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将错就错

排了半天队，我终于买到一碗热干面，可是又没地方放。大学食堂里就是这样，饭桌不是有人用着就是有东西占着，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放下面，心里一边恨恨得骂着这帮占座浪费资源的人，一边想着再去买点牛奶还是黑米粥。

好不容易从队尾变成队首，卖牛奶的师傅却来了一句：明天再来，卖完了。靠！今天就这么倒霉？我就不信没有牛奶还能被噎死不成?愤愤得回到座位，眼前的情景差点没把我吓趴下，一个女孩子正在品尝我辛辛苦苦才买到的晚餐，一幅旁若无人的样子。幸亏我回来得早，不然你吃完了拍屁股走人我找谁去啊。我走到她跟前，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说，好吃吗？

她抬起头，很诧异地看着我说：“还行，稍微有一点咸。”

我说：“那我明天再帮你买一碗淡点儿的好不好？”

这下她的表情更诧异了，一口面填在嘴里还没完全吞进去，看看我，又往旁边的桌子上斜了一眼。我顺着她的眼神一扭头，明白了：这女人吃着我的东东，让自己的面闲在那里，荒唐！。

她也回过神来，尴尬地看着我。我说，怎么办？你那碗吃过没？

她把嘴里的面咽到肚里说：“我吃了两口，觉得有点咸，就去买了杯牛奶，没想到回来就搞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啊，我赔给你。”

“算了。”这两个字刚准备出口，又被我打转回去。因为我发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称得上美女的女孩，当然是不能放过了。我说：“你赔？那太好了。不过我不要你给我买热干面了，请我吃饭吧。”

女孩瞪了我一眼，说：“好吧，谁让本姑娘不喜欢欠别人的。”

嘿嘿，一切尽在不言中。我们约定星期六在学校的百品屋见面。美女请帅哥。

分手的时候，她终于想起一事，问我，你那碗面吃过没有啊？

我微微一笑，星期六告诉你。然后慢悠悠地走了。我知道她一定又在背后瞪我。

其实她瞪人的眼神很美。

二　机会是创造的

到了大四，突然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却又没事做，感觉毫无成就，那是一种惶恐。还好本人有一份校报编辑的工作，聊以打发无奈的生活。这几天报社正在准备把报纸变成刊物，在武汉高校中发行。确定版面，招聘编辑，筹稿，排版，忙得一塌糊涂。却还没有头绪。快到中午，老朋友色华打了个电话过来：快来，老朋友就差你一个了。

我说：“忙啊，你们在哪里？”

色华在那边以不屑的口气说：“星期六你还忙个屁啊，又没女朋友要陪，快点过来。”

我一听星期六，说：“今天是星期六？靠，怎么不早说。有急事，真的有急事，聚会我就不去了。”

色华骂了一句，妈的，又泡mm吧，滚吧。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来不及和他在这里消磨时光了，说：“好，谢谢，谢谢。”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挂掉电话，冲出寝室，直奔百品屋。

没想到，美女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了。我不打算解释，没理由向她解释什么。她看看我说：“你就穿成这样来赴约啊？”

我低头一看，刚才慌得忘了换鞋，穿了一双拖鞋。不过我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悠悠地说：“这双拖鞋有来历的，去年跟我上过黄山，带他来见见你也不为过吧。”

她轻轻吐出一个“切”字，转身走进餐厅，本人不在乎这些，紧跟其后。

点了一份鱼香肉丝和清炒小白菜，要了一瓶啤酒。两个人坐下对酌。出乎意料，这次竟然聊得很开心。想着吃完这顿就形如陌路，心里似乎有点异样。我决定和她开个玩笑，给她斟酒的时候，把瓶口在杯弦上用力一按，杯子应力而倒，酒洒了她一身，我装着很紧张的样子赶紧找纸给她搽衣服上的酒，并连声道歉。

她突然笑了，你给我赔衣服。

我一愣，心头猛一阵高兴，不过还是装着很无辜的样子说：“不要吧，我不小心的哎，美女就原谅我一次吧。”

她温柔的一笑说:“是啊，你也不是故意的，我看这事你想算了，呵呵——没门。”

我说：“那好吧，看来本公子这次栽在你手上了。时运不济啊。”

美女终于放肆地笑了起来，被酒精烫红了得脸显得很美。

三　私欲

事情的发展我很满意，买完衣服，我们基本上也算是朋友了。知道她叫小娅，和我一样也喜欢文学，于是我趁机把她招入了编辑部作我的副手。呵呵，以前的兄弟都说我此举心术不正，可能吧。

每次我都是以工作的名义去她楼下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总感觉我爱上她了。不过她有男朋友，这是我们认识很久以后我才发现的，那也是个星期六，她发条短信给我说她在编辑部把昨天剩下的工作处理完，让我不要去了。可我还是去了，我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做那些事。等我开门一看就傻眼了，里面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子，两个人聊得很开心。那一刻突然觉得心有点痛，不过还是装绅士的打了招呼，逗留了一分钟才悻悻离去。

也就在那以后，我才明白，我是真的爱上小娅了。有男朋友又怎么样，结婚了我也要把你抢过来。我开始制定计划，打听了一下，那小子不是我们学校的，嘿嘿，老子近水楼台还怕你不成。

首先我不能急于表白，而是要让她和她身边朋友都知道我在追她，其次还要和她的室友保持联系，亲密的联系，以便得到舆论和信息上的支持，也可以让我的形象在她心里得到加强，第三就是要和她男朋友保持一定的关系，不好不坏，至少不能在表面上看起来像敌人，这一点也很重要，不会让她反感。剩下的一些都是细枝末节，稍稍注意就可以了。有了详尽的计划，我想我在离开学校之前玩一次爱情应该是没问题的。

计划很快实施，事实证明本人决策的英明。我每天都去她楼下，碰到她的朋友都打声招呼。时间长了，她们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时候，她还没下楼，有人上去从我身边经过就说，我上去帮你催催她。

每次，我都笑着点点头，然后说谢谢。我知道保持我在她们心中的形象是有必要的，呵呵。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她对我好是好了点，可是丝毫没有和男朋友分手的意思。我有点沉不住气了，决定摊牌。

晚上，我把她约到青年园中的湖边。等她来了，我拉她坐下，说：“小娅，我爱你。”

显然她没有心理准备，神情很慌乱，脸红红的。我接着说：“我做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我让你请客，把酒倒在你衣服上，把你招进编辑部，你知道，这些都是我有意而为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说了很多，最后终于没词了，轮到她了，她说：“我知道，可我有男朋友啊，他是那么爱我，我怎么能离开他呢……”

我说：“好，别说了，你去爱他吧。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我不再打扰你了，你也永远不要找我。”然后转身离去，那一刻，走得很坚决，因为我决定放弃。本来已经大四了，有没有爱情也不是最主要的了。

她在后面叫我的名字，我想起一件事，转过身告诉她，不要因为我们的关系而影响工作。

她看着我，想说什么，没等她开口，我又扭头离去，再不曾回头。我不能想象她的表情。

四　后悔？

我决定真的放弃，打电话找色华聊天，告诉他全部。他在电话那边阴笑，说：“谁让你不请我帮忙，重色轻友，活该。”

我说：“是啊，活该。处心积虑到头来竹篮打水，真他妈窝囊。”

电话那边又笑了起来：“行了，别他妈感慨了，大四都快过完一半了，眼瞅着就毕业的人了，这点打击还受不了？再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相信爱情啊？真有你的，就当一场游戏，不都什么事都解决了。别想了，明天一起喝酒。”

我说：“好，喝到醉生梦死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色华估计受不了我这样瞎扯，赶紧说：“停，停，我要晕啦，行了，明天见，你也不要海枯石烂地久天长了，睡觉休息。拜拜。”说完，不等我反应就挂了电话，嘿嘿，这小子。

虽然醉了好几次，我却越来越觉得不好受。我开始怀疑我的放弃是不是英明决策，也就是说，我后悔了。可是我也不打算重整旗鼓，男人，做了决定就要执行到底。这是我的准则。

处心积虑

一直到毕业，我都没再找过她，编辑部的工作我也早早地辞了。和我签约的公司在另一个城市，走的时候也没有告诉她，怕事情弄得更糟。她才上大二，还有两年大学时光，我不想让她在不愉快中度过剩下的黄金时代。

上班一个多月后，我收到她的电子邮件，看得让人心碎。到那时我才发现，处心积虑的又何止我一人？她在信中说，她早就认识并且喜欢我，暗恋。那天她看着我把热干面放在她旁边的桌子上，心想这是和我认识的好机会，就上演了一幕坐错桌子的闹剧，然后请客，正当她在想那次请客后再找什么借口和我联系的时候，没想到我也在做下一步算计，省了她不少心。

后来见我仅和她保持一般的朋友关系，就发短信给我，让我好发现她有“男朋友”来刺激我的斗志。她说她读了我不少文章，很了解我，知道如果我对她感兴趣就一定会行动，结果我真的行动了，她很高兴。我向她表白时，她是准备接受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男朋友，那小子是他借来的。可是为了考验我，所以才做出了错误的决定，想让我再进一步的行动。她说很可惜没能完全了解我，如果知道我会立马放弃就会当场接受我的爱。信的结尾，问我：你还会爱我吗？

我离开电脑，一个人走到过道里，透过高层写字楼的玻璃幕墙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男人女人。我想他们这样奔波是为了生存还是爱情？城市里或许是不需要爱情的。象牙塔里的东西只能待在象牙塔里吧。

我给她回了一封信，只有三个字：你说呢？

你说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还爱不爱她。让萌芽的爱情花开何处，或者根本要不要开？这些都成了我思索的问题，可我不能解决。提出问题，答案消失。处心积虑的爱，最后却成了茫然。

（完）　

2004.8.18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