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一]
“丁冬丁冬”门铃一阵急似一阵,英子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丽丽道:“还是把门开了吧,门铃再这么响下去,邻居会有意见的。逃避也不是办法呀,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与其躲着倒不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我开了哈。”
“英子,我家丽丽呢?”乔俊杰风一般地冲了进来。裴丽丽赶紧用被子捂住头。英子朝床上驽了驽嘴,关门离去。
“丽丽,这些天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信息也不回呀?”他走到床边,耐着性子问。
“我为什么要接电话回信息?你是我什么人呀?莫名其妙!”丽丽在被子里没好气的答。
“我是你未来的老公!”他想起自己这些天因为没有她的消息而寝食难安却换来她这样没心没肺的话,不由气恼的去掀被子。可她将被子裹得紧紧的,掀了几下也没掀动,他索性连人带被一块抱了起来。
“你有毛病吧?我上了一通晚的班,累得很,没工夫跟你瞎闹。你走!我烦着呢!”她一骨碌又爬到床上躺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天天捧着手机等他的消息,想他把肠子都快想折,见着他更是心花怒放,现在怎么就完全变了呢?他这回出去了半年,她几乎一天也没想过他。他的电话和短信,她一概冷处理。听到英子说他来了,竟莫名的心烦,不想见他。难道,她真的对他毫无眷念了?思维里立刻跳跃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丽丽,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你吗?我以为你生病了或是出了什么事故,吃不香,睡不好,越想越怕,所以请假回来看你,你却一直躲着我。我究竟哪里做得不对不好,你说出来,我改。只求你千万别闷在心里,气坏了自己。”他在床边坐下,轻轻拨弄她的发。他觉得女人偶尔耍耍小性子其实挺可爱的,只是要懂得适可而止,若是过量了,可爱就成了可恶。
“俊杰,你很好,什么错也没有,是我福薄,消受不起。我们分手吧。”她从床上坐起,直视着他,心里实在不忍,却又非说不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丽丽,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他感觉忽然有一股冷风吹进了身体,刺骨的寒冷渐渐将心冻结。
“我要和你分手!”她看见一层阴翳缓缓遮住他眼里的光华,她知道,他伤了。迅速移开视线,她不想给自己心软的机会。
“丽丽,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吵架,不再提分手两个字吗?你又不记得了?好了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有罪没罪我通通认罪,你就别再赌气了。明天是情人节,你想要什么礼物?”他假装轻松地刮了一下她的鼻。
“你是外星人吗?听不懂地球话?我说我要和你分手!所以,情人节与你我无关。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走吧,我要休息了。”她硬起心肠把他往门口推,却被他猛的一把搂住,两片滚烫的唇近乎凶狠地碾压着她的……。若在以前,她早幸福得瘫软在他怀里,可是现在,她却象一只愤怒的野猫……。
“哎哟”他捂着嘴放开了她,有鲜红的液体顺着嘴角淌出。他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她木然地站着,始终不曾跑过来为他处理伤口,眼里再也看不到熟悉的温柔。难道,她竟不爱他了?不!他绝不相信!他们都是彼此的初恋,也誓做彼此的唯一。从校园里就开始谱写的恋曲历时八年,只等一个花开蒂落的圆满结局,又怎会曲终人散?
“理由是什么?分手总得有个理由吧?”他忧伤的看着她。
“八年长跑,我累了,没有力气再坚持。”她低下头,不敢看他,怕眼睛圆不了谎。
“那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先斩后奏,木已成舟,我妈也没折了。”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原来还是因为结婚的问题。天地良心,他做梦都想早点娶她,可是他那迷信的老妈硬说他俩的八字不合,死活不同意。老妈有高血压,心脏病,硬来是不行的,只有软磨。他想,只要他和她齐心协力,说服老妈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一直以为他的心思她会懂,今天才知,不是如此。
“不必了,万一把你妈气出病来,我可负责不起。就当是咱俩的缘分尽了,好聚好散吧。”她拉开门,示意他走。枕边的手机突有短信提示音。他抢先一步拿在手里。信息是一个叫贺年达的人发来的:你快乐吗?我很快乐!因为,有你!
“这个姓贺的是谁?你要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他?”他的脸色由苍白转为肝红,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
“是!我爱他!不再爱你了!”她说的坚决,好怕一迟疑,就再也没有勇气承认。他眼里的伤越发浓了,她好希望挨他一拳,这样,心里的歉疚或许会少一点。
他看着她的唇,不明白如此性感柔软的东西怎么会在顷刻间变成残忍的杀人暗器。那一支支利箭,精准地插在他的心上,痛不自知。他缓缓地松手,行尸般走到门口,回眸看了她一眼,黯然离去。
[二]
“最心爱的情人,却伤害我最深,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女人天真的眼神,藏着冷酷的针,人生看不清,却奢望永恒……裴丽丽!你为何要对我这么残忍?”乔俊杰唱着,喊着,泪落无声。
床上散落的全是她的照片,她的笑容,如天使般纯净。还有那一张张合影,任谁都能看出他们曾是多么相爱的一对。八年啊,两千多个日子的情感积淀,怎么说没就没了?他不甘心啊!自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手机在响,他急忙接听,心中仍有期待。却是英子的声音,很急切:“俊杰,你在哪里?丽丽出事了!快过来呀!”
丽丽怎么了?心在抽紧,疯了一般冲出门去。
赶到她住的公寓楼下,就见一群人在围观,还有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传来。他无心凑热闹,只想知道丽丽是否安好。刚要上楼,却听见英子在喊:“求求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拨开人群一看,只见三个女人在围殴一个女子,英子在一旁拉架。细看之下,顿时血气上涌,原来那被殴的人竟是丽丽。他气急败坏地冲过去,将丽丽护在身后。
“你是谁呀?少管闲事哈,这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欠揍,我还没打过瘾呢。”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人边说边恶狠狠地抓扯丽丽的头发。
“我是她男朋友!我警告你们不要再碰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他一把推开那泼妇,瞪着眼挥舞拳头。
“真的假的?女朋友勾引别人的丈夫,非但不修理,还帮着她?哈,现在是什么世道呀?居然还有这样的男人?也算是极品了。我看你们俩还真是绝配。”那女人尖酸刻薄的话象淬了毒的针,扎得乔俊杰无法呼吸。他疑惑地望向身后的丽丽,她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谁勾引别人丈夫了?你不要血口喷人!小心我上法院告你去!”
“大家给评评这个理哈,他女朋友勾引我老公,破坏我家庭,我还没告,他倒要告我了。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那泼妇倒是懂得借助舆论的力量。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丽丽突然拔腿往楼上跑,那泼妇刚想追,被俊杰拦住,只好骂骂咧咧的带着那两个同伴离去。
俊杰和英子追上楼,却见丽丽呆呆地坐在床上,似一尊石像。发乱如草,脸上血渍斑斑。
“那女人说的是真的吗?你和她丈夫……?难道你爱的那个姓贺的男人竟是有妇之夫?”他惊讶地望着她,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依然不语,丢了魂一般。他又望向一旁的英子,英子默默点头。
“把手机给我!”他愤怒了,冲她吼。
“你想干什么?”她冷冷地望着他。
“你被他老婆打成这样,他却躲着当龟儿子,有这么便宜的事吗?把他叫来,我要修理他!”
“乔俊杰,你听好了,这是我和他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和你拼命!”她激动地站起来。
“他是官?还是款?到底有多了不起,值得你这么护着他?”怒气难消,妒火更旺,他象一只被囚在笼子里的狮子。
“他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他比你体贴比你对我好。他会在我胃疼的时候轻轻替我按摩,会在我感冒的时候及时送药,会在我上夜班的时候接送我。这些,你为我做过吗?没有!一次都没有!我生病了,你不知道。我寂寞了,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说爱我,却只说不做!”她的眼泪终于泛滥,忍了那么久,忍得那么辛苦,这一刻,不用再伪装坚强。
“我只问最后一句,他会离婚娶你吗?”看见她流泪,他的心依然会疼。
“会!”她答得斩钉截铁。
[三]
云南丽江是许多人神往的梦之国度,但这许多人里绝不包括乔俊杰。不是那里不美,而是回忆太伤。大二那年暑假,他和丽丽相约去丽江游玩,曾一起远眺过神秘的玉龙雪山,一起凝听过动人的纳西情歌,一起放逐过写着他们心愿的莲花灯……。那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过他们的幸福。
本以为此生与丽江再无交集,却意外的被派往古城公干。更意外的是在酒吧街的一个小酒吧里,他又见到了她!一直在努力忘记却一直都无法忘记的那个女人!裴丽丽!
黑的衣,黑的发,黑的指甲,她象一只忧郁的蝙蝠在角落里默默舔着流血的伤口。负人者终被人负之。这是她的报应。只是,他过得好吗?是否已经有人取代了她的位置?如果是这样,她会默默地祝福他。仰脖,一滴泪落进高脚杯里,和着那穿肠毒药一齐吞下,唇边浮起一丝苦涩的笑。
“丽丽!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夺过她的酒杯。
“哈……帅哥,如果我说……你长得象我初恋……初恋情人,你会不会……以……以为我想吊你?可我还……还是要说……你真的……很象他……很……象……他”她睁着迷离的眼,指尖从他脸颊滑过。
“你还爱着他吗?”他知她醉了,突然想听听她酒后的真言。
“爱,但我……伤……害了他,伤得……很深很深。我都无……无法原谅……我自己,他……更不会……原谅我了。”她依然在笑,晶莹的泪花不断滚落下来。
“你还爱过别人吗?”
“还有一个,但……那也许……不……不算爱,只是……寂寞……撒的谎。现在……我已……记不得……他的脸……了。”
他不知道她住哪,只能把她带回宾馆。他把她放到床上,替她摘了鞋袜,帮她擦脸的时候才发觉她的气色很差,异常憔悴。
“俊杰……。”她轻唤。
“恩。”他应着,看去,她依然沉睡,那声轻唤只是梦呓。是梦见他了?还是从来未曾将他放下心去?既如此,何必当初?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不要原谅她!不要!
清晨,她睁开眼睛,又赶紧闭上,再睁开,他依然在她身边,睡得那么安详。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啊!月老是不是偷听了她的心事,所以把他送到她的面前?丘比特是不是原谅了她的罪过,所以给她一次赎罪的机会?泪又爬满一脸。
他悠悠醒来,她已不见。枕边有一张字条:如若爱我,请来寻我。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沉思良久,他胸有成竹地朝河边走去。她,果然孓立在风口。飘扬的长发,纯净的笑容,一如从前。他听到尘封的心弦又弹起了旧时的歌谣。
“为什么会来这里?”他问。
“为什么找到这里?”她问。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异口同声。相视而笑。他们依稀看见那盏载着星语心愿的莲花灯又回来了。
[四]
他对老妈说此生非丽丽不娶。于是,他终于成为她老公,每天都可以甜蜜的对着她唱“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
婚后三个月,她开始恶心,吃什么都没胃口。婆婆暗喜,催她去做孕检。可她觉得不是,因为她的“老朋友”依然按时光顾。
小腹也微微隆起了,婆婆硬要陪她去医院,婉言谢绝后心里总有些忐忑。背着家人她悄悄去了医院,孕检呈阴性。既然不是怀孕,那么……?难道……?心里顿时一片愁云惨雾。
肝硬化晚期。医生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如雷轰顶。找一个无人的角落,第一次哭得撕心裂肺。
她知道肝脏坏到这个程度,和她先前的酗酒有关,自从被贺年达的老婆打了一顿后,她羞愤交加,单位里那些是非人又总在背后乱嚼舌根,而始作俑者贺年达却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销声匿迹了,电话没打一个,信息也一条不发,偶尔在单位见了面也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他的这种冷漠,就等同于在众人面前拿着长矛戳她的心!自尊心受到强烈打击的她,从此夜夜买醉。
婚后的日子很幸福,可她还是会偷偷掉眼泪,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总觉得曾经的背叛是那么的罪不可恕。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抹去她和贺年达的那一处败笔,那么,她永远都是他心中圣洁的天使,永远都是值得他倾心去爱的好女人。可惜,没有如果。这场病或许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
“我们离婚吧。”她强忍着泪,假装淡定。
“老婆,我不喜欢这样的玩笑,罚你亲一下这里。”他笑着将唇凑过来。
“俊杰,我不是开玩笑,他离婚了,一直在等我。”她知道这样很残忍,可是长痛不如短痛。
“他是谁?贺……那个姓贺的男人?”他感觉愈合的伤口有些酥痒,是要重新裂开了吗?
“恩。”她不敢眨眼睛,生怕眨一下,泪水就会出卖她。
“你背着我一直和他有联系?”他的心无法呼吸了,这种仿佛来自地狱的感觉并不陌生,她曾经给过一次。
“恩。”她快支撑不住了,拼命仰着头,不让泪水掉下来。
他扬起手,忍无可忍的掴了她一掌。原来,他以为的幸福只是一场完美的骗局。
她捂着脸跑出去,泪雨滂沱。她心知,从此,幸福向左,她向右。
[五]
丽丽听到钥匙在锁孔转动的声音,知是英子来了,心头一热,谁说友情比爱情逊色?
“英子,我会记着你的好,来世一并还你。把钥匙还我吧,以后别来了。”她有气无力地撑起身子,艰难地移向客厅,却见乔俊杰红着双眼站在门口。她双手掩面背过身去,绝不能让他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她要在他记忆里永远美丽的定格!
“丽丽,为什么要骗我?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能同欢不能共难的人?你这个残忍的家伙,怎么可以一次又一次的弃我而去?”他将眼前这个憔悴得不成人形的女子紧紧抱在怀里。趴在他宽实的肩上,她哭得象个迷路的孩子,幸运的是,终于又牵到妈妈的手。
他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病已到了晚期,唯一的生路就是换肝。换肝的手续费需25万,再加上术后恢复期的治疗和频繁复查的费用共计40万左右。
他把房子卖了,和父母挤着住。因为金融危机,房价普遍下调,再加上他急于出售,只卖了12万。两人的积蓄再加上从朋友那里借来的钱也只有20万,还差一半。眼看着心爱的人一天比一天虚弱,他心急如焚。
偶然听到一个朋友说卖摇头丸来钱快,风险又小,心有所动。经朋友介绍,几番“烟酒”下来,他和贩卖摇头丸的混混成了“哥们”。夜夜跟着这“哥们”跑场子,一个月下来净赚3万多。他算了算,照这种速度,赚够那20万,至少还要半年。可是丽丽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他怕她等不了那么久。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赚最多的钱。
他问那“哥们”,还有比卖摇头丸来钱更快的路子吗?“哥们”说,卖白粉。他唬得脸都白了。可是为了救丽丽,他决定铤而走险。……
他一路警惕的来到锦绣花园a座603号门外,狂跳的心才渐渐舒缓下来。做成这一笔坚决不干了,这种刀口舔血的滋味不好受啊!就连在电视里看见警车,他都会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会心力衰竭。
按事先约定的联络暗号,他轻一下重三下地敲门。
“妖精爱什么?”门里有人问。
“唐僧。”他回。
“唐僧爱什么?”
“佛经。”
门开了一条缝,他警惕的看看身后,确定没人跟踪后闪进屋内。
“东西带来了?”
“恩。钱呢?”他把包紧紧抱在怀里,对他而言这就是丽丽赖以生存的希望啊。
对方从密码箱里拿出五沓崭新的红色人民币推到他面前。他数了又数,确定无误后从包里拿出了那袋白粉。
把钱用报纸裹严实放进包里,钱终于攒够了,仿佛看见丽丽又如从前般健康美丽,他会心的笑了。转身走向门口,刚要开门,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回头,看到一张恶魔般凶残的脸……
[六]
“丽丽”她依稀听见俊杰在叫她,欣喜地望向门口,并没看见那张熟悉的笑脸。她有好一阵没见着他了。他最近很忙吗?一定是为了多挣工资所以自请加班了。唉,都是让她给连累的。可是,他怎么忙得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呢?她打过去又总是关机。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心里隐约不安起来。
“都是你这扫把星,把我儿子害死了!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俊杰妈闪电般冲进病房,一把揪住丽丽的头发往墙上撞。
“妈,你说谁……谁……死了?”额头擦破了皮,她却丝毫不觉得痛,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歇斯底里的婆婆。
“杰儿他死了!被你克死了!我早说了你们八字不合,不能结婚,他偏不听……你这扫把星,还我儿子呀!”俊杰妈妈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把她往死里打。
胸口忽然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痛,身子变得好轻好轻,象一片羽毛般飘了起来……
醒来已是三天后的清晨。拔了手背上的针头,匆匆往殡仪馆跑,几度跌倒,再艰难地爬起来。俊杰啊,你一定要等着我!
刚到殡仪馆门口,正赶上出殡的车队离去,急忙拦下一辆的士跟在后面,泪如雨下。
到了火葬场,她疯了一般扑向俊杰的棺木,婆婆的拳头雨点般落下,她不闪不避,只是紧紧抱住棺木死活也不松手。几个人强行把她拉开,她突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妈,求你让我再看俊杰最后一眼。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你爱跪就跪吧,若不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杰儿他怎么会死?你还有脸见他?我不会让你再害他了。”俊杰妈悲愤交加。
她不再说话,只是用头一次又一次地重重磕地,血很快就顺着额头流下来……
“真是冤孽啊,罢了,罢了,就让你再看一眼吧。”俊杰妈终于应允了。
终于又见到他了,他瘦了,胡子也冒出了青茬,头发也长了。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没有她在身旁,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工作人员催着要将尸体火化,她伸出食指“嘘”道:“轻点声,我家俊杰在睡觉呢,他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别吵醒他。”
俯下身来,将脸轻轻地贴向他的,喃喃道:“俊杰,别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和你分开。”手悄悄从口袋里拔出从病房里带来的水果刀,用尽全力朝胸口扎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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