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车水马龙。红灯停,绿灯行,交通不便,人人怨气升。早晚高峰,汽车反比步行慢,骑自行车的却倒快如风。有个哥们儿年纪轻,车贤贵就是我的姓和名。哥们儿我远离金领,不是白领,蓝领也不是,就是普普通通的工薪层。上班下班路途远,找个交通工具代步行。开车,买不起;打车,又嫌贵;挤车,实在累;自行车就成了我的心肝宝贝。
夕阳西坠,我骑着我那辆心爱的二八大车回到自家楼下,同院儿的几个大哥正在高谈阔论。张大哥道:“我前两天去一小超市,就把车搁门口儿了。进去没五分钟,出来再瞧,您猜怎么着?就好像我没骑车来似的。”
“你那不算什么,我那个才叫邪性呢。”李大哥道:“我骑车在大马路边儿买份报纸,那报亭离着马路牙子也就有两米远,我支好车子去买报纸。等我再转回身儿来,嘿!眼前的自行车不少,没一辆是我的。”
“报警了吗?” 郑大哥道。
“报警?”张大哥道:“咱不是不想给警察叔叔添麻烦吗?”
“那以后就把车存上。” 郑大哥道:“有人看着总丢不了吧?”
“您说的轻巧。”李大哥道:“满北京城你找找,有几个存车处啊?再说了,就那存车处,他只管收钱,别的什么也不管。说白了,只要你给他五毛、一块,你随便推。”
“咍!你们说的那都不靠谱。”我说道:“丢车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个儿大意。只要你多留意,什么时候也没事儿。你们看我这车,多少年了,没事儿。”
“你说这话骑车就不腰疼啊?”张大哥道:“我们说的都是好车,就你这破车,你爷爷小的时候就骑着它玩耍了。”
“古董啊,咱这车值钱。”我辩解道。
“值钱。”李大哥道:“你给收破烂儿的都不要,只能给收废品的。”
“啊?这还不一样啊?我今天才知道这行当也分白领和蓝领。”
“别在那儿贫了。”母亲推开厨房的窗户向下喊道:“去买点儿菜去。”
“买什么菜啊?”
“你吃什么呀?”母亲道。
几个大哥一旁“呵呵”笑着,道:“就是,你吃什么呀?”我咧了咧嘴,拐车把调头,张大哥道:“别光顾买菜,小心点儿你的车。”
“您跟我说这话就是白费吐沫。”说着,我满不在乎的骑车奔向菜市场。
菜市场内人来车往,有买有卖,吵吵嚷嚷。我在一卖胡罗卜的面前停下,把自行车一支,问道:“胡罗卜多少钱?”
“一块八。”那卖菜的哥们儿连头也没抬。
“一块八?”我很是吃惊,道:“你打劫啊?”
那哥们儿终于抬起了头,上下扫了我两眼,一指旁边的那堆,道:“那小个儿的便宜。”我一看,他是得便宜,那小个儿小的跟火柴棍儿似的。我咧了咧嘴,道:“我买胡罗卜是为了吃,不是当牙签使。”
“那不结了。”那卖菜的哥们儿道:“那就来这个一块八的吧。”
“行,那就来二斤吧。”
我把二斤胡罗卜放在车筐里,刚要推车走,那哥们儿道:“不来点儿土豆吗?大个儿的,都是好土豆。”
“多少钱啊?”
“一块一。您要要,给您便宜点儿,一块零五分。”
我不禁一笑,蹲下身来,道:“你至于的吗,就那么五分钱?按一块吧。”
“哎哟!哥哥,我们这小本生意可不容意。虽说是五分钱,对您来说不算个什么,扔大街上您都不会去拣它。可我们不一样啊,挣这五分钱我们得折腾好几天呢。”
“得了得了,别说那么多了,就按一块吧。”
“给您便宜五分钱我都赔本儿了,您说我还怎么跟您便宜啊?”
“那算了。”我起身要走,那哥们儿赶紧说道:“行行行,给您按一块。”
“你这不是拿土豆装大蒜吗,多此一举。来五斤。”
当我拎着五斤土豆转过身来的时候,心头不由的一震,暗自问道:“我没骑自行车来吗?”再看看眼前,人来人往,跟画地图似的,哪有我那自行车啊?丢了,丢了,丢了……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我虽然不愿意相信,可它确实丢了呀。你说说这贼有多混蛋,你干吗偏偏偷我这车啊?我这车可跟了我不少年了,早就有感情了,你偷它就等于挖我的肉一样啊。小子,我要是逮着你,我非宰了你不可!
我越想越气,心跳加快,脑袋膨胀,马上就要爆发了。但我还是在不停的规劝着自己,算了,算了,不就是一辆破车吗?丢了丢了吧,没必要往心里去。压压火儿,压压火儿,控制一下情绪。不要忘了,咱们是有学问的人;咱们是有道德的人;咱们是有修养的人;咱们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咱们可不能做出那些没素质、特粗俗的事情来。想到此,我把手中的土豆狠狠的往地上一拽,开口道:“我×他祖宗!哪个孙子偷我自行车啦?……”
大马路上人涌车挤,好不热闹,只有我低头搭拉脑的顺着道边往回溜达。脑袋里不停的摇元宵,心里边不停的烙大饼,哎呀,难受呀!你说说,我干吗非跟那五分钱较劲呢?费了半天嘴皮子,舌头根子都麻了,五分钱是省了,可自行车没啦,不值啊!
正想着,忽见地上一个银晃晃的东西,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停下脚步仔细观瞧,嗬!你说气人不气人,竟然是五分钱。倒霉就倒你身上了,今天要不是因为你,我那相伴多年的自行车也不会丢了呀。你现在出现,成心气我是不是?我弯腰一把把它抓了起来,放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下,然后大手一挥,把它揣兜儿里了。它必竟是钱,谁跟钱有仇啊?再说了,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开始就没拣过钱,我今天能拣着五分,算是个开拓者吧。
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嗯,现在心情好点儿了。哎呀,我现在怎么回去呀?走回去?虽然说不远,可也累点儿;乘公交?那么多人,跟包包子似的,受不了;打个车?半个世纪都没打车了,连车门儿都不会开了。哎呀呀,那可怎么办呀?
车到山前修公路,没什么可发愁的,旁边这不就有一个自行车大世界吗?咱们买辆不就得了。想到此,扛着脚丫子就进去了。
嚯!真不愧叫自行车大世界,你看一排排、一行行、一列列、一队队……整齐;高的高、矮的矮、大的大、小的小……样式多;红的红、黄的黄、绿的绿、黑的黑……颜色全。
这么多的自行车刺得我眼睛直疼啊,骑了这么多年自行车了,还从来不知道车族如此兴旺。车贤贵呀车贤贵,都怪你这名字起偏了,现在落伍了吧?
正这时,一个漂亮的店员小伙儿走了过来,道:“先生,您想挑一款什么样的车呢?”
“我也不知道。”我很木讷的摇了摇头。
“哦,那这样。”店员道:“您是想要山地车、公路车、城市休闲车呢,还是想要折叠车、电动车、童车呢?”
我瞥了他一眼,笑道:“我自个儿骑,不要童车。”
“哦,那您也可以diy。”
“哦?是吗?”我很惊讶:“自行车也可以随便组装?”
“当然,随您喜欢。”店员道:“如果您不喜欢组装那就挑整车。我们这儿牌子很多,国内的、国外的,应有尽有。您看,我们这儿有崔克、新羽、斯伯丁、捷霸、捷诺、捷安达、捷马、黑马、澳柯玛、美标、凤凰、捷美达、邦德、绿源、雅马哈、永久、骑达、美利达、三一、欧宝、威克特、新日、宝岛、欧美达、飞鸽、世稳、赛利特、巨凤、宝马、卓尤特、大名、大行、英克莱、跑狼、聚友、艾美特、阿米尼、喜德盛、美日阳光、津阳光、捷安特、普利司通、邦德富士达……”
没等店员把他的贯口说完,我就撒丫子了。为什么呢?那车实在好,可那价儿也实在高,最便宜的也得千数多块钱。好家伙,一千多块钱,那得买多少馒头啊?咱可不能为了一辆自行车而增加温饱问题。也许那店员现在正跳着脚骂我呢,咳,骂就骂吧,咱囊中羞涩的人从来都是那么宽容。
顺着路边往回走,没几步,旁边又有一个车店。我看着这个车店,心里寻思,怎么也得再买一辆车,贵就贵点儿吧。想到此,我大步流星的跨进店里就推出来一辆,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喜欢。我倒不是多喜欢这车,主要是喜欢这价儿——110元。
我骑着新买的车回到自家楼下,照平常习惯,往边一靠,叉锁一锁,钥匙一拔,转身要上楼。不成想张大哥从楼上下来了,正看见我锁车,很是奇怪的问道:“哎,大贵,刚出去一下就换车啦?”我脸一红,心说:“可不能说车丢了,要不然他非得给我上半天课不可。他这人心肠儿热,嘴皮子更热,不能招他。”想到此,忙道:“哦,我和我一哥们儿换着骑一下,他驮点儿重东西,我那车它不是结实吗。”张大哥道:“那给人家锁好了,你看你用的那锁跟本就不行,那贼拿个韭菜叶都能给你捅开喽。你去找个好锁锁上。”我点头道:“我这就去找。”说着忙抬腿上楼,不想张大哥又道:“哎,你不是买菜去了吗?你买的菜呢?”我心头一惊,忙道:“哦,一会儿和我那哥们儿出去吃。”
张大哥听完,也没再说什么,点着头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由的佩服自己,我真是个天才,怎么那瞎话儿来的那么快呢?咳,谁叫咱好面子呢。
推门进屋,母亲就迎了上来,道:“买点儿什么菜啊?”
“罗卜土豆。” 我随口应道。
“哪儿呢?”母亲看了看我两只手,很疑惑的问道。
“送人了。”
“送人了?”母亲更是疑惑,道:“拿罗卜土豆送人?送谁了?”
“贼。”
“啊?”母亲很是惊讶,似乎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连自行车也送给人家啦?”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父亲突然开口说道。
“哎呀,老爹高明啊。”我走过去坐在旁边,道:“送礼嘛,就不能太小气。”
“对,做人就得这么大方。”父亲瞥了我一眼,把嘴一咧,挂上了一大串嘲笑。
“说了半天你是把车丢啦?”母亲走过来道:“大贵呀大贵,你够有能耐的,买个菜都能把自行车买没了。”
“哎,没办法呀。”我道:“我要是有一媳妇还能丢车吗?”
“哎,你说这话不觉着荒唐吗?”母亲道:“你有没有媳妇和你丢车有什么关系呀?”
“当然有关系啦。”我道:“娶妻娶妻,做饭洗衣。有了媳妇还用得着我买菜吗?不买菜我还能丢车吗?”
“是吗?”母亲道:“那你自个儿搞一个不就得了。”
“我是想搞一个,可咱长得不是有点儿含蓄吗?小姑娘见了我都跟见了那什么似的,全跑了,我还上哪儿搞去?”
“那你就不会让别人帮帮忙?”父亲道:“这么干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是啊,可别人不乐意帮啊,所以我只能靠爹妈啦。”
“大贵同志,此话当真?”母亲道:“不是玩笑?”
听了母亲这话,我心里明白了,这是一个圈套,就等着我往里钻呢。别人的父母总是上赶着给自己的儿子张罗对象,所以那些做儿子的很是反感。可我却没有这种反感,这并不是说父母不着急,关键是方法得当。
我一看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索性随了吧,于是说道:“当真。”
“好!”母亲道:“明天周末,那你就去见面吧。”
听了这话,我更感觉这是一个圈套了,一个凝聚着父母焦急、慈爱的圈套。我不禁一笑,道:“好,我去见面。在哪儿啊?”
“就在‘那个’咖啡馆。”
“那个?哪个呀?”
“就是王府井那个‘那个’咖啡馆。”
“哦,原来是那个‘那个’。”
第二天早晨,一切收拾停当,在父母的一片嘱咐声中,我晃着车钥匙,嘴里吹着口哨下了楼。嘿嘿!人要是倒霉,吃冰棍都能把嘴烫了,放个屁都得砸脚面上。您猜怎么着?自行车没了。当时我的脑袋就大了,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也许是有人给我推别地儿去了。于是我就开始围着小区找,找了一圈又一圈,一共找了三百六十七圈也没找着我那自行车。这下我相信了,自行车确实丢了。这贼真够可恶的,还盯上我了,好啊小子,我非逮着你不可。生气较劲没关系,不能耽误了终身大事,还得相亲去呢,可从家到王府井有三千里地呢,怎么过去啊?
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修公路。我到车店又推了一辆110元的自行车出来,骑上就走啊。由于早上找车耽误了不少时间,为了不晚点儿,所以我路上骑得飞快。到了王府井下来一看,嗬!车链子都红了。
走进“那个”咖啡馆,来到约好的9号桌附近,拢二目仔细观瞧,有一女子正在捧着一本杂志看。嗯,就是她了,绝对是她,你看长得跟西施她妹妹似的。我大步向她走去。也许有人要问,你心里就不紧张吗?我要告诉他的是我不紧张,我放松的很,因为相亲失败的经历有好多次了,绝不会在乎再多这一回。
我来到那女子面前,非常客气说道:“您好!您就是乐宜小姐吧?”女子抬起了头,道:“我是。您是车贤贵?”我微笑着点点头,乐宜道:“那你坐吧。”说完又继续看她的杂志。
我在她对面坐下来,看着眼前这位表情严肃的漂亮小姐,不禁心中感叹:“哎呀,面部皮肤那么光滑,没想到竟能挂得住一脸的蔑视,我打着喷嚏佩服你。”
服务生走过来,道:“先生,您需要点儿什么?”我摆了一下手,道:“呆会儿再说。”是得呆会儿再说,先看看她是什么意思,说不行,咱拔腿就走。要是先点了再说不行,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赔钱吗?我已经赔了两辆自行车了,再也赔不起了。
过了许久,乐宜翻了一页杂志,并趁着翻页儿的空当撩起眼皮来瞅了我一眼,出了一口长气,道:“哎呀,车贤贵,起得小名儿倒挺另类。你开什么车呀?”
“奔驰。”我脱口而出,想都没想。我早就看出来了,人家是瞧不上咱,那咱就别客气啦,脸上抹石膏,充个胖子吧。可没想到这两个字如同兴奋剂一般,令这位严肃的乐宜小姐两眼顿时一亮,把杂志慢慢放在桌上,道:“是吗?那咱们可得谈谈……”
一杯杯的咖啡进肚儿,精神倍儿爽,乐宜挽着我的胳膊走出了“那个”咖啡馆。乐宜道:“你不打算带我去兜兜风?”我冲她微微一笑,道:“走哇!”乐宜高高兴兴的跟着我来到存车处,我问她道:“你有五毛零钱吗?”乐宜道:“有。”说着,从小包里掏出五毛钱来递给我,我一转身把钱塞给了看车的大妈,然后推出了我的车。
乐宜抱着双臂,用冷冷的眼光瞧着我,道:“车贤贵呀车贤贵,这就是你的奔驰?”
“啊。”
“你还啊?”乐宜满脸的失望与气愤,道:“就你这车也叫奔驰?”
“啊,怎么啦?不就比奔驰少俩轮儿吗?”
乐宜听后“嘿”的一笑,转身进了旁边的商场。我看着她的背影,把口哨一吹,暗道:“车贤贵,你真是个爷们儿!像这种好钱的主儿,咱不伺候。我看你长得漂亮才给你点儿面子,要不早把你扔咖啡杯里边喝了,还轮得着你现在把我踹了?踹了就踹了吧,我不照样儿赚你五毛钱吗?”想到此,心里更畅快了,推车就走。哎哟!不行,咖啡喝得太多了,先得去趟厕所。
从厕所出来,身心轻松啊,咱这就回家。诶?我的车呢?又丢了?我可锁了两道锁啊。嘿,贼啊贼,我那亲爱的贼,姑娘没看上我,你倒看上我了啊,甩都甩不开。你十二姨太太的,阴魂不散,我非逮着你不可,我到底要看看你是谁?
“上火了吧?”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入我的耳中,我忙回头观看,呀!竟然是乐宜。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看着她,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奔驰丢了?”乐宜微笑着说道。
“啊,丢了。”
“那去去火吧。”说着,她把一个冰淇淋递给了我,我很是茫然。
“我说去买个冰淇淋,你干吗不等我就走啦?”乐宜满脸似怒非怒的表情。
“啊,我不是有点儿内急吗?谁知道从厕所出来更急……”
“你现在好像不急啊?”说完,乐宜抿嘴一笑。
我现在当然不急了,用一辆自行车换来美女的芳心,值!可话又说回来了,这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谁知道你是买冰淇淋去了,原来早就相中咱了。晕!
高兴,高兴,一高兴在晚上回家的时候我又到车店买了一辆110元的自行车。我就不信了,那个大胆的贼还来偷。来了更好,逮着他非打他个半死不可。
回到小区,把自行车放在楼门口前面的路灯下,前轱辘一把锁,后轱辘一把锁,车架子一把钢丝锁锁在灯杆上。你小偷总不能连灯杆一块儿扛走吧?我今天晚上就等着你。
跑上楼去,向父母简单汇报了一下相亲情况,然后垫补了点儿东西,拎了我家那根儿最粗的擀面杖就往外走。母亲忙问道:“大晚上的你又干吗去?”
“没事儿,去逮耗子。”
我拎着擀面杖来到一楼,往台阶上一坐,两眼直勾勾的盯着路灯下我那新车。车那儿亮,我这儿暗,若是贼来了,他看不见我,但我却能看见他,猫逮耗子,太好了。
一秒、一分、一个小时过去了,贼没有来。又一个小时过去了,贼还没来。两个小时过去了,贼依旧没来。我暗自想道:“贼啊贼,你一定要来,也不枉我等你这一场。”
天亮了,忽然有人在背后推我,我激灵一下子,睡梦惊醒。回头一看,是父亲。父亲道:“你没被耗子咬着吧?”听得这话,我急忙甩回头来观瞧,灯杆旁冷冷清清。我一个箭步蹿了过去,只看到一把被剪断的钢丝锁还挂在灯杆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我不禁笑了,贼果然来了,只可惜我昨天太累了,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否则就逮着她了。也不知道这贼今天晚上还敢不敢来?豁出去了,为了逮着这个贼,我给他来点儿诱惑。
我来到“酷驴一族”名车店,一名店员小伙儿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店员道:“先生,你要买好车来我们这儿就对了,您想要一款什么样的车?”
“你们这儿有什么样的?”
“我们这儿有跑驴、跳驴、走驴、站驴、卧驴、爬驴、小驴、大驴、老驴、黑驴、白驴、红驴……”
“等等等等。”我急忙拦住了他,道:“你这儿是车店还是驴店呀?”
“买车送驴嘛。”店员幽默的说道:“您想要哪头驴?我给您牵出来试试。”
“哪个驴的品种好?”
“跑驴啊。”店员道:“跑驴,跑驴,跑遍天下方知是好驴。”
“最贵的多少钱?”
“八万一。”
“最便的呢?”
“一千七。”
“比贵的便宜,比便宜贵的,大众消费的,而且好骑的呢?”
“五千七百一。”
“行,就是它了。”我当即拍板定了下来。我也豁出去了,舍不得肉包子套不住狗,舍不得自行车就逮不着这偷车贼。
“先生。”店员道:“您是不是来把好锁啊?”
“好锁?什么叫好锁?”
“就这样的。”店员拿过一把大锁来,道:“u型锁,军用钢制造,不怕撬,不怕锯,不怕钳子铰。”
“谢了,有我这把锁就够了。”
把车买回来,我骑着我的跑驴开始在我们小区附近转悠,边转边嚷:“跑驴啊跑驴,五千七百一,我骑的是好驴……”
路旁的人闻声侧目,指手画脚,交头接耳。我不在乎,我完全不在乎,我就是要告诉那偷车贼,我有了一辆好车,你今晚来吧,我要打断你的腿。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西山落太阳。我好兴奋啊,我的心愿就要实现了。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听,里面传出乐宜的声音:“亲爱的,我想你了,半个小时后‘那个’咖啡馆见,不见不散。”说完就挂了,都没容我说话。嘿,你说说,眼看我的计划就要实现了,她偏偏这个时候招见我,怎么办?去呀。可这么老远,骑自行车半小时到不了呀。为了爱情破天荒,打车去。可我这跑驴呢?有了。
我出去买来了钢丝锁,把车还放在了路灯下,然后锁车,连灯杆一起锁。前一把锁,后一把锁,左一把锁,右一把锁,上一把锁,下一把锁,一共锁了一百零八道锁。然后把所有的钥匙用绳儿一串,往脖子上一挂,跟项链似的,银光闪闪,不过就是有点儿沉。哎呀,贼呀贼,你今天晚上若来偷车,那你就一道锁一道锁的铰断它。哼!即使我亲手抓不到你,我也得让这一百零八道锁累死你。
一夜话情浓,次日返回来,急奔路灯下,仔细观瞧,车锁俱在,只是面目全非,都被砸烂了。我看着这一切,把头摇了三摇又一摇,叹道:“无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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