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追求只一字

黄洋

每次与施道则打交道，我都非常头痛。虽然逢年过节，领导专访过他，但他还是要在我们上报资料上挑出这样那样的毛病。他首先问上年项目验收问题。听说已验收后，他很生气地说：“按理就，我们的监督有事前、事中、事后监督，验收的时候，对我不管不问，连事后监督都不让我享受！都给我剥夺了，你们这种做法会要得？”我们解释说，验收是按文件规定程序进行的。他要叫拿验收报告给他看。项目主管部门的一位中层领导给他说，那报告还在某某手中，某某又出差了，要等那人回来后再补送他一份。

说到这里，他开始看统一上报的一摞装订好的项目资料。愉好第一份就抽到我们的。如果真有不对之处，有则改之。问题是他纠住不放的，又是我们无法办到的。比如说我们应该实行公司化改革，企业化管理，为社会提供有偿服务，不该是事业单位。说到我们报送的项目资料，施道则一定要前两年的有关报表！我们解释说，这是按照省政府某部门的要求，从专用业务网站下载来填列的，没要求填报前两年的数据资料。他于是要求看文件。看了文件之后，他又说这是省某部门单独下的文件，没有与他的主管部门一起联合下文，所以他先拿着，以后好向他的上级反映。要是那文件是和他的上级部门联合下的文，他就没有啥讲的。

后来他又说资料中所涉及的某业务对象不属企业，不应该填列。与其平级的项目主管单位一位科级领导说，这是中央和省的补助项目，报上去之后，省里还要组织专家进行评审。如有不妥处，还要进一步完善。他说，这些材料最终还得通过他的上级部门，如他审查不严，他怕上级部门笑话他。

最后他用怦疑的眼光看着我问：“你们真的是事业单位？”我说真的。而且是财政全额拨款的事业单位。作为改善招商引资环境的一个部门，基本上是实行有偿服务。他一听就训斥道：“基本？什么叫基本？基本就是多少是有收费情况的。你们究竟收了多少？也就几万块钱。　“几万？”他严厉地问道。我说三万。他说那我们是有点钱的。我说这钱在专户上，不能取。我们用的钱都是财政拨款。去年金融风暴，经费紧张。今年更紧，财政收入结构单一，煤电市场紧缩，税收下滑，今年的经费更紧。我知道他问来问去，目的是想索要一笔钱。而我偏又不想遂其意。就在这时，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唉声叹气地说：“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们，实在是你们报送的材料没做好。比如你们在第1页上说基本没有收费。第2页的报表上收费率为0，意识上就不一致。反正今天我不想在这上面签字！

没办法，我只好找与他相熟的我们的领导和他打招乎。又通过几反几复的“勾通”，让他摆足架子，过足“领导”的瘾，才勉强答应签字盖章。

与施道则三扯两不扯的就到了中午下班时候。我们请他与主管部门的几个人吃饭。因为他不喝酒，烟瘾很大，所以给了他包好烟。他不但没说句客气话。而且不说按他的烟瘾，他的工资全拿来抽烟都不够！每天两色烟，一百多块钱。因为没钱“孝敬”他，我们只好装昏。

到了下午，一起报送的五家项目单位，还是有一家没过他这关，因为那家企业没人亲自陪着项目主管部门的科长来找他。而另外三家不但陪着来，而且每家都带了个信封来，并当着我们的面将百元现钞露出信封给他看。好几千块钱的样子。他毫不客气地收下后，连资料都不看一眼，提起笔就把字签了，把章盖了。

回来后给领导汇报。领导说，施道则原来在同一单位的另外一个科室，每年都要组织专业人员考试。如果他头天打麻将输了，第二天麻起个脸，像卖牛肉的。监考严得让人大气都不敢出。而且还要想方设法他总要抓几个“典型”，把头天输了的钱捞回来。如果头天打麻将赢了，那第二天考试的人就轻松多了。他不但会露出难得的笑，而且放得松。他这个人，听他谈起来，似乎怀才不遇。其实，他这一生只有一个字的追求―――钱！任何捞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你要是给分管他的领导讲，他也听打招呼，但下次你再找他，脸嘴更难看。他更会鸡蛋里挑骨头。所以，他无论在哪个科室，下面的区县市对应的业务股室都头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