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安慰寂寞、东儿

发表于-2009年03月04日 晚上11:03评论-2条

七月,炎热的夏季。

每天在家里重复单调的生活,早上六点起床,散步,做早饭,九点开始睡觉,一点左右醒来吃午饭,然后看书写字直到傍晚,出去散步,沿着城市的水泥路一直走到郊外。暮色四合的时候回家,在楼下的巷子里吃点东西,上楼赶稿直到深夜,其间吃掉整盒的香烟,喝至少三杯不加糖的咖啡。然后睡觉到六点起床,如此反复。

这样的生活,可以感觉到心里的平静,然而心却在不断的腐烂,变质,没有疼痛。

有人在网上问我暑假想干些什么。我说想什么都不做,坐着看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变老,感受失望和疼痛。她笑,我说我是个在现实中接受太多失望和别离的人。所以你有一颗老的心,对吗?对。

很短暂的对话,她一定是个很锐利的女人,我想。

炎热的暑假,繁忙的工作已经让我麻木。每天晚上要为市里电台的一个拦目赶稿直到深夜,有时候甚至是通宵。电台的一位编辑有一次请我吃饭。其实这是份很累的工作,但我想这样的工作适合你这种平静的男人。她说。我说你错了,其实有时候我们看到的并不是真相,事实往往隐藏在表象的背后,等待我们去发现,然而或许一辈子都不能被发现。她笑,为什么说这个,每次通话我总是不能立刻明白你的意思,你看起来总是很神秘,安妮说当一个女人觉得一个男人神秘的时候她就爱上了这个男人。事实上,我真的很喜欢你这种英俊的男人。我看她,苍白的脸,但眼睛并没有因为经常的熬夜而深陷。或许你很适合你现在的工作,但事实上我并不喜欢这份工作,我喜欢的只是每个月都能到电台领取固定的薪水,然后买喜欢的kenzo香水和高价的衣服。你是个现实而敏锐的男人,其实我也用kenzo,这种水果味道的香水,夏天涂在皮肤上有淡淡的清凉。

我不明白这些认识的女人为什么总习惯在和别人的一段肤浅的对话后对对方做一些无聊的评语,或许是女人的天性。有时候他们说我现实,敏锐,也有人说我老练,亦或是堕落,颓废,我都一笑置之。因为对同一件事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尽管都很无聊,甚至幼稚。

如果晚上能在12点以前完成工作,我常常会去逛逛新区的夜市,寻觅食物,买面包,泡面,番茄浆之类的回家,我开始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并且一天天的明白,这样空旷的房子,除了工作和睡觉外,我不能在里面呆得太久,我喜欢平静孤独的生活,但是我却害怕自己会在这样的生活中陷没,窒息。

楼下咖啡店的老板回乡下了,一个对人很好的女人。再次走进咖啡店喝咖啡时,看着陌生的老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不知道自己要多少次的重复南山咖啡不加糖老板才会记住,然后再进去的时候,不需要老板问喝什么。

渐渐的觉得自己慢慢的丧失掉了和别人沟通的语言。有人说,没有社交的人是孤独的,而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所以我是个可耻的人。生活中除了商店,咖啡店,公车司机和电台的两位编辑,已经没有什么社交了。

研说七月快来了,怕在这样的城市会受不了,想搬回上海父母的家。果然两天后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不告而别。

我说研,上海比这儿更热,你或许可以想想留下来。

但是和上海的商业气氛比起来,到上海你体会不到热的。

往往听到研类似的无头无尾的比较,并且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大年初三的时候,我看到洋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女孩。洋说这是我的女友,从上海过来。

洋从去年和我共租这套房子,当时我正在寻觅一个合适的人能和我同租,能分担经济上的负担,因为这里的房子多以套房出租,并且房价也很高,况且我必须努力挣钱,省钱,然后提供家里父母亲的生活。

洋在离这儿要坐五站公交车的一个公司上班,刚刚大学毕业一年多,工作很努力。每天下午五点多下班回家,我也刚好散步回来,彼此匆忙交谈两句,就回各自的房间做事。我知道洋一直很忙,有时候下午回家吃饭后还要骑自己的摩托车到公司加夜班,有时候回来很早,有时候我赶完稿他房间里的灯还没有亮。

研来的那个下午,我正坐在客厅外面的阳台上,外面是一片松林,透过松林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学校,我听见开门的声音,然后朝里面喊,洋,你回来了。

洋带过来一个女孩,他说这是我女朋友,从上海过来。我尴尬的下了阳台,我是个传统的男人,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我的放纵和不拘。你有客人来应该先告诉我的,洋。

大年初五,洋开始到公司上班,而我正打算把学校的工作辞掉。每天面对一群十五,六岁的孩子,除了把备课本上的东西重复一遍,我发现自己无话可说。一个学生对我说,老师,你是大学刚毕业的,为什么像一个老教师一样拘谨。虽然我们班语文成绩在年级排名第一,可是我们很多同学还是不喜欢你这样的讲课方式,你为什么从来不笑呢?我无言以对,并且害怕再有学生问我类似的问题。当初选师范只是为了能有个固定的职业,而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做一名教师。

研住进来以后,洋回家的时间大抵都比以前早。有时候赶完稿想出去逛逛的时候,可以看到研拿着玻璃杯到客厅接水,她穿棉布的睡衣,身上是一种德国产的婴儿香水的味道,我曾经在超市里闻过。她第一次接水看到我拿玻璃杯的手迟疑了一下,感到不安。然后听到洋在叫她,研,宝贝,好了没有。

不知道研是不是奇怪我此种的生活方式。或许我不应该这样,会被别人视为怪人,然而生活总是不能听任自己的安排。有些东西明明自己可以完全控制,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完全丧失控制的权利,比如命运。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这句话,这样可以很清楚的感到人与人之间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辞职申请始终没有批下来,校长说你很适合这份工作,你可以尝试做下去,即便是一个学期,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清楚。

学校是正月十六开始上班的,那时候还没有为电台写稿的工作,但由于在一本月刊杂志上开辟了专栏的缘故,工作依然很忙。每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出门觅食,而研几乎也是那时候出门。回来的时候,我常常提着诸如面包,可乐,泡面一类的东西回家,研常常拿着从花市买的花,还有和洋的食物。

你这样不行的,这些食物已经把你的脸色折磨得苍白,没有丁点血色。研说。恩,不是啊,是那台辐射太强的机器。

我觉得这样很好,泡面和面包有很多热量,即使经常吃也不会显得太瘦,而电脑,因为辐射的强烈,我可以在老之前患脑癌什么的,平平静静,不需思考。

有一段时间为了给杂志社赶稿(因为那时候一位素未谋面的编辑给我下了最后的通牒),我整天都呆在家里的电脑面前,甚至早上起床后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开始工作。穿着白色棉布睡衣,光着脚不停的打字。偶尔到客厅接水。

上午研很少外出,除了看电视,常常光着脚在冰冷的地板上走来走去,像天上下凡的天使,干净单纯。并且常常被我写进小说。

我走出去。研,你光脚走来走去,像个小孩,要小心摔倒。

习惯了,以前在上海就住在木制地板的房子里,可以在里面走或是跑,不要担心会摔倒。很大的房子,有藤蔓的植物从窗台爬进来,感觉不到阳光,又折回去。

这种藤蔓植物是很聪明的,明白前面无路可走,就会马上折回去。

是啊。我说。

可是我却很愚蠢,明明知道誓言在时间面前的苍白无力,可还是固执的守下去。

有时候一件事情你并不能很快明白是对是错的。说完拿了杯子回房间继续工作。

偶尔到了很晚洋还没回来,可以看到研站在向街的阳台上看巷子里昏黄的街灯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是很焦急的神情,看过去很脆弱,让人怜惜。明明知道或许是因为工作耽误了,也许马上就回来了,可还是那样焦急,她是个不安全的女孩。

外面这样冷,你可以到客厅看电视,或者先睡。洋或许一会就回来了。研看了我一眼,或许马上就回来,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说完向我要烟抽。

我开始觉得自己在折磨自己。洋是个自由的人,他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包括他自己的女人,永远不会活在别人的范围里。

我递给它一杯热咖啡。明白事物之间选择与被选择的关系很好,这样你至少还可以尽最大的努力让他选择你。我虽然不知道你和洋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相爱的人是应该努力包容对方的。

然后写稿,从八点到十二点。其间花掉两个半小时想研在干什么。另外的时间为杂志社写纯粹的无聊的故事。明天是最后的期限。

十二点钟赶完稿,发现写得异常的糟糕。给杂志社的编辑发邮件,十分钟后得到回复:亲爱的乔,或许这份工作真的很累……,你可以试着给自己放假,休息一段时间。我听得出话里的意思,人与人之间永远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当你失去利用的价值,你会无路可走。起身去浴室洗澡,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关着。打开灯看到研坐在门后的墙角,地上撒着一地凌乱的烟头,微微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

研,乖,回去睡觉,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你可以告诉我你和洋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你。研没有抬头看我。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乔,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刚洗完澡的时候,听见开门的声音。看到研扶着一身酒气的洋回房间。研低着头,头发散下来,看不见脸,但可以清楚得闻到研眼泪的味道。

然后看到研被推出来,门砰的一声关上。我说过我不喜欢抽烟的女人。洋叫。

研坐在黑暗中,房间里电脑荧光照到她脸上。我走过去跪下,研,我叫。

她看我。她看人的眼光总是很直接,肆无忌惮。我感到自己的狼狈。

我原以为自己再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过孤独的这样的生活。可是研,我已经在劫难逃。我的嘴唇压上她的额头。研,你的手指很冷。不要折磨自己了,好吗?没有人非要另一个人才能过完一生。

研的嘴角掠过一丝悲凉的笑。乔,你不明白,当一个女人接受了男人的誓言,她会很轻易的把自己的一生放到他的手上。女人就是这样廉价的东西,爱情也是。可是没有人必须守护他的诺言,诺言仅仅是一句话而已,只是我们把它看得太过重要。

不知道洋给了你什么诺言。可是研,你是个太脆弱的女子,你需要保护,再这样下去,你会遍体鳞伤的。研缩回我拉着的手。乔,你知道吗?在上海念书的时候,洋因为替我考试的原因被学校开除,那时侯我们已经大二了,学校许诺如果他参加下次的高考能以当年的录取线考上那所学校,可以继续他的学业。洋回来重拾丢弃两年的高中课本,两个月后考了回来。回上海的时,我去机场接他,他抱着我说,研,为了你,我又考回来了。一句为了你,就注定我的一生都要为他而活。他说他不喜欢哭的女生,乔,每次我想哭,都躲得远远的,为了他我什么罪都愿意受。那个晚上我们第一次整夜在一起,不停的****,我愿意为他沉沦,为他疼痛。毕业后他离开上海。他说,研,我的好宝贝,你在上海再呆一段时间,等我找到工作就接你回家。可是现在我过来,变化的东西太多。研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研,你要知道,建立在感恩基础上的爱情不会坚持得太长久的。或许你和洋的相识注定是一场错误,你只是个孩子,没有人值得你为他付出太多,你是需要人照顾的,你的到来或许仅仅是老天为了让我能遇到你。研。我闻到你身上婴儿香水的味道,我没想过要爱上你的,可是,我说过,我已经在劫难逃。

当我的唇压上柔软的嘴唇的时候,舌头感到泪水咸咸的味道。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看到研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看见我,她说乔,洋说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有了他的孩子,她说她更需要照顾。

你为什么不留住他,研。

我说,洋,我给你两个月的时间,你可以考虑是否回家来,两个月以后你不回来,我就回上海。

两个月后洋没有回来。其间没打过一个电话,没写一封email。研说,我想我应该离开了。

你可以考虑留下来,和我过平静的生活,我们生很多孩子。每天早晨排着队等我们发早餐,这样平静的生活,研,你是个传统的女人,我想你会喜欢。

我是个传统的女人,乔,可是我却做了一件前卫的事,那就是同居。和你在一起,我会感觉自己是个有罪的人。

两天后,研不告而别。

其间电台的编辑来过家里几次,每天晚上我们不停的****直到深夜。她说,乔,你为什么会爱上我,我以为我的爱只是一相情愿。

或许我并不爱你,只是两颗寂寞的心需要彼此安慰。

可是我还是会陪着你,直到你不再要我。她说。

有些爱就是这样廉价。爱情不是等价交换,当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付出太多,你就罪孽深重。安妮说。

为自己爱的人即使背负再多的罪也值得,乔。第一次看到她说话时眼里噙着泪水。

不管怎么样,年底,我也决计要离开这里了。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东儿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一泓清水点评:

只为了安慰寂寞,那付出的爱就要大打折扣,哪怕是真心。
文笔不错,只是编辑的格式不规范,也有少许错别字,期待作者更好!

文章评论共[2]个
一泓清水-评论

格式有点混乱,我修改了。谢谢朋友对小说板块的支持,问好了!at:2009年03月04日 晚上11:36

、东儿-回复恩,谢谢。 at:2009年03月05日 清晨7: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