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两半[六]寒心雪

发表于-2004年04月10日 晚上9:25评论-0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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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那天晚上,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下班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下来,去对面浪子那里与他打了招呼,他祝我平安夜快乐,我咒他:一天,一天,一天,有什么快乐可言,愈是快乐的日子愈是郁结沉重。他苦笑,在我临出门的时候,他叫住我,要我带个好给林萌,我就笑嘻嘻地要他同我一起回家见见林萌。浪子一个劲地摇头,结结巴巴地说:他已经把林萌当成了朋友,而林萌是女孩,到目前为止,除了他的现任女友之外几乎所有他认识的女孩都是他的敌人,都在满世界找他并要将他碎尸万段!

我见到他结结巴巴的样子,知道他是在讲真话,他说谎只限于肤浅的语言,因此,我断定他并不可怕,他所对付的也只是肤浅的女孩。

这样,我更想让他见见林萌,林萌是决不好惹的,也许会让这个自恃甚高的家伙吃吃苦头,只是,林萌并不知道我的身边还有浪子这号人,我还没有告诉林萌我还有这样一个哥们。我想这无关紧要,只要浪子愿意,他完全可以以一个电工的身份以收点费为名打入我们家,甚至与林萌打成一片。

他们两个也许都没想到,一个平时看来如此老实巴交的人会想出如此一条妙计引发他们的生活紊乱,目的是除了三个人可以一起喝酒之外,再有就是看看热闹。

而我的心思一开始就白费了,浪子对这个竟没兴趣。

离开了浪子,我骑着自行车穿行在熙攘的人群之中,人们并没有在家平安地度过今晚,而选择了在外边探头探脑的张望。大片的雪飘将下来,掩不住人们的欢声笑语。一条街上只我一人的时候,只是寂寞,一条街上有数十人的时候,除了寂寞,我还感到了无可名状,无法排遣的抑郁和忧伤。

在我家旁边有一个冰场,今天也显得特别热闹,走到那的时候,我就下了自行车双手扶着铁丝网看里边的情形。人们穿着冰鞋在银白色的冰面上小心的滑动,天棚上的大吊灯照得人们并不明朗,他们却很喜乐,三三两两地牵着手,相扶着滑来滑去。

我从未滑过冰,我20岁,算老了,真的老了,就算老了,这有怎能算是不玩的借口呢?

我双手扶着铁丝网贪婪地看着里边,想着这一切也该属于我。

我不是一个好动的人,可那天我竟义无返顾地租了一双冰鞋在冰场上滑了起来。

我不会滑,其他人也不见得会,只是他们三三两两的牵着手,相依相扶,所以他们不会跌倒,双脚刚踏着冰鞋立在冰上,我就想到这个。

我------,就只有一个人。

平安夜,也许只有一个人的平安夜才最平安,而我,却把自己置身于喧嚣的险地。

滑吧!做颗流星。

然而,这的确是很难滑的。

滑吧!摔出去十米,比走出去半米有气节得多。

这样,我开始在冰场上跌跌打打起来。

这样,每次跌倒的时候我都想到水灵儿,想到她会来扶我一把,而这,并不是做梦的时候。

这样,我想起了林萌和浪子,我知道我们都孤独的可怜,而我们总是怕被人识破可怜,所以顾做冷傲,所以背过脸去不理对方。

我甚至想起了高明和袁因,一年了,他们杳无音训,也许,他们不想理我,因为至少他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对,无论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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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躺在冰上想这些的,仰面朝天摔下去,我看着天棚上的吊灯放着朦胧的光,再侧脸看着急驰而过或彳亍而行的冰刀与冰面的摩擦发出的火光,然后想到这些,当然,仅仅是一个转念。

也就在这一转念间,有人在笑我。

笑声离我不远,因此我断定,她一定在笑我,因为方圆十米之内我相信我的造型是最尴尬的。

我坐起身,向着笑声看。

离我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银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头上戴着一顶圣诞老人的小红帽,帽檐上镶了一圈彩灯,闪着五彩的光。她正踏着冰鞋傲然立在冰面上笑我。

我没有理她,也拿她没办法,只是没好气地盯着她。

她止住笑,开始轻轻的滑动,在滑出三米时,她一声惊叫,摔倒在地上。

这下我释然,开始报复性的回敬了一笑。

她爬起身,愤恨地盯着我。

她盯着我的时候,让我浑身不自在,于是我也爬起身,不想与她纠缠,开始滑了开去,然而没到三米,我再次跌倒。

她再次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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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就这样彼此取笑,又轮流跌倒,我甚至疑惑,我们是如何滑到冰场正中来的,在这里,

想要滑到边上扶住铁丝网也不可能,而如果爬到铁丝网那边的话,更是可笑至极。

最终,我们都停止了滑冰,停止了彼此的取笑,坐在冰面上注视对方。

她应该算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在任何一所高中学校都可以成班的找到像她的这种模样,平凡得让我有一种早已相识的错觉。大眼睛并不明亮,却热衷于专注地看人,让人觉得自己受了尊重而如坠五里云雾,患了多动症的嘴巴,自然是常吃小食品落下的后遗症,总是随着情绪的变化或奴或抿,再有就是一样柔和的脸形,一样纤巧的身材,一样散落的头发,就是这样,算不上美丽,却蕴藏着青春的气息。

喂,一个人?

一个人!我答。

附近大学的吗?

有见过这样的半吊子大学生?我笑起来。不屑的说。

我们都是半吊子,我累了,合作吧,滑到那个角落里!她的手指了指离这最近的一个角落,铁丝网的旁边。

那里少有人,可以歇一下!说着,她伸过手来。

我勉强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蹒跚地走到那个角落,然后如释重负的坐在地上。

你的手挺暖和的!她笑着说。

不是我的手暖和,而是她的手太冷了。我感觉。

]你的父母没来吗?我问。

说什么,我都19了!她怒目而视。

你为什么笑我?

可笑啊,你不觉得很好玩?

很显然,她是附近高中的学生,放了寒假,父母管得宽松,才得以一个人出来玩。

我不再与她争论,摸出烟来抽,也得以缓缓气,这才忽地觉得全身筋骨做痛。她则不依不饶的说话。

喂,你多大了?

喂,给我一支烟好吗?

喂,我的圣诞帽子好不好看?

喂,我好象在哪里见过你?

喂,你傻掉了吗?她扯着嗓子喊。

是!我并不反驳,这种人啊,你越是与她争辩,她就越是来劲。

怪不得,哼!她抱怨的摇头。

认识新的女孩子,或是萍水相逢或是纠缠不清,这都是久远以前的事了,况且我现在正怀着恋情,于这方面就更不感兴趣了。

坐了一会,我站起身,又向冰场不甘寂寞地试着滑去。

喂,你等着,等着什么叫同归于尽!她在后面喊着。

同归于尽,哼,无聊的家伙。

冰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我开始慢腾腾的学着别人的样子滑步,绕了几圈之后,就不自觉的看了一眼那个角落,那个女孩已经不在了。其实,不该嘴硬,在这个冰冷的场地上,她的笑也该是一种温暖,甚至那冰冷的手掌。

来吧,臭小子,下辈子见!她的声音从我身后传过来。

我慌忙回身,她却以横空出世的力道扑面而来。

带着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她的身体扑面而来。

她是在向我宣战!她以她为资本在向我宣战!

于是,我们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我们的身体旋转180度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她迅疾而来,我侧身躲避,却以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她的手抱住了我的腰,我则搂过了她的肩,这样我们摔倒在冰面上。

180度之后,她仰面朝天,我在她身上---------这是她始料未及的,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180度之后,她的左膝向上顶着,顶在我的两腿之间---------这又是我始料未及的,且我分不清她是否是蓄谋已久的。

嘻嘻,没事?她笑出声,明显是在卖弄,她认为她是个胜利者。

现在还不清楚!我的惨相不言而喻。

是嘛,今晚上回去好好检查一下。

我笑了起来,并侧过脸看着平滑如镜的冰面,我的脸离她的脸太近了,跌倒的那会,我甚至感到了她的嘴唇和她的手一样细腻而冰冷。现在,我仍可以听到她的呼吸,甚至她睫毛上闪亮的冰晶化开的声音。

可我没有动,她也没有动,太疼了,分开的话,会有筋断骨折的感觉。

喂,如果你那个东西真的不好用了,会不会要我负责?她竟一本正经地这样问说。

我长出了一口气,孤独让我们靠近,我自然要配合她的话。

下辈子见,哼,来真的,最毒妇人心!

不会啊!她极力辩解,如果有一个男孩肯约我下辈子再相见的话,我一定会感动得涕泪横流!

古怪的论调,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便挣扎着起身,她也龇牙咧嘴地爬起来。

不早了,我们再次携手滑到场边,退回了冰鞋。

喂,把电话留下吧,以后有时间我慰问你一下!一身轻松之后,她这样对我说。

算了吧,我是送外卖的打工仔,最怕别人问我的电话号码。我推着自行车要走。

我们还会再见!她这次笑的比较规矩,嬉笑怒骂荡然无存,想到刚才和她在一起的情形,我的脸竟有些涨热。

何以见得?

老天不会吝啬到只让我们见一面的!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又是一个古怪的论调,我骑上车与她告别。

骑出很远之后,我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她的帽子上那一串闪亮的灯。

我心里想着:

一个似乎很熟悉我的女孩,一个我似乎很熟悉的女孩,长久以来一直未有的缱绻的夜晚,如几缕夕阳光般怀旧的温馨洒在我的心上。

我反复思量:

如此别样的情怀,如此平淡的分开,岂不太过伤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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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蓝空雄鹰点评:

虽然看起来有些吃力
但是,这样的写法才是小说结构。
较上一篇好些。

流泪的木偶点评:

该注意排版的 居中为好
你是粘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