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乱.逃走.
下午6点零2分的时候,我收到晴空来自上海的信息:当你知道了那么多事,还会说我是初学者吗?不过我宁可不让你知道那么多过去的事。
我不知道昨夜的她在我的怀里是几点睡着的,也不知道她是几点起床出去的。睡之前我在给她讲故事,讲我以前的生活,那一个有关青春的故事。一个男孩在一座南方的古城与一个女孩子的遇见。
毕业那天,天空淅沥的在下着雨,他们分离,却找不到一句告别的话语,只是木讷地站在站台,看着她搭乘的那班车次远去,送别的人们也已经散去,他却还是站在黄昏的站台上,握着她临别时留下的小伞,不语,像是等待。雨终于停了,却已经是当晚九点时分。早春的夜,透凉,他望着远去的那班车次,被夜色吞没的地方,木讷地说,再见。
那些曾经,分离在花飞的山冈,一大群孩子躺在夏夜的草坪上,看繁星点缀的夜空,回味求学时候的悲悲乐乐,谈吐着一些青涩的诗词,草长莺飞,似在不舍离开那次仿佛阔别已久的毕业。曾经,她隐藏不住眼中的忧伤,说逝者如斯,如昼往期。临别时,才惊异发现,一切似乎都应了她说的这句话,仿佛珍重,仿佛感伤。天地南北的界限,学子各自分离,隔阻了青葱的苦涩,现实中的生活,使人麻木不堪……
那段似梦的过往,梦呓似的仿佛时常在我耳畔响起,你最爱听的一首朴树的《那些花儿》,听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永不厌倦,像是曾经静看你眼神里的忧伤,醉意蒙蒙,还年少时的我们,被感动了。
窗子还是关着的,打开窗户,天空依然很亮,双人床上摆着那本早已被遗弃掉了的散文集,尾页已经泛黄,里面有我曾经最喜欢的散文,有一些无法搁浅的记忆。再次翻开它的时候,记得那是初来北方的时候,遇见了她,她靠在石头椅上,随意地翻着它,意外地看到里面夹着一个蝴蝶兰标本,已经失去曾经鲜艳彩色,布满霉点的花瓣,轻轻的嗅去,有一种被触碰而陈旧的味道。
我没有告诉她,那是在昨晚给她讲的故事里面,你曾经送给我的,看到蝴蝶兰,让我想起你,一个曾经让我说是初学者的女孩。我打开那个出门都带的帆布包,将它放进里面,用木夹子将它保存起来,恳求自己,留下一点点空间,将它埋藏在最里面。
在吃晚餐的时候,她轻松地坐在椅子上,疲惫地朝我微笑。我也像幸福的用熟悉的姿势将一朵她最爱吃的菜夹给她吃。可是我知道,她爱上的,只是我的兴趣,沧桑,和一无事处的灵感,只不过我不忍再遗失掉这份温暖。我时常问自己,这次遇见,是她的快乐,还是她的悲伤。
然后她将最里面的一间房打开,整理,然后换上最干净的床单。她说那间房的窗口,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写作累了,可以远眺。这些细节,让我看见她眼睛里有着对我无比的疼爱。
我昨天晚上说,我今天晚上会很晚回来。可是看着灯光下她的影子,我理了理帆布包,却没有离开,直到她一个人整理好,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洗刷完毕,我才站起来,给她拥抱,我说,对不起,霓裳。
她哭了,第一次感觉到她的脆弱,这个第一次遇见时就让我感觉到安静而坚强的年轻女子,哭的像个孩子。她说她和她姐妹的公司,受到了金融的影响,希望我能留下来。我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她。然后,她在我怀中缓缓睡着了,睫毛上还有晶莹的泪珠。
她的梦境里,是否也正有一只孤独的苍鹰盘旋在寂寞的海湾上空,想要靠岸,却总是害怕受伤,害怕孤独再次来临。我轻轻给她盖好被子,抚摸着她的发。夜已经很深的时候,我才终于拿出了画板,开始调颜料。
认识霓裳之前,我正在寻找一篇写作上的结局和最后三册画作的灵感。我热爱国画,喜欢画里面那平平淡淡的斑斓,用心描绘出一幅作品,便如人生一样,有一份轻微的淡雅融合其中,很温暖,很清淡。而其中的内涵,却是让人回味无穷的。初学时,便是为了给一篇小说添载夹图,图上再适当添几句诗词。那时候,我偏向文学,在学画期间,我却总是在其与写作之间徘徊——如我的人生一样,每一次遇见,我都以为那是我理想的戏剧里面应该出现的角色。包括熟识的,还有偶尔擦肩时微笑的匆匆一瞥。
再次整理帆布包的时候,深长的夜已经缓慢过去,窗外已经有曙光细碎在天蓝色窗帘上,还有那本本已收藏起来的散文集,重新摆放在桌子的角落里,里面有曾经留下的蝴蝶兰标本。用黑色油纸盖上了那幅画,将钥匙塞入她的白棉风衣里,终于打开门,然后关上……
早春的清晨,却没有潮湿的气息,心疼的朝窗口回眸,仿佛还看见昔日那个来自北方的女子,微笑地站在风里,长发就这样飞扬起来……于是,在那个晚春。我,铭记她的名字——霓裳,一个安静而坚强的女子。
匆匆.走远.
回到少年时求学的那座南方古城,心里渴望温暖,盼望在春日沐浴的天空下,有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遇见。于是,我拨动了晴空的号码。心像琴弦般跳动,有悠扬的琴声升起,以为会听到那个寻找了很久才终于有了音训的她的语音。可是电话里头,意外地传来那个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再次拨打,依旧如此。
心像深夜的灯笼,油尽枯竭,缓慢地暗下来,滋生在陌生的屋檐,左右摇晃,迷离了欣赏风景的情绪……
再次来看这座城市,意外发觉它的光鲜,它的陌生。像是五年前我离开它时孤独地仰望另外一座城市,没有路标,没有依靠,只看着街道两旁匆匆的路人和来回穿梭的车辆,迷失了方向。我站在路口,想象花飞的青春,年华已渐次走远……
它在我离开它的时候,已经忘记了熟识的故人。我翻开崭新的地图,开始寻找,曾经遗失在城市里的美好,但愿抽空的灵感不会再演变成一抹白色的窗帷……
邂逅.海洋.
也许是累了,在海上灯火已有些朦胧的时候,我知道喧嚣已经离我远去。每次面对大海,我总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回忆起那些日子,和她脱掉鞋,光着脚板走在海滩上的时候,她的笑声,和偶尔发自心底的几句歌词,于是,我在夜晚中,穿着旅行鞋,将画板铺在石头上,开始画画。脑海中却浮现起她的脸,和在我离开的时候,在门缝里看着她悄悄翻过身来,看我关门时忧伤的眼神。霓裳,我用天然白,描绘出她的发,在画她抽象的脸廓的时候,却莫名涂上了阳光色,我知道,这样的颜色,只适合少年时,曾经花前月下静看许久后从而埋伏心底的晴空的脸颊。
也许是累了,我开始烦乱,油笔胡乱地涂画着背景,像花,像海,像水中看月。
海岸上,忽然觉察到一个身影在向我靠近,等我觉察到时,她已直向前走去,扑通一声,身影就这样迅速消失在海岸,连浪花,也已被一波海浪击退。于是我又已重新回到了宁静。等我回过神来,才发觉到铺在石头上的画板已被打湿一片……
春天花会开.
累了,实在是累了。所以我才想到一个可以避风的家。
出来的时候,我坐了很久的火车,以至于让我失去了在沿途看了太久的风景,累了的时候,总能想办法让自己清醒起来。回途,似乎不再有当初的忧伤。在很久以前,我还有很多朋友的时候,我总是想办法让他们开心,快乐,于是,在我忽然不快乐的时候,才发现他们都已经远离我而去,让我换了号码,忽然隐匿。在寻找快乐的同时,却总是有忧伤漫过来,于是总想寻找一份遇见,邂逅在黄昏时分,仅仅只是看一个落日。
在回途中时,我又站在离开这个城市的站口,沉默,却不再等待。这时候,晴空打来了电话,“杰,昨天我正在开一个会议,实在抽不出空,你现在在哪里,我想见你一面。”
我笑了,没有回头之意,像是当年离别时一般,找不到再回来的话语,没有相互凝拟,只有几句寒暄。
上飞机之前,我关掉手机。想起海边轻生的那个女子。她说,她的男友和别人的女子走了,和她分手。于是她想到了自杀。一个人的生命有时候脆弱的不像话,而生命只允许我们轻狂一次,在我给她讲完我的故事的时候,她笑了,笑的有辛酸,有怜悯。我知道,一个女子如果还能这样对你微笑,那么她的生命,也只会如此轻狂一次。她说,回去吧,她还在等你回去,当一个女人还能够为你哭泣的时候,那么她对你的爱一定还是刻骨铭心。不要等到她真正对你说不爱你的时候,那么她就已经真的不再爱你了。
一切似乎都在一种情绪当中定格,突破,再定格。等按了“播放”键的时候,你发觉原来每个故事都还有“快退”键,除了已破裂的一些碟片之外,故事还将会往下发展,重在你是否珍惜这个故事,情不情愿在耐心的看下去。
春天的午后,有几许寡淡的气息,城市里的人们似乎都已疲劳过度,以至于在疲劳后,才会让城市有这样安静的气氛:孩子的一双小手,都已被父母的手掌轻轻的握着;情人的指尖,都已被情人的手掌紧紧的握着;爱人的肩膀,也已有爱人依偎着。看着他们,我释然了,我想起我的以前,眼里只有自己,没有别人,所以才会忽视周围的一切,浪费了一些本该欣赏的风景。
下飞机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快速打开手机的冲动。以至于接连收到几个短信,我看着短信,里面一句句至诚的话语,我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湿润了。我飞快搭车回去。到了她家门下,我才回给她电话。然后,我听着下楼梯有些匆忙的脚步声,然后,我看见了她——霓裳。
我缓慢地走到她跟前,看着她忽然消瘦了一圈的脸颊,语音忽然哽咽。我将已经握的有温度的百合送到她手里,说,我回来了,霓。
她只是看着我,然后紧紧将我抱着,哭像个孩子。我说,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再也不让你孤独……
那幅画里,黄昏,有落日,有明媚的百合花,一男一女,背向海岸,面朝大海,旁边的单车架上,有一把古老的吉他……
合奏盈青《缈》,主旨:明天已渐次走远,寻求快乐,远离孤独。快乐就是自由,玩转快乐,玩转自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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