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门,意外的发现竟然下雪了,雪隐隐约约的,似有似无,只偶尔不经意落在脸上,才能感觉到一丝雪的沁凉。但毕竟是下雪了,弄不清这该算今冬的第几场雪,是第一场?还是第二场?一个多月前的一个上午,天空中突然就飘起了鹅毛大雪,雪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却只纷纷扬扬了勉强算做五分钟的时间,就跑得不见了踪影,连空欢喜一场都来不及。这次的雪虽然飘得小小的,不过半个时辰过去了,还在飘,就让人有些期待,期待一场能给山川大地河流树木送些晶莹的雪,期待雪毕竟还能飘得再大些,可以跑出门去堆个雪人、打个雪仗,痛痛快快的在雪地里疯上一阵。
一场期待又成了空,不过一会儿工夫雪便停了。雪吝啬到不曾在一个角落里留下些洁白的影迹,只是走在路面上觉察到脚下打滑了,才想起来原来刚才是下过雪的。
我实在不情愿将这样的雪,也算做一场雪。前些年在南方生活了一小段时间,在那里相识的朋友们看了北方的雪景照喜欢得了不得,后来我要回家了,都纷纷嚷嚷着,到冬天下了雪,一定要多拍些雪景的照片给他们寄过去,还有的甚至说,如果可能,什么时间这边下雪了,打电话,干脆跑过来大家一起打雪仗、堆雪人玩,过过做老顽童的瘾。结果我回家也四五年了,一直没有能遇到一场象样子的雪光顾,那些雪露个头,至多只在树木的枝枝杈杈间掬住些微儿的晶莹,也只片刻光景,稍不留意就错过去了。不用说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便是天晴了满世界的泥泞让人走到哪里都拖泥带水的烦恼也不曾留下。我的期待成了空,远方朋友们的期待自然就更成了空。
去年的时候,我们这里依然不见雪的影子,到了冬天偶尔接到几个电话,我的回答都以带给大家遗憾而告终。直到春节临近,开始接到南方发来的短信,邀请去那里旅游,说是见到雪花了,果然漂亮。我知道南方的雪景比这里的漂亮,那里本来四季山青水秀,青青的草坪,绿绿的竹林,葱茏的树木,挂上了洁白的雪花,便是仙境也了不得就是那般景致,所谓美景,还能怎么美呢?
再后来,雪放肆成了灾,一场大雪,带给大家的欢喜和遗憾并存。也有人询问,说下雪了就那样吗?呵呵,当然不是的,我说,大概是雪花也没有想到南方的风景有那么迷人,不留神蜂拥而至,才没了秩序。如果每次大雪带来的烦恼和欢喜都分不清哪个更多些,怎么会让每个人在北方冬日的严寒里还念念不忘着过去的一场场雪,津津乐道着那一场场雪里载着的故事,而今,要翘首祈盼着一场大雪的降临?
只是不久的从前,这里的冬天还少不了雪的身影,甚至常常是初初入冬,雪便随着一同到来。上学的那会儿淘气得很,带着一班常常逃课的男同学,玩起雪来简直算得上疯狂。大雪前脚飘落,校园后脚就象刚刚经过园艺师的精心设计,用雪堆成的景点一个接着一个,雪人儿在一个个景点玩得开心成各种姿态。几个上了我黑名单的老师,遇到这种时候当然更少不了要出出他们的洋相,被堆成他们模样的雪人,总是把他们在课堂上最狼狈的情景暴光。打起雪仗来雪球总是到处乱飞,把在暑假里刚刚粉刷一新的教室弄得乱糟糟的,这些被我们美名其曰为“最自然的意象派壁画”的创作,最后总是要我们亲自销毁,粉刷教室,又能成全一个大雪过后的快乐的休息日。后来告别校园,学生时代总算过去了,在旁人回味无穷的校园生活,对我来说是一场场噩梦的终于结束,其他的细节都被高高挂起,只是玩雪的乐趣让人追忆不已,自从出了校园,就再没有找到那么好的玩雪的天地,玩雪的同伴。
最后一次象些样子的玩雪,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年的冬天也是一直一直的不肯下雪,看看春天将近,雪在一个夜晚悄悄的降临,从午夜开始飘落的雪花,开成大大的一朵一朵,不一会就将大地铺盖得满满当当的,天地之间干净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夜色已深,正在穿衣起床,准备独享雪景,姐打来电话相约来玩雪。半夜三点,我们一直玩到了天亮,堆雪人,打雪仗,有几个邻居被吵醒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还有小区值夜的大爷,从最开始被喊醒开门无可奈何的哭笑不得,到后来兴致勃勃的也一同打起了架,开心到在天蒙蒙亮时悄悄回去给大家都准备了早点,犒劳我们的一夜辛苦。
在那之后,雪就没有象模象样的再来过这里,偶尔小小的露一下头,总是很快的就离开,难得再见到大雪净化过的天地。此时,一场雪的渴望又成了空,有些失落,也有些庆幸。我在盼望着一场雪的到来,也在回避着一场雪的到来。走在纯净的雪的世界里,倾听雪的最后的吟唱,那是怎样的一种快乐啊!如今,即便大雪铺出了一条纯净的路,我还有勇气走上去,捕捉它们在天地之间留下的最后的歌声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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