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论上存在决定意识的原则,想来无人否定得了它吧。我是相信的。我们所生活的现存的社会里,存在着诸如小姐这样的人物及其与之相关的现象。那么,我们就无法回避。任何试图从意思和实践中抹刹其存在的想法和做法都是不现实的。这篇文章的题目,就是基于尊重客观现实这样一个原理而来的。
对于一种社会存在,由于人们各自所处的角度不同,因此也自然会存在认识上的分歧。在不同意见交织的情况下,问题也是复杂的。既有各有所短相互补充的情况;也有彼此对立完全相反的情形存在。那么哪一种是正确的呢。这只好按照实践是检验真理标准的依据来进行判断了。尝试澄清人们心目中对于小姐的认识和态度,这一标准依旧适用。
每种社会角色的形成和存在,都有其自身发展和成熟的规律。无论美丑善恶,以至诸多难分良秀的各色人物。系数登场,这便是大千世界。“小姐”的身份和职业这二三十年来,以其蜂涌之势席卷江山,成新新人类中一响当当角色,无人可以小窥。若观史上尚有爱国的名妓流传后世。足可心为此辈争光张德。到了现在,亦听说国家发生自然灾害,而有小姐联盟出来捐现巨资。不过,接受捐赠的部门颇为犯难。因为不好以一个合适的名誉将此番捐赠表彰出来。因为她们是做小姐这一行业的。
社会上普遍对小姐们“扫黄打非”,愤愤者穷其恶恨之唾之亦不能解对其所厌。这些年打了再打,小姐们仍然如春风吹又生似的生机勃勃。静下来想,小姐的工作和他们的角色不是能打没的。巨大的买方市场催生和造就了她们驻足于皮肉产业。用《日出》里陈白露的话:“我怎么样!我爱钱,我想法子弄钱,可我没有把人家吃的饭抢到自己的碗里,我没有挖空心思骗过人,害过人,我的生活是别人甘心情愿维持的。因为我牺牲过我自己,我对男人尽过女人最可怜的义务,我享受着女人应该享受的权利”。
陈白露最后死了,她预示了做“小姐”的末路。现在的“小姐”们略不同于陈,多数没有如她那样选择死。而是以“小姐”身份为一条生路。性的交易和买卖已成司空见惯的事。“小姐”也如一面镜子,可以照见社会的形形色色。仅仅以道德整肃姿态成为管者或者视而不见的态度成为观者,都是有问题的。“小姐”是社会的产物,她们的不洁或者“自信”需要人们理性地反观。
分析小姐的存在和产生,似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入手。
一、有买的才有卖的
通常人们习惯于说“卖淫嫖媢”这句话。但有学者提出,说此话正好将“卖和嫖”的关系弄反了。实事上是先有买的,然后才有卖的。因此,应该将原来俗称的“卖淫嫖媢”的顺序巅倒过来。称之为“嫖媢卖淫”才符合实际。我觉得有道理,一般来说,女人都要脸,若不是到了无奈时,谁愿意做男人的性工具呢!语序的巅到,表面看仅仅是个排列顺序问题,但这一巅倒,语词表达的意思和内容就很不一样了。按照马克思商品形成的原理来分析。因为生产有了剩余,或者要拿自己的生产物来换取另外自己没有却需要的物品时,产品的等价交换便产生了。经过交换的物品,便具有的商品的性质。而人类对性资源的需要,会与人生命周期发展到达青春期后直到生命结束,呈现特别想得到一个的异性的长久的阶段,亦即一个男人想要和一个女人发生性的关系。在爱情得不到发展的漫长的历史中,男人都是通过买卖的方式获得女人的献身的。因为一桩婚姻需要具有一大批钱物才能达到换取一个女人献身的目的。而具有一大批钱物条件的人不能平均为所有男人所具有。这样一来,自然就出现了男人通过一次性拿出少许金钱而达到与一个女人实现性的满足的性的交换关系。此外,男人对于女性的道德的考虑也需要复杂的人文建设工程和文化教育等投资才能使其生物属性不再以其动物的方式表达而侵犯女性。但通过金钱方式和一个女人发生性的关系,这种侵犯就被掩盖并且成为合理化的东西了。
性需求的市场,使女人看到了自身肉体的价值,确切知道能够以自身的美色到男人那里换取生存所需要的任何物质需要和享受。而另一方面,社会男女间的不平等关系亦使女性更难找到一个很好的养活自己的挣钱的出路和途径。历史上资本的原始积聚和发展,从来都是以压制和盘剥一部分人的生命和血汗来实现的。性的交易和买卖从它的开始便是以换取财物为目的。男人通过物质的和权力的甚至暴力的手段使女人就范。在两性关系无法从本质上彻底摆脱男人通过买卖方式获得女性献身的条件下,性交易便无法从根本上彻底消除。嫁汉穿衣吃饭的初级原则,被现在“干的好不如嫁的好”的高级原则所代替。女大学生纷纷要嫁好老公以为出路。女人最羡慕的男人名字是“钻石王老五”,这是一种老公队伍中十分稀缺的资源。时常有老五们找二三美妇人的事亦不足为怪了,女人也认可。前日看到一则沈阳时代商报于二月十七日登载的奇文《老板资产缩水载情妇》,老板有钱时,五个情妇都被钱给摆得平平稳稳。她们感到老板奇货可居,不能独占,分享也就满足。
男人不做力钱是挣不到的,女人破了脸用身子便可以有钱花。急于想生存和发达,于是便走了捷径。以性换钱的林林总总的人或事,自然普及于世俗。我们今天看到的情妇和二奶现象比做小姐的要高雅得多,比她们不如的才是小姐一类。做着零售的生意。或惨淡,或苟安,或小康者甚至也有暴发起来的大牌。大牌们多是依傍了大款的。
二、笑贫不笑娼的世俗态度
既然买方市场火爆,刺激了想卖的一方纷纷试水。许多农村女孩看到先行通过卖春富裕起来的姐妹们回乡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照亮了全村的那般荣耀。于是穷极的偏远山村里的人们,实在觉得富裕日子比枯守着规矩过日子好。便有女孩也跟出来学着那些富裕女孩们走上那条路,甚至有的家长也盼望着女孩能给自己家庭带来改变,过上比以往好起来的日子。
还有男人,女人能挣钱,他才有钱花。因之也不反对女人出去干什么职业。不过,他们也不老实,而去找老婆以外的女人。
这时的小姐,便受着双重的盘剥:外面消费她肉体的男人;家里花她用身体挣来钱的男人。她们的身体和性,被彻底沦为供男人享乐和为男人换取生活资料的“有思维的工具”。在这一过程中,小姐的心理情感和理性,由于自身的否定和被毁灭的命运,便呈现因果关系的自然结果:即她们自然地在这一自身的非人性遭遇害基础上形成和建立起对于社会和自我的全面的否定和“肯定”。而她们却只能选择命运的安排,旁观者无法表现热心和施以援手。她们要生存。
现在的世界是一只跟着金钱旋转的不停的马匹,每个人都被这只几乎疯了的烈马裹挟着狂奔。钱是爹,钱是娘,钱是美,钱是幸福。因此难怪年青女子会勇于献身“小姐”行列,因为她们要脱贫致富,认为找了一条最好的路。时下,南北各方多路年青女子大军纷纷赶潮般加入“小姐”队伍,便是证明。她们一改良家女子的妇道操守,认定将来有了钱,比个良家妇女不差啥。若是仍旧以贤良为本,一生也难有个出路。那样还不是嫁个庄稼汉做老婆,又脏又累又穷,甚至连个做女人想吃好穿好,漂漂亮亮过日子的愿望都实现不了。终生不会有出头日子。在中国,世俗文化经常会表现得一反传统。本来以坚守贞操为传统美德的农村,却偏偏会发生年青女子出来卖身的无以为奇的现象。可见民间百姓对于居于主流地位的文化认同,是采取灵活形式的。并不以一成不变的态度行事。对待性问题及女性贞操等问题亦是这样。
三、贞操观念对小姐角色的强化和巩固
事情就是这样矛盾,笑贫不笑娼的态度是支持出来卖身的理由,而丧失贞操的坏名声,仍然响亮地震荡在民间。只看当事者能否以从容态度对待那些出于道德义愤蔑视以身体为本钱养活自己甚至家人的女人了。一方面是只要有钱,做了娼也挺胸得意;一方面存在于中国人心中贞操观念,又以其坚决的否定态度看待做小姐的女人,不允许她们重新成为良民。一日为娼,则终生无法洗清。脏了的水,永远也不干净了。在这样强烈的世俗态度面前,女人一旦为娼,就等于把自己终生定在这样一个确定的角色上了。因此,她们只好永远就业于那个行当。想改行,也难被人录取。这样一来,做了小姐,就无法变身。贞操观和贫耻娼荣的态度分别从两个方向把小姐钉在非正常人的十字架上。于是她们自由潇洒地在那上面活,不以世人眼光好坏为意。另一方面,世人也有了充分对她们进行毁誉和唾弃的发泄途径。
贫娼之论与贞操观念,二者双管齐下,共同对待从事性工作的小姐们。于是,小姐一行是回头无岸,只好“大胆地往前走”!
四、性分配原则的自身规律和人为干扰
性是按照怎样的原则进行分配的呢。其肯定存在一定规律的。动物是依据性选择的优胜劣汰的自然规律进行选择的。人的生物属性并不是与动物相冲突的,但人更复杂。因为人有思想有感情。这两样东西使他们在选择配偶的时候表现出太多的个人意志因素。为达到猎取对象的目的。他们往往会不择手段,使尽浑身解数。人类的求偶行为,权力和资源的因素往往会表现得大于人自身的生物属性的优势。生活里几乎永远是那些占有更多财富和手中握有更大权力的男人最容易得到最年青最漂亮的女人,并且往往不止一个女人。
权力和财富在占有最年青最漂亮女人的稀缺资源同时,还要尽情发挥他们掘取更多的性资源目的的优势。此时,男人的多偶倾向成为现实生活的无比生动表演,二奶成村,情妇成伙,小姐成群……得势男人和不得势的男人,似乎都爱起她们没商量。只是无势男人大多只能往小姐堆里扎。
权力干扰了没有权力者选择性伴侣的机会,权力者使性分配市场只利于他们,剥夺另外男人结交异性的权利,使性分配无序发展。权力是一种号召和典范。是人最大的荣耀和尊宠。它使无权力者望而生畏,自惭形秽。于是权力在得到更多的性伴的时候,也使那些无法如权力者那样享受绝色美女的温柔乡的男人,审度自身条件转而到小姐那里寻求安慰。为了证明自身也是男人不输给权力,便去疯狂地抱起“小姐”如吸食罂粟般快乐地放松自己。
权力一方面压制了无权者的欲望,使其变态,畸形并与权力者狂妄和淫乐相辅相成。一方面面对权力,女人也是权力的仰望者,从而进一步使女人的被动和劣势地位更加突出。她们当中许多人成了性机能被权力膨胀得无法无天的权力者手中轻松的猎物。
应该承认,现代社会里,婚姻的缔结,并非是完全依照彼此爱情的有无而成立的。人们选择一桩婚姻的动机和目的往往带有很多现实的利益考虑,当这些考虑超过彼此感情的重要程度时,双方进入或继续维持婚姻就存在着内在的出轨和不忠的原因和条件。而现实婚姻的物欲限制和追求等买卖性质,也正是导致人们花钱卖性行为的诚实的理由。因为婚内的不满转而去婚外寻求刺激和满足,是小姐(包括二奶,情妇等体面些的角色)类人物成为可能和现实的重要原因。
既然通过一定的付费的程序可以得到性的满足,而且婚姻的金钱畴码往往远不如简单的一次性付费的性欢娱来得容易。于是小姐角色,就成为性消费市场的必然产物。
五、小姐人身安全受到威胁经常面临生命危险
说到这里,让人非常痛心。小姐是人,不是仅仅被找小姐的男人用来发泄性欲的工具。如果仅仅从道德和义愤的角度来看待小姐的话,显然忽略了对于小姐角色生存状况的关切。小姐是社会的产物,她们不是生来就成为小姐的。因此她们的安危仍然是也必须是具有社会良知的每个公民所要关心的。切不说经过统计每年死于嫖客之手的小姐数字该是怎样地惊人,仅仅以本人工作单位旁边一大片待改造的出租房中,去年一年里发生两起小姐被杀案来看,便是怵目惊心。一个完尸而亡,一个身首异处。小姐的人身权利几乎完全得不到保障。社会对于小姐出卖身体的切齿和仇恨与麻木和迟顿的无视其存在的态度互为手足,置其于无可救要之地。似乎没有谁去关注她们被侮辱和被损害甚至被杀死。
那些在她们身上满足了性欲的男人们不同情她们;那些就是想在她们身上施加淫虐的男人更是以嗤恨她们为乐;那些手执道德光环并因之气宇轩昂的正义的人们更是不耻于她们。
然而她们是一种存在,她们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六、“小姐:角色的消减与人性的复归
“小姐”的辛酸与可怜,只有其自知。做嫖客的虽然花钱买来了她的肉体,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但双方都在这一交易过程中丧失了各自作为一个人的完整体验。
马克思在《手稿》中关于人的异化的论述非常精彩,可以用来说明小姐角色的存在和嫖客行为的实质:“人(工人)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性行为,至多还有居住,修饰等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是自由活动,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却觉得自己不过是动物。动物的东西成为人的东西,而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吃,喝,性行为等等,固然也是真正的人的机能。但是,如果使这些机能脱离了人的其它活动,并使它们成为最后的和唯一的终极目的,那末,在这种抽象中,它们就是动物的机能”。
由此而论,做小姐的“女人”在她们一心想做女人的时候,她们需要,但没有供她们享受女人应有的漂亮衣裳和高档化妆品;她们想要,但不可能实现去酒店品尝精美大餐和到风景区旅游奢望;她们羡慕,但住宽敞的房子和出门打车(更好是开自驾车)的快意和舒心与其无缘。而当她们成为“小姐”的时候,这一切便都有可能实现了。她们做女人却要远离女人的精致和舒适,享受和快乐,尊宠和光鲜。只有当她们不做好女人,做小姐的时候,她们才可能得到女人想得到的东西。她们在背叛女人清白美德的时候,却得到了清白女人得不到的东西。做女人的快乐和欲望只有在她们否定自己好女人身份和本质时才拥有。男人也是这样,他们在正常的生活状态下,因为爱和金钱的缺少,或者因为做男人的能力和信心的缺乏。没有得到充分的生理和心理的满足,感到压抑和被否定。而当他们在“小姐”身上得到快乐和安慰时,便和有身份有教养等的男人形象告别了。通过否定男人来获得男人的满足,男人背离男人自身的目的。嫖娼和买淫的一般情形和道理就是这样。人们所以耻之以观,不言自明。
了解了性交易对于人性的否定性质后,就可以得出逐渐消减这一现象和关系发生的途径了。即两性间建立以爱为中心的平等关系,彼此在爱之中实现人的自身。爱是对美好的两性关系最好的自律和监督,任何违背爱人的行为都是对爱的不忠和背叛。爱不在,人也就被从美好和幸福关系中赶出来了。至于有人说,那些一生里不断穿梭于异性间的男人——也派生出女人,他们很享受很快乐!人类向来会有各自不同于他人的关于幸福的尺度。然而,一人固然个人有怎么做和做什么的自由。同样道理,那么,你就不能拒绝他人按照自己的认识和理解进行议论评价或者褒贬与批判的权利。
我关于小姐消减的说法。是一种理想,是一个很美的愿望。但它鼓舞着人们。
以上我分若干段落叙述了“小姐”这一特殊社会角色存在的现实及产生原因。因为问题的复杂和本人学识有限,所以不能论及全面。只好由各位批评并继续完善这一问题的讨论,以便形成更为深入的认识。知道我们生活的社会,明确我们在做什么。人所以聪明,即是对于自身世界的清醒把握。
“小姐”的存在,不依人的意志而转移。她就是这样一个客观存在。
2009年3月4日已丑年二月初八于奉天丽仁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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