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花开的季节,我便遮掩不住内心的渴望,那是对美好的渴望,对人生的渴望。人是富于幻想的动物,但即便是幻想也算是一种慰藉。
每每想到过去,想到记忆中的童年,我内心的阴霾便会烟消云散,因为那时候的我是最纯真的。那时,溪水遄动,班驳的砖墙上爬满绿色枝藤。青石板路绵延成思念的形状,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泥土味。裹小脚的老妇人们围聚在院落中哝哝细语,数落着雨水的不足和生活的无趣。凉爽的微风撩起水面的波纹,娉婷的少女在苍穹下微笑。那时并不知道清澈的河水会有一天变的浑浊不堪,不知道碧蓝的天空会被灰色遮蔽,甚至不会去想终有一天自己会长大。如今再回想起曾经那些点滴,那些浓郁的乡村生活气息,我便忍不住要露出内心的喜悦,它们是那样的阳光、那样的温馨。
岁月的轱辘一如既往,亘古不变地碾转着。人的心绪便随着它的节奏风起云涌。日月如梭。一寸光阴一寸金。我曾坚定不移地以为这些话只是一种拯救精神的神圣而庄严的仪式,而今,才为这些文字带给我的共鸣而感动而恐慌。
我不喜喧嚣好独坐,沉淀在心里的思想是孤独而沉默的。但不知何时有了面对飞驰岁月而惶惑的感觉,这种思想是一种成熟亦或是一种无奈?
小时候的我一直都是很快乐的,那是单纯的快乐,天真的快乐。但现在回想起来,童年里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放过牛。这也许是令其他同龄小孩最羡慕的事,因为他们每天放学回来还得赶着去放牛,回家晚了还会被父母责怪,周末的时候还得上山砍柴。相比之下,我是多么的自由,我几乎不用任何的家务事,甚至上厕所洗澡都有父母陪着。小时候经常在外婆家住,外婆总会她粗糙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说:“我们家晓黎呀最可爱了”。外婆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她总会背着去我想去的地方,河边、稻田、竹林,我在外婆的背上一边用好奇的目光注视着一切,一边对着外婆嚷嚷:“外婆外婆,为什么那棵小草还能从石头缝里长出来”?外婆说小草啊可勇敢了,再大的石头都压不住它。外婆还指着远处大片的田地对我说,你要像小草一样,知道了吗。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像一根小草,但是我还是很听话的点点头。
童年,每到夏日,我们都向往碧澄的蓝天,还有飞翔着的鸟儿。那意味着自由。在河边,只要是有泥沙的角落,便不会少我们这些可爱的孩子,我们光着身子在那嬉哈,然后扑通地跳到河里,那种惬意,也只有在那时才体会得到。小时候最喜欢夏天,因为夏天充满阳光,不像现在的我喜欢秋天。我不知道是年龄的因素,还是我一直的初衷,又或许只是那时还小,并不知道悲凉是怎么一回事。可是我记得那时我似乎很讨厌秋季跟冬季,因为冷清,因为凄凉,除非冬天下了雪,不然我们这些孩子又怎会领略到如此的情致?至于春天,起初只知道它是花开的季节,可记忆中,她是那样的朦胧,那样的短暂。或许会有那么些留恋,因为它的逝去,我们的周围变得干瘪了许多,单调了许多。
小时候做梦也都离不开好玩的东西,只是在梦醒后总要哭上那么一场。原本在梦里属于自己的东西,梦醒后却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心里却在想着兴许是给小猫小狗偷走了,于是追着它们乱打一翻,之后却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蹦着跳着又跑去玩了。
时光飞逝,一转眼,我的天真已经不知道遗忘在了哪里,我的稚气,我的纯真,仿佛所有与我有关的过去都在离我而去。也许是经历了太多的森林和岔路,许多梦已迷失在了远方,现在的我,只适合幻想。我幻想童年,幻想快乐,幻想与我有关的生命,我一次次的为自己或是别人感到惋惜,又一次次地在过去与现实的差距中来回挣扎,是失落,或是迷惘。无数次回到过去都是在梦里,也只能在梦里。每当梦醒时,总觉得失去了什么,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带着遗憾和惋惜,我并知道忧愁于我而言到底算什么,也许只是生活的另一种方式。
曾经以为有挥洒不尽的青春,现在才知是年少轻狂。于是便有了心灵的震颤:岁月改朱颜,难改雄心。
什么样的脂粉涂在青春不再的人脸上能遮掩岁月的沧桑?什么样的服饰穿在老年人的身上能够青春飞扬?我想,即便是今天的我,也难掩岁月曾经带给我的沧桑。也许我不该把时间放在对失去年华的追悔里,不该在空留豪言空怀壮志的疲惫里渐渐老去。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人要豁达地寻找自己的生活方式。于是,我可以无暇顾及窗外的花开花落,无暇顾及盛开在人群里的风花雪月。真实地感受着时间带给我的厚重压力。于夜深人静时笑看落花卧听风雨,方悟出万物在繁衍生息的过程中无不遭受过致命的挫伤。但是它们都义无反顾地生长着,奋斗着,繁衍着,盛开着。
生为这世界的一粒微尘,尽管我真真切切地用简单的文字来美化我的世界;用友善和仁爱去丰富我单纯的人生。但这些岁月的轨迹,匆匆复匆匆,平庸复平庸。总是有那么多的不可思议,那么多的追悔失落,那么多的痛心疾首……总是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如果一切真的从头开始,如果能踏着岁月的履痕重新走过,我真的会做得完美无缺?
-全文完-
▷ 进入慕云飞扬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