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里,一只蚊子中了黑蜘蛛的埋伏,蜘蛛正准备对它实施麻醉术,忽然,一光头先生从此路过,他心事重重地低着头,一不留神将网撞破,蚊子趁乱逃生。
光头伸手挥去头上的网丝,匆匆回家洗了脸,躺在沙发上闭目沉思。
“先生您好!”心神不定的光头忽闻人语,似乎被吓了一跳,四下一瞧见是一只蚊子飞到面前,不由得火起,“你这讨厌的家伙,又来打搅我不成?”“先生不要见怪,我是来谢恩的呢!”
“谢恩?你昨天晚上吸了我身上的血,是吧?”“要是那样,电劈雷轰!”蚊子说,“苍天在上,那是一伙歹徒在黑暗中干的缺德事,我可从来都是敬重先生的。”
“那你要谢我什么呢?像你这么丁点大东西,就是把你扔到钱罐里,也会被闷死!”
“唉!”蚊子沉重地叹了口气,“果真权倾势重,出口生金,只可惜我投错了胎,下辈子如能为人,一定投靠先生!”
“你这个机灵鬼,看着讨厌,其实还挺会哄人开心呢!”光头微露笑容,“告诉我,你到底要谢我什么?”“我要谢先生救命之恩!”蚊子虔诚地扬起两只前腿伏倒在地。
“救命之恩?”光头挠了挠脑袋,自己有生以来救过谁了?有一次因见死不救,借故脱逃而差点被就地免职,难道我会因为一只蚊子的生死而飞身上前去赶走蜻蜓,驱散壁虎吗?
光头晃了晃脑袋,“小东西,你找错人了!”
“千真万确!”蚊子一下子提高了腔调,“先生,就在刚才,小的不小心被一只蜘蛛缠上了,幸亏您及时赶到冲破了贼网,才救了我一条小命。”
“原来这样......”光头摸了摸秃顶,“算了算了,小事一桩。”说完,又闭上眼睛,不想再与蚊子说话。“先生累了,本不想烦您,”蚊子降落到沙发的扶手上,“我看先生慈眉善目,肯定是一个好人,有一件事情不忍心瞒着您。”
“你听见什么了?”光头突然打起精神,睁大眼睛望着蚊子。“什么事,快讲!”
“只因先生那天撞上了网,那蜘蛛,不,那黑家伙竟然会说出一些昏话。先生如不介意,小的就直言了。”“讲吧,我的小兄弟,就当我们是一家人,还顾忌啥?”
“那个黑家伙在你走后说什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妈的!真是一派胡言,我怕啥呀?”光头气得从沙发上跳起来,“再说,它那什么鸟网,可是被我撞破了呀!”
“就是,可是那黑家伙又说,‘跑不了你,我还会织更大更结实的网!’”“这浑小子,我早晚会派人收拾了它!”光头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在屋子里兜着圈子,忽儿站定,歪着脑袋对蚊子说:“不对呀,兄弟,这话应该是对你说的,难道我会栽在一只蜘蛛的手里?噢噢,看我气晕了,竟说些啥呀?”光头自知失言,忙改口掩饰,“兄弟放心就是,有我在,今后你就甭担心。”
“先生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蚊子又举起两只前腿对光头深深作揖。
“免了免了。”光头对蚊子摆了摆手,“其实我也是??????”光头欲言又止。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砰!砰砰!砰砰砰!”光头先是一惊,然后拿起食指竖在嘴上,做了一个禁语的动作。来人在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之后就走了。
“先生,您刚才为什么不开门呀?”蚊子对光头拒绝来客的行为很不理解,光头掏出手帕试了试额头上的汗珠,“兄弟,告诉你也无妨,他们可是反贪局的呀!”“先生听错了,那人明明说是‘房产局’的。”“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耳朵绝对没问题!”光头正说着,突然腰里的手机响了,这时,仿佛他的身上藏着一颗定时炸弹,而手机的铃声犹如“哧哧“燃烧的导火索,光头心慌手乱地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熟悉的号码。“唉呀,原来还是你!”他喜出望外地紧跑几步打开大门,来人拎着一只特大的野生甲鱼走了进来。“我就知道老领导没有走。”来人谦恭地放下礼物,“家里正忙着呢,改天再来。”
送走了客人,光头把网兜里的甲鱼放到一边,转身对蚊子说,“兄弟,你陪了我一上午,肚子也饿了,我也累了,那只老鳖就随你去享用吧!”
摆着蚊子眼皮底下的是一只血肉丰满的猎物,只是这王八天生狡黠,始终把头缩在坚硬的甲壳里,让它无从下口,无奈,蚊子只得又飞回到光头身边,此刻,他正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兄弟,对不起,在我面前,有血腥的都是我喜爱的,不吃白不吃!”它降落到光头雪亮的秃顶上,把锐利的吸管插了进去喝足了血,足足有三毫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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