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读过元好问的《雁丘词》,那时候依旧年幼,不懂什么是“问世间请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后来长大了些,渐渐明白了这样人间有这样一种情感,但也只是停留在喜欢这首词,背诵这首词,其中深深包含的感情依然是在那一对为爱而死的大雁身上,我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直到某一天,遇到某只小猪。
天南地北,若是愿相依相守的双飞客,寒风酷暑又算的了什么?你的翅膀即使不够宽广,你的心遮住的那一片天地却足以为我挡住冻雨冰霜,骄阳霹雳。如果你死了或者你离开我了,我飞过暮雪千山,飞过万里层云,我那一只孤孤单单的身影,到底应该向谁飞去?
徘徊在你陪伴我飞的记忆里,犹记得也是这样的一场雨,你说:亲爱的,请躲进我的翅膀里,雨打不着你。也是这样的一阵风,你说:亲爱的,请跟在我后面,让我雄性宽大的身影为弱小的你挡住这一阵风,别吹乱了你刚梳洗整齐的羽毛。你宠我,比任何一只雄雁做的更好,在你眼里,我永远都是湖边那只弱不经风的小雁儿,我也愿意永远躲在你温暖的翅膀下,做你的好小雁儿。
我们美好的情感是天也嫉妒的。于是有一天,我们一起游戏在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飞过小山丘时,猎人拉开了他的弓箭,象满月一般。
你冲向了我,把我撞到一边,把我弄的生疼,我刚想责怪你,带血的你,带着那只罪恶的弓箭流星般坠下地面,美得惊心动魄。我呆了,望向地面上一动不动的你,我唤你的名,我害怕了,需要你的安慰,需要你翅膀的爱抚,我需要你。
你空洞的眼神傻傻地盯着我,还带着残留下来的一点温柔。
你再不来安慰我我可要生气了的。
你还是没有飞回我的身边。
你快来啊, 我真的害怕了的,不要吓我好不好,象以前那样飞回我身边好不好。
天变阴沉了的,又要下雨了,又要刮风了,亲的,你的翅膀在哪里。
我一圈又一圈的绕着你飞,看着你的眼神,是以前我们遇到危险时你要我离开的严肃。我知道你要我离开,这里危险。可是,你不起来陪我一起飞吗?我一只雁,该向哪里飞?
猎人捡起地上的你,脸上是那种得意的表情。猎人又把箭对准了我。
怎么办?怎么办?
不,我不要离开你,我要守护你,象你曾经守护我一样。天上人间,有你才有留恋。
匆忙中,我看见 旁边的一块很大的石头,象不象坟丘?我苦笑了笑,我对死去的你长鸣一声。也许,它应该是我的最终归宿。如果会被这个野蛮的猎人捡回我们的尸体煮汤,那样反而合了我的心意,我可以和你融在一起。恩,就这么吧。
我冲向那块大石头,象极了那猎人射向我的爱人的离弦的箭。
“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破裂了,我的血流了一地,如盛开的血莲花,圣洁不容玷污。
拼尽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点力量,我挪向我的他。那一点点的距离怎么那么长了。以前,我们一起飞的时候,这一点距离我们根本不用反应就可以很快飞过去,可是现在……
拉我一把,亲爱的,让我躺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仰望天空,求求你,我一定要坚持着过去,不能让我的亲爱的那么寂寞地躺在那里,我知道,他在等我过去,他想和我躺在一起的,我……
猎人目瞪口呆的地看着这一幕,渐渐丢下了手中的箭,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的还有那一个一直站在旁边的年轻人。峨冠博带,他象是一位书生。
当我的翅膀碰到我的他的翅膀的那一瞬间,我闭上了眼睛。隐约中,我的他也合上了一直睁开的双眼。亲的,我又看见我们一起在天空飞翔了,那是梦吗? _
“先生可否把这一对雁子卖与在下?”书生左手抱着右手恳求到。
“那不过是一对爱的太傻的大雁,不知君子要他们有何用呢?还不如留给我这乡下人煮一顿雁子粥或是弄一锅美味的雁子汤。若是君子对这野生的美味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到敝屋小坐,本人妻子有一手好手艺,定能满足您的胃口。”猎人邀请,“敝人家中还有数坛好酒,可供您和着大雁肉……”
听到有酒,书生的眼中稍稍亮了,可否请先生把家中的酒搬些过来,还有,这一对大雁我卖下了。“书生拿出了十两纹银,”不知这些银两够不够?“
猎人的眼睛充满了莫名的光亮,说;“如果先生是准备对着这青山绿水,明媚春光饮酒吃肉,我大可带上我妻子,她烧烤的手艺……”
”不必了“,书生摆摆手,目光直直盯向那一对死去的雁儿,”你先去吧,一会再说。“说完,两行清泪落在雁儿羽毛上,如闪动的晶莹泪珠。
待猎人回来时,那一对相伴死去已经不见了,只是那块雁子撞死的大石头上,多了两个字”雁丘“。
书生接过酒,倒在石头前的土地上,缓缓地念出了那么一首词: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_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也是千百年前,有同样那么一个故事,也有那么一个书生:
乙丑岁赴并州,道逢捕雁者,云:“今旦获一雁 ,杀之矣。其脱网者皆鸣不能去 ,竟自投于地而死 。”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景石为识,是曰雁丘,时同行有多为赋诗 ,予亦有《雁丘辞》。
也许真有”自古多情空余恨“之说,但真的相爱了,愿意相守相伴相死,明明知道会是痛会是恨,也是心甘情愿的。丘比特把爱的神箭射向某人的心,那人就已经死了,因为他(她)已经没有了心,他(她)的心已经给了那个他(她)爱上的人。没有心的人,还可以活吗?
所以,如果你把心交给了那个你心爱的人,请记得提醒他(她)你的爱,也许他(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会不明白你的心,会不小心把它丢弃了;如果你收到了爱你的人的心,请好好呵护它,因为他(她)把他(她)的全部都给了你,他(她)现在只为了你而活了。
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那些”淫词艳曲“,爱上了古代那些唯美的传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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