什么那么傻的让你离开我。。。。

环顾四周。这房子好像是少了你的存在。变的好阴深。好可怕。是因为孤独寂寞吗？真的一刻都不想再多留了。我。。。。想你泪会流。

再回头望望房子。我觉得行李变得很重。走与不走。全在我一念之間。有一天你会回来吗？我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不过。。。。我好像沒有留下的理由。就像現在离开一样。沒有任何理由。有的也只是借口。房租只是无偿的付出啊。我还在踌躇。我以后是否会后悔今天的決定？算了。也不在乎是对还是错了。即使后悔。所有的人依然还是微笑。不是吗？。。。。再回头。房子渐渐模糊了。离开了我的视线。消失。。。。就像你的离去一样。

终于。我的勇气输给了眼泪。　

其实。。。。誓言。不过是沒把握才说出来的话。

最後的約會

2004。4。10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