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地方不能说不好。两旁是山,一边还有条小溪,水时缓时急,紧张处就发出轰隆隆地响,夜深人静的时候,躺着,听着水声响,仿佛身临其境。
应该是个仙境吧,山不过于险,植被葱葱,小家碧玉般。
此刻,有人会形容自己姓了陶。我没有,一点也没有这个感觉,我太平常了,不敢奢侈陶先生的境界。
没多久之前,我还在繁华的大上海。繁华两个字,对于我来说,仅仅是概念上的繁华,因为不可能融入其间,生活在上海和在书本上解读上海是没有太大区别的。在上海呆了一年,竟然产生恐惧心理,如何产生的,不得而之。
春节回家,过了年就匆匆出门。没去上海,而是去了广西。知道自己潜意识里是要逃避去上海,那必须找个替代工作。广西是有同学在的,嘴巴上是说去玩,其实当然是去看看,做什么事看看自己能否插上一脚。结果呢,徒增悲伤。
在那里,见了几个自己老乡,原来都是认识的,他们在老家都是小有事业的,生活应该说都是不错的。只要一个年轻人不熟悉,寒暄了就知道和认识差不多,因为我认识他的哥哥和父母的。都说浙江人聪明,真这样吗?也许。他们和我聊天,有些话我是认为比较有道理的。比如说,做任何生意,必须强先一步,胜率就大,道理谁都懂,可为什么最终还是只有小部分人才会跨出这一步呢?只就需要胆识,需要闯劲,需要揣摩。揣摩什么?是要揣摩国家政府政策的本质含义。我就想到我们中国的四川的某个地方,在1980年的时候,第一个挂上了乡政府的牌子,弃用了二十多年的公社的模式。够胆识。国家的态度呢?不支持不反对不登报不宣传。多么有智慧啊。搞砸了,烂就烂一个地方,改过来不就行了吗,要是搞好了,就可以推广了,多聪明,是不?
现在国家开发西部,开发什么概念,要投入钱的呀,国家那有那么多的钱,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怎么办吧,民间资本啊,凭什么民间资本往这里流啊,政策要宽松吧,别犯法随便你怎么做吧,有些投资国家也不清楚好还是不好,?是不是合适?怎么办?然后又一个不支持不反对不宣传不登报,然后再加一条,有控制地管理,这个当然重要了,什么事都不能失去控制啊,否则就麻烦了。有人说,那我要看红头文件,no,这个想法太幼稚了,可能有文件吗?
嚎,有人就嗅到感觉了,机会来了。当然,这样的人足够少的。
我见过的那个年轻人,刚好可以领钱了,我和同学跟着去。好奇怪的规定,要领现钱的,几十万装了满满一旅行袋,背回家床铺上一丢,搞的我们好眼热,浑身不自在,两个老男人在年轻人面前既尴尬又惭愧。
投吧,同学就投股了,一份只是五、六万嘛,轻松。
我说好啊,可我要回家拿啊,仓惶地逃了回家。到了家乡,我是整个地垂头丧气,吃饭都愁的男人,还谈什么投资啊。
上海,那个多少人向往的地方,更没有心情去了。那是个天堂,也是个地狱,是何人的天堂?又是何人的地狱?涛涛黄埔江,每年又有多少的男女?纵身一跃,成了江水之魂。
多少年里,我的资源早已经丧失殆尽,我能怎样?
前几天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就下起了雨,温度也骤然转冷,仿佛又进入了冬天。被窝好凉,睡不热,天好阴,冷雨绵绵不绝。我不愿回家,辗转于廉价旅馆。不知怎么,回想所有人所教导我的话,忽然都觉得非常有道理。比如,父母说,你做了多少工作,怎么就没有一个地方留得住你?不是你的错,难道是别人的错?的确如此,我这样想。是的,肯定是我的错。有朋友说,你就做一种工作做到底,能会到现在如此狼狈的地步吗?的确,我也这样认为,说的对,说的好,说的正确。有朋友说,你交那么多朋友干什么?到头来还不是栽在他们头上?是的,的确是这样。有人说,你颠来颠去那么不安心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什么料?是啊,我是什么料,我什么都不是啊,土不土洋不洋地。
学校出来,当了代课老师,两年后进了厂,几年后做了 船老大,几年后又跑去上海、济南、烟台、哈尔滨……,几年后又贩千岛湖银鱼,几年后又开了酒吧,然后又开了酒家,然后又打工,然后又去上海,以后又……,想想这些,感慨万千啊。
认命吧,我有时想。别颠了。
不,不是有人认为我有能力做事的吗,我有时也这样认为。还是不认命的好,认了是这样,不认可能有个万一呢。
人是多么地矛盾啊。人生路不就是由矛盾铺成的路吗。
那去上海?再努力?
突然接到家里电话。家里来了一个公司的老板,很早就认识的,她说:你觉得在上海有前途吗?我说:难,很难。那去我那里吧,她说,你敢不敢试试,我会帮你的,当然,主要靠你自己。
我犹豫着。
她看了看我,说,你别幻想了,要靠做的。我心里想,我根本没幻想了。
好!我说,我去你那里。
于是,我就来到了这里。这里是个偏僻的山沟。
雨一直绵绵下到今日,仍然没有停的意思。透过窗玻璃就能看见很近的山,山上雨雾缠绕,使的山也朦胧,或隐或现。
这里很安静,深夜时仿佛在这群山之间唯我独在。
突然有出去走走的冲动,来到路上,却茫然 。暮皑沉沉,天地一色,小雨菲菲,怎么也不是溜哒的环境。沮丧,又回到办公室,忽然想到月亮。记忆里,真不知道有多久没看见过月亮了。
印象里,月亮,是清纯的,一尘不染的,有着朦胧的想象空间。可它却时缺时圆时迷茫,月月轮回,是否意味着人生的无常?曾经的我,重复着一次次的从头再来,如今,又是一次从头再来。
躺着,脑海里总是出现那山上的一脉溪流。竹笋快破土了吧,映山红该怒放了吧,山应该要更绿了吧……
我能否和它们一样来迎接这个春天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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