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这个标题,立即想到《大话西游》。紫霞举剑横于脖颈之刻,至尊宝却比唐僧还啰嗦:“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你的剑在我的咽喉上割下去吧!不用再犹豫了!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如此销魂烁骨的爱情表白,却被无厘头地演绎了一番。人若将死,其言也善。真诚也好,哄骗也罢,总之这段话风行了好几年。导演刘镇伟不会傻到如此经典的话非得让周星驰来说,他聪明高妙之处,其实就是通过电影的形式告诉人们:爱情本来就是无厘头的。
男女之爱,万物都有。花分雌雄,借助风或蝶,花粉总能溶化到它爱慕的花蕊里。树之化石——银杏,远隔千里,也能表达爱情,也能终成眷属。动物界的爱情或许更悲壮,北美地区的高寒针叶林里,有种七年蝉,之所以叫七年蝉,是因为它们的生命轮回只有七年。而且这七年全耗费在地下。七年之后的夏季,数以亿计的蝉同时爬出泥土,蜕变展翅,整个森林都回响着它们爱的呼唤,一周之内必须要完成恋爱、交配、繁殖。然后就是死亡,或成为鸟们的美食,或跌落地面,成为后代的营养。之后的七年,针叶林里绝对找不到任何一只蝉的踪影。七年蝉的爱情虽然短暂,却是绝无仅有的壮观。
谈及动植物的爱,科学家总是归结为本能。所谓本能,就是无须大脑指挥,自然而为之的能力。人类的爱,是不是也归功与本能?
有了人类,就有了爱情。这句话真的成立吗?
原始人群生活的岩洞里留下很多证据,那场面宏大的壁画表现的基本都是狩猎与图腾,少有爱情的描绘。若仔细查找,还有些夸张的性器官,但据专家分析,依然是生殖图腾。那时候生活水平极低,营养不全面,吃生肉,喝生水,肌体容易患病,没有白大褂,没有青霉素,生育率低,人死的又早,很难壮大部落,以抵御外界的侵略。原始人就膜拜生殖系统,祈求子孙满堂。群居生活,难以用当今文明的标准去衡量,也很难判断他们的媾合是不是因为爱情。
后来社会进步了,人也穿上了衣服,分了阶层,有了懵懂的精神需求。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见了漂亮的异性,有了冲动。这种冲动不是为了繁殖后代,而是为了占有和满足,即为“爱”也。简单说,喜欢就是爱,不过程度不同而已。漂亮的东西,大家都喜爱,比如花,比如山水,比如烂漫的春天。但喜爱着,并不一定会产生感情。倘若不仅爱,还有情,就会不忍离开,不忍失去,会倾心追求,长久厮守。世界上能让人产生爱情的只有人自身,绝非其他。花有花期,物有物值,单一靠纯粹的外表攥不住长久的关注。最关键的,是花草猫狗永远只做宠物,与施宠的人无法进行情感的沟通和交流。
情是爱的升华,是爱的守护神。爱若为水,情就是巍峨高山;爱若为花,情就是肥沃土壤;爱若为天,情就是宽厚博大的地。
我的观点就是:爱,不等于情。
将爱与情结合成一个词语,是近代文明的产物。爱情的滋生与繁荣也与物质条件、交流手段有关。水深火热之中,难有闲情逸致摆弄风月,所谓“温饱思淫欲”,吃着珍馐,抿着红酒,穿的珠光宝气,才能催生爱意。
有了邮递员后,远隔千里也能谈情说爱了。埋头一夜斟酌尺素,次日投递出去,然后就是焦急甜蜜地等待。些许日子过后,一听到邮车的铃声,就飞也般奔出去,打劫一样翻弄邮包。铺开信笺,按捺狂跳的心脏,小心谨慎地品味,唯恐落下一个字。
有了电话,更是方便,哪管高昂的话费,哼哼唧唧到天亮。
有了互联网,爱情泛滥的几乎可怕了。
可我们发现,社会越发达,爱情越斑斓,但真正能厮守一辈子的却越少。究其根源,则是因为人们把“爱”误认为是“爱情”了。小说、诗歌、散文、影视剧、访谈节目、专家讲座等等,无不在演绎爱情、描绘爱情、论述爱情、指导爱情,可谓铺天盖地,但家庭不断破裂,离婚率急剧攀升,红杏争相出墙,第三者见缝插足。更奇特的现象就是,无数“财”子“假”人高举爱情大旗,包养十奶八奶,身兼几家太太。
其实,有情无爱是矫情,有爱无情是虚爱。这世界,寻求刺激的爱——性爱;粉墨登场的爱——戏爱;图谋不轨的爱——假爱;假戏真做的爱——错爱;偷梁换柱的爱——借爱;来者不拒的爱——乱爱。林林总总,不胜枚举,但真正的爱,控制灵魂的爱,却极其稀罕。没有发自灵魂深处的爱,哪来的情?如果将上述的爱都讹传为“爱情”,真有些无厘头了。
爱就爱了,可别冤枉了“情”。
情,本为所谓有,也本无所谓无,爱到深处情自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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