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上，xx市郊区的平静被一个麻袋装着的男人尸体搅乱了。

经过对现场的勘察和调查，警察确认是一起凶杀案件，凶手手段残忍，死者身上有7、8处刀伤，几乎刀刀都在头和脖颈的致命处，发现尸体的那个大水沟不是凶杀现场。死者身份也很快得到确定，张玉明，男，45岁，是一家私营企业的主管。

案件的侦破非常顺利，发现尸体后不到十天就有一个人前来自首。顺藤摸瓜，在广东东莞轻松抓回两名凶手。

张玉明，同居差不多两年的女人玉莲年仅19岁，相貌和品行不错，与张玉明前妻所生的一儿一女相处融洽。处理完张玉明的后事，玉莲就偕同17岁的女儿小眉出外打工。只是落脚没多久，双双被带回，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两个妙龄女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令在场的警察都为之扼腕叹息。

玉莲原本是一个清纯善良的女子，也有过阳光灿烂的青葱岁月。

父母都是普通工人的玉莲和平常女子一样，初中毕业就出外打工了。在青春热血的萌动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玉莲早早地体会到了恋爱、结婚的幸福，可随之而来的是厄运。新婚不久，不到法定年龄的丈夫出了车祸，玉莲拿着赔偿金伤心欲绝地回到了老家。

面对收入微薄的父母，玉莲开始学会坚强。

在找工作的过程中，玉莲遇到了负责公司面试的张玉明。张玉明的体贴关怀给了玉莲踏实的温暖，前妻病逝多年一直单身的张玉明外貌也显得年轻，同命相怜的两人很自然地走到了一起，玉莲期望的幸福好像实现了。

可没想到，好日子不长，玉莲很快发觉张玉明变得冷漠了。嗜赌如命的张玉明慢慢流露出真实本性，对玉莲再也没有了温柔体贴，玉莲的忍让和苦口婆心的规劝换来的是张玉明的拳打脚踢，伤心失望之下的玉莲也曾打算离开张。

“我们分开吧，既然你已经不在乎我。”

“你是我的女人，凭什么让你走！”张玉明一脸的蔑视。

“留我在身边你就得珍惜，别再沉迷于赌博，让我们回到以前，好吗？”玉莲心怀一丝希望。

“你他妈的还教训起我来了，告诉你，这日子我爱咋过就咋过。你最好听话，不然没你的好果子吃！”咬牙切齿的话音刚落，玉莲就被张玉明一脚踹倒在地，出门时丢下一句话：“要是你再说分开的话，那就等着给你家人收尸吧！”

这是玉莲唯一一次提出分手的场景，代价是两个月身孕的她流产。玉莲害怕累及无辜，被迫远离亲朋好友，忍气吞声封闭自己于黑暗之中。

日子继续在苦水里煎熬着，玉莲没想到的是某一天身边多了一个受难者。

张玉明不曾对玉莲提起过的两个儿女居然从乡下老家来到了身边，因为照管他们长大的奶奶病逝了。年长的儿子仅比玉莲小两个月，女儿小眉比玉莲也只小两岁。

这个真相对玉莲的打击不大，比起张玉明对她的伤害，这欺骗算是微不足道的了。

张玉明对儿女同样没有好脸色，成了他赌博失意的出气筒。儿子忍受不了就出外打工了，剩下两个同命相怜的小眉和玉莲，她俩没有后妈和女儿之间的敌意，反而建立起没有血缘的浓厚亲情。

小眉被父亲责骂的时候，玉莲总是帮着开脱和维护，常招来张玉明的一阵暴打。从小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小眉一直缺少亲人的关爱，很自然地把玉莲当成了最亲的依靠，玉莲也被激发出保护柔弱的勇敢来。两人同吃同睡，喜怒哀乐一同分享，背地里姐妹相称，相亲相爱胜似一家人。

张玉明在赌博泥潭里越陷越深，把玉莲前夫的20几万赔偿金也拿去输得精光，还大言不惭的说：“这也算死有所值，人财都归我所有，哈哈……”玉莲在脑子里深深烙下了当时张玉明那张得意忘形的丑恶嘴脸，她心中只剩下对这个男人的仇恨。

随后不久的一天，张玉明凌晨两点回家，把两个女人从热被窝里吼出来，再彻底推向了黑暗。

“小眉，你给我听着，我给你找了个男人。你准备着嫁人吧。”看着小眉惊恐摇头的模样，张玉明举手想打。

玉莲走上前，按下张玉明的手臂劝说：“小眉年龄还小，你就别逼她了。要出嫁，起码也要等到孩子满了20岁嘛！

”

张玉明没等玉莲的话说完，就是一阵拳打脚踢，小眉也扑上去用身体阻挡，那拳头如雨点似的落在两个柔弱女子的身上。“你以为你是谁呀，她亲娘？就是她亲娘我也从没放在眼里，要不然她也不会想不开上吊找死。”累了缓口气，继续责骂：“你不是才19岁也嫁了两个男人吗？看你那副b*子样，咋偏喜欢装模作样充好人，我的女儿我做主，要不白米饭养大了有啥用！”

在昏黄的灯光下，张玉明俊秀的脸上闪烁着诡异张狂的笑容。

“我实话跟你们说吧，那个男人就是常和我一起打麻将的张总。钱多得是，年龄大点有啥关系，不是小眉遗传了我的好基因模样俊，人家还瞧不上眼呢!女人早迟都是嫁，我已经收了他的两万元礼金，已是铁定了的事。臭b*子，你负责做小眉的思想工作，否则有你好看！”

张玉明折腾累了，习惯性地吞下两颗安眠药进里屋躺下了。两个女人虽然坐在灯光下，心里却一片昏暗。怎么办？怎样才能躲开突如其来的厄运？

小眉妈妈是上吊自杀的真相和眼前的困窘让两个女人没有了眼泪，俩人默默对视了两分钟，按苦中作乐的惯例，玉莲将一张纸一分为二，两人分别在纸上写下自己的主意和心思。两人不谋而合纸上都是一个大大的“死”字，就这样，两个如花少女将睡眠中的张玉明变成了刀下鬼，同时也给自己下了死的魔咒。

两人转移尸体的时候，撒谎运送东西求助于小眉男友的哥哥，后来也是他心存怀疑投案自首才得以顺利破案。

在陈述的过程中，玉莲脸上的表情一直很沉静，完全看不出19岁年纪该有的稚嫩：“他死了，我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不用再为家人提心吊胆，不用再面对他那张丑恶的嘴脸，不用再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马上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只希望能在另一个世界遇到我的初恋，我的最爱。”

单纯幼稚的小眉最后是泪流满面：“其实我最爱的还是父亲，毕竟是他生养了我。好希望他能对我好一丁点，好希望他能对着我流露一丝笑容，好希望……可这些都是永远实现不了的梦。如果有下辈子，如果父亲能对我多一点点关爱，我一定做个孝顺的乖女儿！”

这些，那个在睡梦中被送上了黄泉路的张玉明是无从知晓了。只是心疼这两个女子，就这样断送了青春花季。如果她们能熬过那个灰暗的夜晚，等到天亮时分一仰头，看见浅灰色高楼背后的一角朝霞，多么美丽热烈的光芒呀——她们或许会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喜欢纪伯伦的一句话，“生活是黑暗的，除非有激励；一切激励都是盲目的，除非有知识；一切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有梦想。”我时常在想，玉莲和小眉也曾有过什么样的梦想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