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是农村的孩子，童年与少年的时候，我爱城市，因此而向往城市。我爱城市街道的繁华和热闹，她不比农村那样静寂得使人战栗；我爱城市建筑的壮观和精致，她不比农村房子的低矮和丑陋；我爱城市马路的宽阔和坚硬，她不比农村的乡道那样狂窄和酥软；我爱城市还爱她的孩子，是那样的尊贵和素净，不比农村的孩子们，是那样的低贱和肮脏。因此，我不仅爱她，还向往着她。是的，我曾经对她梦寐以求，对她崇拜万分。

青年的时候，我踏上了南下列车，望着铁路边的房子随着列车的前进，也一点点地增高，一点点地变得漂亮。从红砖朱瓦并且没有任何修饰的矮房，逐渐变成钢筋水泥构成，瓷砖与琉璃瓦装饰的小楼；从狭小到宽大，这是院子的空间；从昏暗到明亮，这是房子的颜色；从简陋到堂隍，这是整体的外部特征。车轮每晃荡一下，我的心也就随之而喜震一下。城市，这两个极为富足的字眼儿，也一点点地朝我的胸膛里灌输。

我来城市，应当和大部分农村的孩子一样，是理想的驱使和梦的归宿，自然也是金钱和物质的诱惑。那时，我是一个低俗的孩子，对社会，对经济都是那样懵然，心里只有一个目标，我要融入城市，力争不再回到农村。我时常把自己喻为一只飞鸟，一只北方之鹰，发誓要在城市里飞出一片属于自己的空间，更要猎取丰硕的食物。这便是我来城市的初衷。然而，我来了，稳稳实实地来了。城市，我在十八岁正式投入她的怀抱，直至今日。

八年了，这八年间我因工作原因辗转多个城市，其中有风景宜人环境优美的杭州和苏州，有繁华无比车流湍急的上海和广州，有小资情调的义乌和绍兴，有海滨城市威海和青岛，有第二春城贵阳和中原煤都焦作，当然还有一些大体相同的城市，在此不一一列举。在这些城市中，我做为一个天涯游人，街头浪子的身份不停地穿梭和努力，使得八年抗战，终有一果。现终于在贵阳落下了脚根。

以上简陋的句子，大致拢总，是为前语。

一、游杭州西湖而感

风和日丽的三月，约上三五个同事，到被惯称为“明珠”的杭州西湖去踏春。老早在出发前，都已对这颗美丽的明珠神往不已，心情激动得不比在农村的时候去相亲一般。小学的时候，就因一部《新白娘子传奇》，让笔者对断桥和雷峰塔这两个景点较为熟识，甚至断桥不断的说法产生一些猜测。在自己的大脑中，总是把断桥想象为青岛栈桥那副模样，说它是一座没有跨过水面的桥，无论在杭州工作的表姐如何解释也不明确其中的道理。后来查找资料，才知其真正端倪，后又思考了一些，即以“段家”酒馆为名，为何不叫“段桥”而称为“断桥”呢？想必历史上的人物对此定有讹传。那么雷峰塔与雷锋又有什么关系？年幼的我便对小同学的猜测信以为真，道是此塔为纪念雷锋英雄而建，倘真如此，倒也是万中有幸，也是人类的一大壮举。为一个善良并且以助人而为乐的年轻战士，立起壮观的宝塔，难道不是人类的一种希望么？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至于因何而叫“雷峰塔”，也不去辩解，只晓得它是一座塔便不失为愚了。伟大的作家鲁迅先君，因此塔作文两篇，并不朽于世，是为此塔的另一殊荣，总比《新》剧为它做得广告更有价值和意义罢。

公交车上同事们便把杭州西湖颂扬了一番，听他们形容，似乎这个西湖是天上飘来的仙女，比古越西施还要美上一万倍。东坡先生有诗颂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古人把西湖比做西子，自有其因由，亦有其道理。光是听同事们那般描绘，脑子依然还是空白一片，西湖何以名扬四海，她的形象依然是我心中的迷底，更重要的是她真实的形象，真实的面目。以前关于西湖也没有少查资料，什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平湖秋月，什么金牛的传说，明珠的传说，更少不了西湖龙井的大名，这些都翻找过。其图片也在一些电视节目和书刊上见过，但未身临其境，必然不能相信这些美丽的介绍和传扬。倘若太相信一些神话传说，太相信一些广告宣传，那么我的一双眼睛自然会被其蛊惑，不明真相。

那天我们并不能所有的景点转个遍，只是在湖滨遛达了小半晌。

早春时节，柳条漆绿，桃枝染红，不闻莺歌，却听车吵，这是西湖给我的第一印象。人群如蚁，黑压压地来去窜动，找一顺着北山路朝断桥移动，一路在湖边停留了数回。说是湖里的鱼群很多，自然少不了要留下脚步，伸头去看看他们所谓的鱼群。哦，是的，鱼的确不少，本以为是锦鲤之类的观赏鱼，看去才知，原来就一些浮游水面的白鲦而已。数量虽不少，却没见到有什么让人如此兴奋的地方，倘若在农村，随便选上一条河沟置上一条丝网，不消半会儿，晚餐便能尝到鱼的荤腥，盘容不下，只能用菜盆。一位来自江苏农村的同事，啧啧不休：城里人是不是少见多怪，一些小麻鯵子就能让他这么兴奋。我听后，默默无语。不好看，就不看。断续前行，去看看断桥的直面目去。上了断桥，只见那里像个蚁巢，远远看去，觉得身上有些麻痒。像什么？倒真像是一窝藏着毒钩的黑蜂，很多人把黑蜂当作宝，我不。

身临断桥时，我被一个拿着高级照相机的富人推了一把。他嘴里说着：“乡巴佬，你先过去，没看到我们正在照相么？”我回说：“哦，看到了。”然后乖乖地让开身子，随后镁光灯一闪，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被印到了胶片上。再看一下，那个照相机其实是没有胶片的，因为我现在也拥有了一台。可惜，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数码相机。我们几个在断桥上看了看，我心里顿时生疑，不由发问：“这就是断桥？”一朋附和着说：“是啊，美吧！”我能说什么？美，自然是很美的。其实她在我心中，依然没有草沟镇的七孔大桥壮观，更没有七孔大桥那样朴实。

随后，我们来到白堤。这条长土堤的堤名，据说是纪念白居易而起，一位同事说，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因为纪念白素珍而起呢？唏！好笑，白素珍哪里有白居易那样有名气？这起名还不是为了招引游客更多的兴趣和话题。说是纪念谁谁谁，其实就是找一个死人做代言人罢了，不需付出代言费，更不用怕有人告说侵权罢了。

白堤上有桃花两排，有古柳两排，还有几株叫不上名字的杂木。至于这树木，自然是有名字的，只是我不想认识这么多树木，有认识树木名字的时间，不如多认识几个人名更为实际些。桃花开了，开得很艳丽，但是它让我那么兴奋，也许是因为它只开花，不成果的原因吧。让我看它其实与泰国人娇无异，只有美丽的外表，却只个华而不实的家伙。看着一些人将另一些人整到桃树下，这般摆弄，那般摆弄，照相机快门声啪嗒不息，到最后还浪费了若干表情。一个个业余演员，演出一副副怪怪的面孔，人漂亮些的也还将就，若人长得比较丑陋，再做出一些呲牙咧嘴的表情，岂不是贻笑大方。

记不清当时是谁的手粘上了冰糖葫芦的糖汁，用手纸擦之不去。有人劝：你到西湖里去洗洗吧！那同事说：我才不去呢，要去你去。其实那位同事也太过于讲究，虽然那水有点脏，也不至于连洗手水都充当不了罢。如今我在贵阳了，也记不起西湖的水到底是何样子了，恍惚记得，是不怎么如人心意，更不是什么清澈见底，更不是什么捧起可汲，只能说比碱塘和盐池要好些。

二、第二春城的一些事　

我生在平原地区，打小的时候，听到人家说到青山绿水，就激奋不已。有人说山绿得像翡翠，至于翡翠是什么样子的，至今未见过，但就知道是一个美的代名词；亦有人说山涧的水是一条纱布，说是天蚕吐出的丝做的，诚然，这个天蚕终究也未曾见，反正也就当作是美好的东西。再赖再不好的东西，只要经过人们那张美丽的嘴这么一修饰，便是美好的多了。如果这个修饰之人，再是个什么文人，大作家之流，那更不用去怀疑什么了。美与不美，我还是一个信念，见到再说，就像在家说媳妇那样，媒人说得天花乱坠，也得见见真人。

我是04年春节过完后来贵阳的，由于人多车少，火车票很紧张，因此从安徽灵璧开始出发，分别在宿州、淮北、武汉转了车，最糟糕的应当是从武汉到贵阳的这段路程。车上拥挤不堪，乃至立足都很困难，更别提上厕所了，由此可见其窘迫之境。这是一趟绿车皮的列车，速度比蜗牛还慢，时常临时停车，等到贵阳时，已经晚点四个多钟头。这一路可折磨够了，下时最想办的一件事就是上厕所解个小便。出站后，提着一个掉着轮子的行李箱和两个包裹，行动迟缓。这一路上没有小解，尿液一定是积满了膀胱，换句话说，膀胱一定是涨到了最大限度。在出站口的左厕，有一块蓝牌子上，上面写着很大的两个英文字母“wc”，然后还有一个箭头。我顺着箭头找到那个“wc”，急欲解去尿憋之急，本想在最短的时间舒爽一回的。没想到公厕的门口有一个黄脸黑牙的女人，朝我嚷嚷：“先付钱？”我有些纳闷，　“还要收费？在杭州所有的公厕都不收的！”“少费话，杭州是杭州，这里是贵州。”我听后很郁闷，因为她的态度很恶劣，凶狠的面相让我憋屈。我说等出来再给，我的钱在行李箱里。她没有同意。我更急了，我真不相信，活人能被尿憋死。说完就把行李箱打开，取钱给她。她问：“你没有零钱？”她不提零钱也罢，或许我还会好受些，可是她就是提了。她这一提，让我在心里骂起那个在车上把我的口袋掏空的某一位贼人，他害得我一路上没钱买东西吃不说，还害得我在“wc”面前丢丑。我将零钱的事解释给她听，她才勉强地接过我的钱，找回一大堆硬币。“贵阳的小偷多着呢，以后要注意！”她这么一句话，让我瞠目结舌。嗯，人是多面性的。

初到贵阳的人一定会说这里有多么多么的美，会说贵阳的消费如何之低之类的话来。倘若你在贵阳呆久了，一定会发现很多瑕疵的地方。比如说吧，你出门乘公交车一定要时刻注意你的钱包和手机，小心它们不翼而飞，小心它们在你的世界里消失。再比如说吧，你见到孕妇后，你一定想让座，但是，你要记住，如果那位孕妇与你隔了一个青年人，一定不能让，否则这位置一定是那个中间的青年人的，他的力气大，动作敏捷，足以与大肚子孕服相抗衡的，难道不是么？你一定又会说，我可以把他拉起来，或者说两句难听的话。那我要说了，那人会像一个聋子，他的屁股上面有粘胶。他不仅不听你的，你也拽不起他。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因为一个座位得罪一个小人吧！这是公交车上的例子，还有诸如排队，问路等一系列的问题，不提也罢了。那么，我再来说说贵阳人的社会公德吧！如果你看到一个正在擦着鼻涕的美少女，你一定要将身子趔远了，小心她那脏了的手纸甩到你的干净的褂子上，那样你会很难堪的。你不要问垃圾筒在哪？我告诉你，垃圾筒就在我们的眼前，但在她的眼里，垃圾筒无异于安徒生笔下的那个隐形的服装一样，她们的眼睛是笨拙的，你说她们能看得见么？我们再谈谈打车的问题吧！在贵阳的公交车不仅拥挤，而且站牌也很稠密，如果你有急事，你一定不会选择乘坐它们那样的笨家伙的，你一定要打车。好了，我举个例子：“师傅，从火车站到汽车站多少钱？”“二十五！”“打表行么？”“谁跟你打表？”这样，那们师傅就会踩上油门，溜之大吉了。那你等呗，全市都这价。好不容易来了辆标有“雷锋车组”的车，好，你就乘上它吧。打上表，一定不会高出十五元。

三、城市的河流

我爱钓鱼，选一下阳光如金的周末，到郊区的河里钓上几尾鲫鱼，回来用上辣椒、盐巴、酱油与葱段等十多种佐料，烧一盘红烧鲫鱼，再弄上一瓶酱香型白酒，叫上三两个朋友拉拉家常，叙叙旧，问问今。酒足之后，弄上几曲好听的丝竹，比如吉他，竹笛，葫芦丝等，虽然是乱配，但也畅快无比，惬意无比。然而令我们失望的是，那鱼的味道有些糟糕，似乎鱼的鲜美与爽口消失无影了。那么，我们能尝到的是柴硬的肉质和一股怪怪的口感，定是因为这些鱼儿被化工厂的酸碱改变了血液的性质。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城市的河流都是被污染得不可理喻，但都是极为罕见的。比如杭州的钱塘江就很不错。如果想要吃上真正新鲜美味的鱼，哪么，只有到农村去了。我跟小波一起去过他家，那里的山是明净的，明净的山间会有碧绿的河，水里半透明的水里一定会有新鲜美味的鱼。他们拿着丝网，朝河里一下，不出半个钟头，午餐下酒的鱼儿就有了，而且是正宗野生的。兴奋之余，可心脱去身上的衣服，穿上裤衩儿在河水里游上几圈。如果你用舌头品尝粘在唇上的河水里，带着鱼腥的甜味一定会涌上你的心头。这不由让我想起爷爷吃河水的故事了。

这个爷爷姓徐，跟我不是一家，他是个看校老头，由于学校在村庄的外面，离水井太远，吃水不方便，于是他就提着木桶到学校后面的河沟里取水来吃。当初很多人怀疑那水里面有什么致癌物质，还有的说那水是硬水，不是软水，不能吃的。但他还是保持吃河水。若干年后，说水脏的人死了，他还活着。现在，他已经是九十多岁的人了，但还是住学校，看着他看了三十多年的多校。是啊，他相信河水是干净的，在远古时期，人类不会挖很深的井，他们不一样饮用河水么？——假如，徐爷爷来到城市后，他还会喝城市的河水么？

四、尾声

其实城市也有城市的好处，此文只不过举几个例子，发发牢骚而已。我们看待事物当然不能只看它的好，或是它的不好。每种事物都它的多重性和多面性。城市的悲哀其实远不止这些，还有很多很多。写到这里时，觉得不宜写得太多，毕竟我目前生存在城市，怎么可能专指出她的不是呢？罢时，还是要怜悯城市的，我们当她是一个被一群人企图化妆修饰的女人，然后，又被一群人企图奸污凌辱的女人罢；写完这些，我是不是再写写“乡村的悲哀”抑或是其它事物的悲哀呢？比如说：“柳絮如棉的悲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