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秀五姐妹,她排第五,父亲早逝,最受母姐痛爱,大家昵称她小五。她读书时聪明用功,成绩优秀,喜爱文艺体育,是个积极分子,共青团员。初中毕业后,参加了农村公社文艺宣传队和县文化馆轻骑队,她的表演逼真,深受群众欢迎,尤其饰演花鼓戏《打铜锣》中的林十娘、《沙家浜》中的阿庆嫂更有名气,还得过一等奖哩。后来被推荐参加“四清”工作队,走村串户,工作认真负责,获得工作队领导和群众的好评。再后,那场“文化革命运动”,闹得整个国家混乱不堪,工作队撤销了。她就和哥哥学习各种农活,心灵手巧,一学就会,人又勤快,很快成为插秧、扮禾的能手。
新秀生就一副楚楚动人的身材,面貌姣好,又能说会道,活泼可爱。这么一个美丽能干的姑娘,要找她介绍对象的人很多。姐夫曾为她介绍过一个干部,尽管人材好,也算匹配,却因为他的“地主”家庭出身,家人都加劝阻而作罢。再说,新秀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不是富家弟子,也不是城镇干部,也更非要一表人才,她要的是心性好,诚信可靠的人。就这么些原因,高不成,低不就的,使婚姻拖了下来,不觉已到25岁了。
妈和姐姐都有些着急,总是催她:“小五,你这个不行,那个不中意,要拖到甚么时候啊!”
“妈、姐,我不急你们急甚么?”小五答道。
“你这个妹子,真有点神经,这大年纪了,还不嫁出去,不知要等甚么?”妈说。
“就是你嘛,还怪我!”新秀反驳。
“我怎么啦?”
“你说出身不好,不要我谈的。”
新秀这一说,妈才记得那回事,耽误了小五的婚事,心里也有些愧疚。
妈心里那么想,口里却不说,还装做生气:“好好好,以后随你找个甚么人,都由你。”
……
这年,新秀的堂嫂对她妈说,她老家有一个小伙子,父母不在,只有两兄弟,他是老二,人材不错。她妈想:只要小五同意,也行,先见面看看。
第一次见面,那小伙子给她们留下了较好印象。小伙子叫单植,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说话柔和而有礼貌。最让新秀动心是,他将自己的情况毫无隐瞒全部告诉她……
他在校读书因病休学回家,大队、公社领导经常要他参加一些会议。他在一次会议上,反映了农村基层干部虚夸浮报、打骂欺压无辜群众等实际情况。就这,一个月后定他为“右派”。他复学不能,就选择了入伍新疆的道路,愿为国家献身边疆,做个出色的军人。但大队书记却不同意为他开出一纸证明,使他只得回家种田。当下搞运动,时常要接受“造反派”的批斗,强制劳动改造。……
新秀对妈说:“这个伢子诚实可靠,就因说了一句老实话被害,我很同情他。”妈见小五有了意思,但还是觉得“右派”成份不好,阻拦吧,已有过一次教训;不阻拦吧,又是小五一生的大事,以后的日子难过啊。她难上难下的,对另几个女儿说了,她们口里不敢明说反对,心里还是觉得一个共青团员嫁给一个“右派”有点不好哩。新秀舅舅的态度最坚决,公开反对。可是,新秀的心意已定,对妈说:“他又不是坏人,比说假话的人好多了。我以后吃苦受难自己认了,绝不后悔。”
在那个年代,单植头上一顶“右派”帽子,被人歧视,连找个对象也变得难于上青天,30岁了还没一个女孩愿意嫁给他。唯独这个新秀愿意和他同甘共苦,使单植万分感动,心里想:“我将来一定不能亏待她。”
世俗观念让有情人难成眷属,是月老的红线将他们牵到了一起。
新秀结婚后,新婚蜜月是十分短暂的,面临的日子十分艰难而凄惨。
单植是政治运动的斗争对象,批他、斗他是家常便饭。有一次,“造反派”来抄家,把他的书籍用品(诬那是封资修的东西)全部拿走。他祖传的六枚银元、结婚的一铺蚊帐都没能幸免!新秀哭诉无门。
有一天半夜,将单植抓走,新秀依偎着儿女直流泪。嫂嫂正好回娘家了,单植哥为了安慰她,又不便到她屋里去,只是在窗户外走来走去的,一遍又一遍地说:“新秀,你不要急啊,没事的,他会回来的。”兄长的劝慰,更让她心痛,放声大哭,惊动了左邻右舍,一起叫开她的门,陪着她一直到天亮。
新秀的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单植被斗得受不了,有过三次自杀。每一次都是她看到他情绪不对,偷偷的跟着,劝他,说那谈爱结婚和小孩的事,才使他有了生活的信心。新秀每救他一次,俩人都抱着哭成泪人儿,再回到那间冷清的屋子默默相对。只有小孩在身边,才有过些许笑容和安慰。单植每次挨斗,新秀总是提心吊胆,不知会发生甚么事来。这次他又想去死怎么办呢?他不回来,新秀的心总是悬在胸口上放不下来。
新秀一夜没睡,心总挂念单植,要哥看着小孩,饭都不吃就往公社跑。半路碰上单植歪歪倒倒的往家走。新秀忙上前扶住,泪水像泉水那样一涌而出……只要人回来了就好。倒是单植没泪,反而安慰她:“秀,没事。我一个大男人,活着就为了你!我不会死啦!”新秀这才来了精神,边走、边哭、边骂:“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斗你干嘛?要你说假话?不行!宁愿死,不要说假话!”单植听了这些,心里像得到了奖赏,信心百倍,笑了起来:“对对对,我就是这样想的,他们才斗我。看他们斗吧!”
从此以后,新秀心里有了谱,只要人不死,由他们斗去。
除了挨斗,生活也不是好过的。他俩靠的就是种田生活,每天出工挣工分。按照记工标准,一个男强壮劳动力一天是10分,女强壮劳动力是8分。但是,单植只能记8分,新秀只能记6分。为甚么啊?谁要单植是个“右派”呢!这还不说,单植经常派到这个工地、那个水库,做没一个工分的无偿劳动。
那些年,她这个生产队粮食产量低得惊人,每亩只200多斤。每个工日(10分)的价值就只2角多钱,甚至更少。一年到头,他俩挣不回500斤口粮,四个人日子怎么过呢?
当年,就是史称“三年灾害”,天灾人祸(包括苏联逼债),社员多数吃不饱,饿死人不是甚么新鲜事。说起来,那真是十分心寒。山上没树木,路边没草皮,烧的也没了,他们靠甚么活呢?
新秀已经有了两个小孩,经常没吃的,不让小孩饿了,只得出去借,这家一升,那家一升,哪能天天去借呀?家中一件值钱的蓝色呢大衣,是结婚的唯一贵重礼物,她拿去卖了30元,也只过了些日子就花光了。
再没法子,新秀就出去讨饭。她心里想:三偷不如一讨,讨总比偷好,不犯法。她出去讨了三天,碰到好点的地方,还真有“收获”,小孩子也饿不了。新秀觉得乞讨是个办法。
可是,单植书呆子气,死要面子,他拗不过命运,却要赌气充好汉,死活不同意新秀出去讨饭,并以不吃饭的方法来阻拦她。新秀让死吓怕了,就依着他。不过,不讨又有甚么好办法呢?
新秀妈知道这个情况,要儿子隔三差四的送几斤米来接济她。可那个时候这样的坏消息不能往外传,送粮食还得偷偷地躲着,深怕让人看见哩。
新秀是个争强好胜不服输、天大困难不低头的人。她要安抚丈夫,抚养儿女,又要与命运抗争!她又是一个十分温良恭顺的人,为使丈夫多一点温暖,事事让着他,不让他往死上面去想。尽管生活那么艰难,她却从来不说半句埋三怨四的话,总是露出着一副笑脸,这让丈夫对生活感觉到有希望,再不去想死的事。
因此,这对患难与共的夫妻,生活在这样的日子里,还是有说不尽的叨叨絮语,开心起来,笑声也充满了那间屋子。不说打架,吵闹都没见过。就为这,邻居不理解他俩为什么相处这么好?好像新秀有甚么秘密瞒着他们。有的说,她是让这个好伢子迷住了;有的也说,这么苦,她跟着他做甚么?其实,是他们不了解新秀那颗善良无奈的心啊。
新秀为了生活,不能呆在家里等死。她和丈夫商量,她到外地做点事挣钱,单植同意了。她来岳阳农场做红砖,不到三个月,见当地一个小孩被淹死了,心里多紧张,想起自己的小孩,万一淹死怎么得了呀!当天离开农场赶回家,见到儿女好好的,才放了心。
新秀左右为难,到底怎么样才能摆脱这个痛苦的现实呢?她想到在岳阳农场的时候,听人说从岳阳往北走,有一个黄界湖,那里田多人少,就是缺劳动力。她和单植商量,去那里看看,好的话就搬去。单植要受管制监督劳动,只得听她的。她对单纯植说:“这事你不要管,由我出面,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
第二天,秀春到大队要求写个外出做事的证明,大队书记说:“不行,监管的‘右派’不能外出。”说尽了好话也不行,新秀只得到公社找驻社工作队干部。干部态度和气,但面有难色说:“这件事有规定,难办哩。”新秀心里早就想好了对策,说:“我也不为难你们,我们只是为了活下去,外出找事做,不是搞犯法活动。为了不让孩子饿死,我提两个方案:一、让我一家迁走,不找你们任何麻烦;第二、我一个人迁走,单植由你们看管,小孩也交你们养。”干部们研究后表示: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同意按第一条办。乡秘书更是十分同情,为他们写了一个很好的证明,“右派”一事只字不提。
新秀、单植将两个儿女送到娘家,新秀对妈说:“妈,我们出去找事做,找好了就回;半个月后没回,就不要寻人了。”她妈听了这不吉利的话,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哭着劝他们:“你们不要乱来啊!再大困难大家顶着,我活着,你们也会活着的。”
“妈,我们是去找事做,很快就回来的。” 新秀连忙解释。
“我怎么放心呀!还有小孩子……”妈哭着说不下了。新秀只是说些好的来安慰她。为了他们活下去,她妈也没有好办法,只得含泪接受,心里默默要菩萨保佑他们早点平安回来。
第二天一早,新秀和单植走了。他们步行三十里,乘汽轮到岳阳,再走路寻问黄盖湖,总想找一个合适自己住下来的地方。一天又一天,像乞丐一样,讨吃、借宿,很快就二十天过去了。他们没办法向妈通讯,只得让妈急着,他俩心里更是熬得难受。
他俩不死心,继续往北走。这一天,来到一农机站讨水喝。主人十分客气地让座倒茶,问道:“听口音你们不是本地人,也像有文化,怎么到这里来了?”新秀将自的想法说了。主人忙说:“好的,不要急,你们吃了饭再走。我介绍你们去源潭,找小学高老师,他会帮助你们的。”并拿出纸写了地址和姓名交给新秀。新秀高兴极了,这才问主人情况,才知他是站里的会计。新秀也不讲客气,在会计家吃了饭,吃完就动身。他俩又七弯八拐的走呀、问呀,约莫又走了十多里,才找到那个小学。新秀见有几个男女在谈甚么,忙走上前去,拿出那张纸条给他们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接过纸条一看,拍手一笑说:“真巧,你们要找的就是我啊!”
新秀心里想,真是老天有眼,让她不费劲就找到了高老师。她谦恭地说:“我们是落难人,要请你帮忙啊!”
高老师十分同情,一口应承说:“你们先坐坐,等我上完下节课,带你们去找大队殷书记。”高老师拿来报纸,要他们先看看等着。
高老师下了课,亲自陪他们去大队,见到了殷书记。殷书记穿一身粗布衣,满脸黑黑的,是一个道地的农家汉子。他没有官架子,说话又十分和气,新秀拿出公社证明,又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殷书记看看证明,认真听了介绍,二话没说就同意他们来源潭落户,爽快地写了接收证明。
新秀碰上这么多好人,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解决,心里像吃了蜜那么高兴,她连连感谢,立即告辞,匆匆直往娘家赶。
新秀这时却想起她妈来,对单植说:“我们要快点走,妈不知会急成甚么样子啊!”单植应着说:“是啊,讯都没一个给她老哩。”
是啊,她妈那边,见女儿女婿出去快一个月了,音讯杳无;又想到女儿临行前的话,心里就有不好的念头:他俩个只怕死了啊!老人家整天望望远处的路上有不有他们的身影,望到日落也没影子。每当孙子问爸妈为何还不回来的时候,老人家的泪水就直流,赶忙哄着说:“你爸妈快回来了。”
菩萨保佑,女儿女婿真的回来了!妈是多么高兴,哭着嗔怪起来:“你们这没良心的东西,一去这久,我以为你们死了哩!”新秀不怪妈,只顾抱起心爱女儿亲着,单植就抱着儿子,眼泪不停地流了下来。妈见女儿女婿平安回来,又得知有地方接收他们,破涕为笑,不停地喃喃着:“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新秀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三根屋檩卖了30元,收拾些简单衣被,一家四口就迁到源潭。
殷书记安排他们在茶场,有两间住房,又送来300斤大米,几十斤菜籽油。并向社员交待:这是长沙来的客人,大家要关心帮助一些。社员们像接待亲戚一样,有的送柴禾、有的送用具……把她的“家”安排得妥妥贴贴的。新秀碰到这么多好人,大半年的口粮都不用发愁了,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最初,场长和社员都把他们当城里人看待,不让他们做下田的农活,安排新秀在食堂搞总务,单植搞采购。过了几个月,新秀觉得这样不行,不能长期要别人照顾,要靠自己劳动多挣些粮食,坚决要求下到生产队,和社员一样挣工分,分粮食。场长拗不过她,就让他俩去一个最好的生产队。
开始,队长和社员都不相信新秀能干农活。第一年春插的时候,队长划出一丘田,让她单个去插。新秀知道队长的意思,为不使队长失望,她和单植很早起来扯秧,把秧苗插得又匀又直又快,一天插了一亩多,比那插得慢的社员要高出一倍多。
新秀的表现令社员十分惊讶,他们议论纷纷,有的说,看不出这个长沙妹子这么能干;有的就发出赞叹:看不出来,这个姑娘了不起!
队长为了让社员向新秀学习,组织了一次插秧比赛,结果新秀得了第一名。这下,新秀出了名,评上了先进,出席了农场的先代会,农场发出号召向她学习。
说老实话,新秀并不是为了表现自己,也不是要自找苦吃,她是要多挣工分,多分粮食,为过丰衣足食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像穿梭那样快,一幌就过了五年。第一年过年,按当地风俗每家都是自家喂猪自家宰自家吃。新秀没来得及喂猪,社员将猪肉这个送一块,那个送一块;猪油你一缽、她一缽的送来。新秀到这里第一次过年,就过得比往年好,心里直高兴。
第二年,她就自己喂猪。不巧的是,她的右手突然得了键窍嚢肿,公社医院要她住院动手术。为筹措手术费用,她将猪卖掉。邻居见了,担心她过年又没猪肉吃,忙向队长汇报。队长十分着急,忙找新秀问情况,批评说:“你将猪卖掉过年怎么办?没有钱你找队上来借呀!”他不落座,茶也不喝,立即去将卖掉的猪又追了回来。然后又借给新秀500元去住院。新秀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
新秀手术后,很快康复出院,在队里出工更加积极,用实际行动回报队长和社员。
话又说回来,新秀不怕苦,能吃苦,其实那是她忍受着、坚持着。春夏季节下水田,碰上大雨天,她就披着一块塑料布挺直站着,等着雨过了再干。田里的蚂蝗大得吓人,有两寸长,赶都赶不走,扯也难扯掉,把腿咬得血淋淋的,又痛又痒,新秀曾经吓得哭呢。上山砍柴,她总是壮着胆子,担心碰到蛇啦,见到老虎、坏人什么的。有一次,走着走着,突然嘣的一声,呱呱呱的叫着,把新秀吓得昏倒在地,半天醒过来,原来是一只野鸡被她惊飞。
第三年,生活好多了;第四年,就已经丰衣足食。新秀过上好日子的消息在家乡不胫而走,很多人都来找她帮忙。她对生活困难有切肤之感,像亲人那样招待吃住,接济他们。
第五年,新秀得到了中央有关平反冤假错案的消息,心头燃起新的希望,立即要单植回老家去申诉。次年,县委经过查核,给单植予以平反,安排工作。新秀迎来迟到的春天,既叹息,又着急。她舍不得离开安定生活的源潭啊!但是又不能不回去。社员们也舍不得他们,争着买这买那,哭着送他们。
新秀随单植落实政策迁到县城,她和子女的户口却不能落户。单植只是解决了一个名誉问题,工作生活还得从头开始。一段时间,单植工作没有落实,没有收入。新秀只得又把小孩交妈带,一个人到铜官镇借住朋友家,买来烟叶,切成烟丝,放些香料在锅里焙炒,用手工做香烟出卖。她做的香烟比市场计划供应的香烟还好,一条香烟只卖五元,买的人很多。她每天做两条,五元成本卖回二十元,半年后不仅还清了借债,还赚来几百元,养活了一家人。
后来,单植工作安排到县水利局,经常出差啦、防汎抗旱啦,在家的日子很少,生活重担全压在新秀身上。她一天做一千斤藕煤,没一个人帮忙,这些她都不怕。最难过的是她和小孩三个人没户口,没粮油等计划物资供应,高价买黑市粮吃,全靠单植四十几元工资怎能养活四口人啊?
新秀没有户口也就不能有个正式工作,她就做临时工挣钱。只要哪里可以多挣点钱,就到那里去,招待所、轧花厂、童鞋厂、服装厂、印刷厂、收发室……,都留下她的身影。她每到一个单位,都是兢兢业业,从来不计工作时间,不计较工作的繁重。她把自己当成一架机器,超负荷地不停地运转!她在服装厂做临时工的时候,白天做计件工作,晚上还加班绞边、锁扣眼……像疯了那样挣钱、挣钱,把精力透支到了人生的极限!
新秀并不知道,临时工的待遇就是不能有稳定的保障,一天不做不仅没一分钱收入,而且伤病医疗等等都由自己承担。她也没有想到,身体好时还能顶过去,老了会怎么样呢?
是的,时间不等人。新秀的户口等了八年才解决,她已经“老”了。青春一去不复返,年龄是用钱也买不回来的了。
新秀老了,病就多了,风湿骨痛,高血脂,高血压,骨质松疏症,现在坐着立着都痛呢。但新秀生就一副铮铮傲骨,是个不向命运低头,从来不说自己不行的人。新秀的一生,充满了坎坷辛酸,为社会为家庭付出了全部心血。回想过去,有过欢乐,也有痛苦;有过贡献,却没求回报。新秀对逝去的岁月没有丝毫的埋怨和后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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