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天的空闲,便一直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我是一个不能空闲下来的人,无所事是的状态自然会使寂寞的侵袭有机可乘。面对着巨大无比的寂寞来袭,人性所附带的脆弱一面将得以十足地暴露出来。我无力去抗拒,所以,一直极力地寻找着各种重要或不重要的东西填补空余的时间间隙,哪怕是多么无聊的事,以无聊的方式。
尝试着丢掉对自己无用的东西,结果发现,所有的行李袋被填塞满后,还剩余成堆的物品。无用这个概念一直都很模糊,很久以前买的书籍,朋友赠送的不大不小的纪念品,陪伴自己度过无数个夜晚的随身听,洗得褪色的牛仔裤,无法给予无用的定论。总是觉得,那都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可能由于怀旧的原因,使我偏执地认定了必须带上它们全部,上路方能让自己安心。似乎缺少任何一件,便会对我造成致使性的灾难,很不可思议的想法。众人眼中的异类往往处于某种极端的状态,或许我是刚好被列入其中的一员。事实上,我的生活一直遵循着惯有的规律,准时起床,吃着一成不变的早餐,然后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学习或工作,夜晚依然是习惯地失眠,做着迷离或惊惧的梦魇,带着沉重的眼皮醒来。如此类似机械运作般过着平淡的日子。
一个一个舍友被轮流着送走,看着他们上车,然后,车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心里一次又一次地伤感,一个人往回走,很短的一段路,却总要花掉很长一段时间。身边的空白被落寞占据,路人投来的眼神里很明显地感觉到浓重的嘲弄。最后,空荡荡的宿舍剩下了我一个人,还有那些凌乱的杂物,和我未完全整理好的行李。空荡荡的苍白,在这个最后的夜。
我不敢开灯,紧扣了前后的铁门,还有窗户,在黑暗里来回走动着。生活了两年的宿舍,自以为能熟知内部的每一处摆设,没想到一次又一次地碰撞到不同的东西,发出器具撞击的声响,在夜晚很刺耳地回响着。定定地伫立,然后摸索着触碰到了开关的位置,犹豫着伸出了无名指,摁下了按钮。室内顿时充满了荧光灯的光亮。有人曾问我说,你为什么总是用无名指按开关?我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因果联系是不可否认也是不可作出半点更改的规律,只是某些时候,这种关系隐藏得很深,人的肉眼天生注定能发现到的仅仅是事物表面,也就注定了无法明了深藏其中的奥秘。每次我的神经作出按开关的指示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伸出无名指,左手如此,右手也是。亦或这可解释为一种人们称之为习惯的东西。
我时常会作这种无谓的思考。而且很有被陷其中不得自拨的趋势。对某个很常规的现象,在常人眼中是那么的自然而不显眼,我的大脑偏偏善于捕捉某些不合理的解释。往往花了很长时间后,得到的仍是未知的结果。我很满足于这种思考的状态,完全脱离现实的自我,游离于或虚或实之间的自我精神满足。但谈不上乐趣,它不等同于享乐。
在我感受强光若干时间后,我作出了关灯的决定。无名指自然地按下开关,刹那间又恢复了平静。光亮中的眼睛能发现无数悬浮于空气中跳动的粒子,不安地跳动会让我的情绪变得烦躁,处于黑暗中时,我会恢复原有的淡定,条件反射般的效应。我发现自己似乎爱上了拥抱黑暗的感觉。
我不再来回走动,盘腿坐在床边,对面眼前的一片漆黑发呆。其实黑是有界限存在的。宿舍四周的墙壁便构成了我身处这片黑与外界的分隔介质,只要双脚踏出厚重的墙体,意味着我会脱离黑暗的统治,当然这不会是我所想要的。黑是包容的最好诠释,它接纳着所有的一切,包括好的与不好的,永远以沉默的独有的方式倾听着来自于不同人的不同事,它不懂得排斥,还是无法去表达拒绝?每当我独自一人在黑怀里安坐时,会有沉沦的快感,甚至发现自己的身体失去实体,变成了无数分散的存在,就这样漂浮地存在于地球的某个角落,很深很阴暗的境地,就这样存活着。最后,我告诉自己,应该睡觉了。躺下蜷缩着闭上了眼睛,像婴儿的姿态入睡。
这是一处没有灯的走廊,墙侧壁的白灰发出着强烈的白光反照,刺痛着我的眼球。我疾驰着往前走着,似乎是没有尽头的黑洞。内心开始恐慌,所能做的只有一直迈动自己的脚步。场景换成了一片废墟,仍然是某处走廊的模样。混凝土碎片散乱地堆在地面,我小心翼翼地绕开杂物,不让自己路踢到以致阻碍我的前行,不知尽头的前行。又是场景的转换的感觉,仅仅是内心的感觉转换。眼前仍然是废墟,很不愿意地承认,的确是她的存在才会带来的那种感觉的触动。心中开始加速,血液也在升温,前方,出现了那张病床,不是在病房,是在眼前这片废墟。她苍白的脸,躺在在洁白的病,床上,床单滑落了一半,眼睛没有睁开,嘴唇也早已失去了血色。我止住了脚步,立在原地没能再往前靠近。我害怕着她会睁开又眼,甚至坐起来跟我说话,用那僵硬的嘴唇出我的名字,但一切都没有发生。当我挣扎着想回头逃离却动弹不得时,我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所有都归于平静,黑暗吞噬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黑永远是那么深不可测。
我知道我又做梦了,半夜从梦中惊醒的我总是一身冷汗,湿湿的汗液粘将衣服的布料粘在背部的肌肤。
最近记忆力退化得惊人,刷完牙忘了拿回自己的牙刷,洗完衣服才发现口袋里还留着少得可怜的几张钞票,伸手关上办公室的门,又想起里面的灯没有关。记忆力衰退据说是老年化的征兆,而在我如此的年龄段似乎不太可能出现,事实上却如此明显地退化着。我开始担心哪一天在自动取款机插入银联卡后记不起密码。做过的梦也是,身上还残留着梦中惊醒的冷汗,却无法回忆起让自己惊吓得一身冷汗的梦境。同样的事多了也就习惯了,毕竟只是梦,心里明白那都只是假象而已。痛苦的是,半夜睁开眼睛之后便难以再次入睡。失眠,永远是最无法被征服的恶魔。
柜子里一直都存放着一瓶安眠药,白色的药瓶,一打开柜子便能看到。拿在手里晃动能听到药粒在撞击瓶身的动静。它出现的理由是很单纯地奢望靠药物能让自己远离失眠,却一直没有拧开瓶盖的勇气,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过。我总是不明不白地将它看作是毒品,至少是同类的东西,想着若是沾上便会是无尽的纠缠,或许它能带给我麻痹神经后的安乐,结果也只会有一个,沾上毒品的生命将不再有延续的权利。我从不对死亡产生畏惧,又不知为何,我一直都不希望自己早死,尽管我对这个世界抱有太多的不满。
安琪说,我抢眼的时候经常会独自一人跑到楼下的空地,抱着那棵大树流泪,没来由地哭泣。然后,坐在树下等天亮。
我说,安琪,要学会爱惜自己。
黑暗中起身,光着脚下了地,伸出的无名指是半空中止住了,还是没有开灯。借着不夜城的微光,我打开了收拾好的行李箱。摸索着抽出了准备随身带去的相册,相册里夹满了不同的记忆,关于他人的,还有自己的。当初按下快门亮起闪光灯,只是很单纯的想法,想着别让自己遗忘的太快,到了真正离别的时刻,却发现,要记住一个人不难,难的是将一个人忘记。我没有打开相册,轻轻地将它放在了那个柜子,它不应该跟随我即将漂泊的脚步。
之后,坐在黑暗中等待天亮。我想象着夜晚树影下的安琪,和同样等天亮的我。
啃着昨天吃剩的面包,一幅穷酸落魄的感觉。所幸早班车并无不太多的乘客。
初升的太阳发出着柔和的光束,穿透无色的玻璃体,洒在我的身上。旁边的座位多了一位带着成熟气息的女子,扎成马尾式的长发顺直而有光泽,发梢很尖,刘海留在眼角,不时举手撩起散落脸颊的发丝,优雅的动作。对异性产生某种幻想是作为人的一种天性,尤其面对着非一般的异性,就如每个人喝水般自然。
旅途将会很漫长,臆想着故事情节的发展符合常规地发展,礼貌性地问候,彼此地相识。我寻想着拉搭讪的话题,长谈谈会是一种相互沟通的方式,到某个程度迸发出激情也顺理成章。车厢内很安静,行驶多年的中型客车每到一个村落就停停走走地兜览客人。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她起身起下了车门。我望着旁边空空的座位不自觉地傻笑,如此符合常规的剧本居然没有上演的机会,现实往往喜欢捉弄人说的便是这个道理吧。
爱与被爱的故事是尘世间最令人纠缠不清的情节。问世间情为何物,生死相许仅仅是个牵强而又模糊的下文,千古难解之谜。相信爱没有被爱,被爱着却又对爱情怀疑,如此徘徊的心境何时方能到达尽头,亦或,生命终结之时便是领司之日是。曾经有人断言说,总有一天你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那时候,我不懂爱。
安琪说,我要一个男人跟我恋爱,哪怕只是三天或五天的限期。第二天,我便看到她跟一个男生走在校道,天空下着雨,他跟她在伞下拥抱。安琪,一个痴迷于忧伤,颓废文字的女子。或许,愿望达成是她的幸福,又或许,那仅仅是表面的满足,过于虚假掩盖着的是太多的寂寞。寂寞的人总是做着自己不愿意的出格的事,特别是孤独的女人。
遇到着许多同样前行着却不知所追求的是什么的人,其中包括很多女人。执着于心中的那股冲动,对现状的种种满腹牢骚,立志于改变自己的生活,以及精神状态,便开始了没有目标的奋斗。仅仅是一种过程,不见终点的过程。换而言之,犹如不见天日的沦陷,一步一步地步入无底洞,挣扎不了的的空虚繁殖的很快,越恐惧越挣扎,越是感觉到自己正不断散发着腐烂的气息。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一个想法,追求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一种根本不存在的生活。把不存在的东西当作追求的人注定只能给自己制造绝望,改变不了的事实。
这些人仅仅是一次偶然的遇见而已,很快便彼此地离去,走出对方的生活。安琪也是。过客的身份不同于任何相识,走着走着就散了,曲终人散只是离别的一种方式,不必为别离而流露伤感的神色,彼此心里明白了,也就坦然了。既然,行走是宿命,同地注定着无法久留,此非家定义。家,不属于漂泊流浪者,我也是。
很早以前便听过这个故事,一富人指着华丽的别墅说那不是家,是房子。虽然只是个哲理故事,又或许当真存在过这么一个人,总之,我相信了。回头看看自己留下足迹的地方,简陋的旅馆,廉价的出租屋,集体的大板床,潮湿的地下室,甚至是桥底的泥沙地,唯独缺少故事主人翁所指的豪宅。所住过的地方,都充斥着临时性的角色,没作过多的停留,匆匆又踏上别一行程。我不再怀念家,失去已久的家的感觉,便也自然而然地淡忘了。是浮萍便去随波逐浪,何必苦于寻求不存在的根呢?根不属于我这种人,天生不懂得扎根的人。
大学毕业,我一个一个送走了自己的舍友,执意在宿舍度过最后一个夜晚,一直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独处,那一夜,内心感觉到了因散席带来的人去楼空之感,总以为那只是俗气之人矫情与造作,不得不承认,我发现了属于自己的孤单。其实,我也在渴望着他人的肯定,渴望着身边有能久留的挚友,甚至仅仅渴望有个倾诉者,哪怕是个陌生人。
她说,活着是上天给予我们最好的恩赐。然后,她便从世上永远地消失了。
还记得那是个初秋的夜晚,一弯新月挂在洁净的夜空,她的连衣裙随着阵阵微风在摆动,还有她的长发,也在静静在起舞,灵魂而诡异。接着是纵然一跃,蝴蝶般在空中荡漾,撩动起凌乱而凄美的意象,犹如凋零的枯叶,翻转着身躯坠落。十三层的高度,完美地结束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的生命。
她瞬间的消失给我留下无法解开的谜,我很想问她,站在十三层凌空的高度时,她还相信活着是上天给予我们最好的恩赐吗?遗憾的是,当我梦见她的时候,她永远是没有开口的幻象,我却又是在一直恐惧着她有一天会叫出我的名字,对着我说话,尽管我很想得到那个问题的答案。总是在给自己制造矛盾的理由。
每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都会觉得像婴儿般无能,周围的一切都充满着陌生的味道,呼吸着的空气都让我觉得异常不适,手足无措。特别是在这处处充斥着纸纸醉金迷的繁华都市。
身上背着大大小小的行李袋,很是狼狈地在众人诧异的眼底下行走于街头,找到了一廉价出租房,向房东要了一串旧得生锈的钥匙,住进了一间极其狭窄的房间。没有太多摆放行李的空间,只好扔在了床上。床上只铺了一张草席,躺上去很硬,混在乱糟糟的床上就这样睡了过去,没有做梦。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窗户的朝向背着日升日落,能进入室内的光线很少。没动手整理所带的物品,到了大街上,走进了一家面馆。面馆不大,只有三张小方桌,很脏,可以看到随意地飞来飞去的苍蝇。老板是个中年模样的妇女,穿戴的衣帽上都沾着面粉屑,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一边问我,要吃什么。顿时倒了胃口,胸口涌上一阵恶心的感觉。指着墙上大红纸不整齐的字体,要了一碗云吞面。她随即转身进了隔板后面的厨房厨房。
走出面馆,站在熙来攘往的马路边,刚好是站台。站牌上写满了不知名的站点名,没有等车的乘客。径直回到了出租屋,倒在床上,又睡了过去。
她神色匆匆地走在前面,离我不远,一直在往前大步大步地迈着步子,没有回头,也没胡注意到后面的我的存在。我加快脚步,想追赶上她,问好赶往何处,奇怪的是,无论我怎样使劲加快自己的步伐,终究无法缩短跟她之间的距离。我想到了跑,却抬不起膝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被定于原地。我满脸焦急的神情,又想到了把她喊停,尝试着张嘴,一张一合的嘴唇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喊不出她的名字,似乎声带彻底地消失了,在大口大口地吸进着去干涩的空气。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近了她的身后,甚至没有刹车的响起,径直向她驶去。她仍在赶路,没有回头。就在车头与她的身体接触的那么一瞬间,我喊出了声音,车!
惊醒。我又梦见她了。
醒后的我已是坐在起来了,又是一身惊吓后的冷汗。她成了纠缠我的噩梦,摆脱不了梦魇一再让我受惊。每次她出现的场景无一相同,但结局无一例外地伴随着死神的存在,似乎是为了重演多年前的那一幕,不断地重复,再重复。承受多了梦的折磨,被我当成了习惯,或许,她注定不会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即使只能是留在梦境,这也是存活的一种方式。其实,虚假的梦魇早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她很早以前便知道了。要记住一个人不难,难的是要忘记一个人,像她。
很喜欢借某个例子来证明某个观点,自己的或是道听途说的言论。拿粉笔在墙上写某人的名字,朝夕相见,原始的记忆方式,简单而有效。记忆的本身是件很容易的事,擦掉粉笔的字迹,对那人的记忆唯有加深而无法消除,就像是对她。记忆便也就成了让人疼痛的根源。因为,一个人并不孤单,想一个人才孤单。寂寞由此而生,难以抑制地在心头滋生着,哪怕我一直在极力地做着擦除粉笔字迹的努力。
大学毕业的最后一个晚上,我把相册留在了生活了两年的宿舍,而后,背着累赘般的袋子流转于异地的过程,也是我慢慢学会卸载的过程。每次打开袋子的拉链,面对着密封里面的物品,心里明白而清楚地告诉自己,对过去的不舍会成为下一段路途的负担。然后伸手扔了某些之前当作珍宝的东西。不断地重复同样的理念,现今的袋子,装满的是仅剩的衣物,加上床上用品,还有若干书籍。不掺杂半点外来的痕迹,完全是属于自己的气味,包括不存在与她相关的。她的相片,她的模样,她的书籍,犹如墙上的粉笔字,被分成一片一片地散落在不知名的角落。可当我亲手擦净了墙壁后,却发现她的影子仍然是我记忆的全部。
原来,记忆的本身也如此虚假,不需要真实的寄托,就像有她存在的梦魇。
时常置身于人群密集区,思想处于停滞状态,脑子里也成了空白,旁观者会以为我是在思考,其实,我什么也没干,只是发呆。我就这样活着,或许,也会这样地死去。
外面传来急促的救护车发出的警笛声,拖得很长很长,回响于这座城市的上空。
第一次得以真正认识这座城市,难以作出过于详细的描述,一座钢筋水泥制造出的森林,毫无灵性而言。
我在找工作。
我不信得不向生存低头,为活着而必须付出的代价,食是人的天性。无论是多么神圣的伟人,同样地受着与食相关的控制,何况我不是伟人。穿梭于不同名称的街道,进出着不同的应聘场所,高级的写字楼,豪华的星级酒店,或是冷清的小饭馆。接待者有着不一而同的表情,不一样的对待方式,有些勉强可称之为面试,而更多的仅仅是对身份证填写类似于户口调查的表格。最后,天空的明亮换上了霓虹的色彩,随处可见刺眼的车头灯,来回窜行着。
似乎于完成某项任务,长叹了口气,坐在了路边的石板凳,望着车来车往的马路,恍若隔世的人在观望民间一切的发生,有一种迷失了自我的感觉,瞬间变得不知所措。路人或许又在以为我在为某个问题有深思,其实我什么也没干。攥紧公剩的几张钞票,走进了对面的那家超市,很大的内部空间。货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贷物,尽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包装。总觉得应该买点什么,花完这仅剩的几张开人民币。走出超市门口,手里多了易拉罐装的啤酒,加长型的蓝带。很讽刺地发现,我本该为自己买点可以充饥的食物,因为我今天还未入食过任何食品。
一家挂着超大招牌的服装店,不知为何在此黄金营业时间段紧锁着大门,门口的大理石台阶恰好是个适宜歇息的场所。我坐在了最高的一级台阶上,拉开了啤酒罐。仰起脖颈猛喝了一口,酒味迅猛地侵入了我的五官,喉咙很难受。我并不是一个擅长饮酒的人,即刻便有了眩晕的感觉。
很久以前发生的一件事。他失踪了。古老而宁静的小山村为他离奇的失踪而变得不安,众人开始在各处深山,荒野等搜寻,结果一无所获。寻找的范围很快超出了村庄的界限,进而踏及了邻村的境地,如大海捞针般毫无线索可言。几天下来,全家人的憔悴超过了几年的衰老,希望转换成某种下意识里的结果,只是暗自隐藏于每个人的心底,不言而喻。
在第六天,他被找到了。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已是一具散发着臭味的尸体,在他母亲坟墓边的野草丛里。他的身体臃肿而於青,完全失去了肉体原有的色泽,开始在荒山野岭悄悄地腐烂着。很惨死的死亡方式,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想到了自己。
生死循环是自然界亘古不变的真理,每个人都无法抗拒,无法违背规律的支配。长生不老永远只能是神话中的妄想,唯一具有选择权利的是划上生命休止符的方式。很多年的他选择了近乎于自生自灭的原始自然人的方式,而她,则用十三层楼的高度走进死神之门,对于自己呢?自始至终不属于任何地方地流浪者,是否有选择正常人归西的方式,我不知道答案,或许,我根本不拥有抉择的权利。
一只跛了脚的流浪狗走过,浑身脏兮兮的毛杂乱粗糙,路人见之则如见瘟神避之,它就这样径直地走着,一颠一跛地。我思考,它多少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它活着的方式类似于现在的我,流浪着的人。不知道是否会有那么一天,有人在垃圾堆中发现已死去多日的我的尸体,像一只流浪狗躺着,又是否会有猜测,我有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
我将剩余的啤酒留在了原地,站起了身,莫名其妙地自认为会有人发现它而且需要它,比如,好几天没吃东西的乞丐,很可笑的想法。然后,我发现自己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便凭模糊的直觉朝左边开始走。一阵夜风吹来,身体在颤抖,有了冷的感觉。刹那间闪过一个念头,想着此时会出现某个同行的身影,或许带给我打心底的暖意。又马上制止了这种充满罪恶的念头继续存在于脑海,那是不属于我的生活,不是我所拥有的权利,天生便注定了的结果。
我就这样走着,走着,再没看到有跛了脚的流浪狗出现。
第二天醒来。
我躺在出租屋的硬板床上,对于昨晚的事成了记忆的空白。人都是如此善忘,除了某些不该记住的或本该忘记的东西,成为了累赘的过去,是无法摆脱的纠缠,亦是令人折磨的梦魇。
一种习惯性的东西支配着我的大脑,下意识地出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没有行人投来遇到熟人的目光。是的,在这座城市我没有朋友,其它地方呢?无语。
忘了自己所走的方向,尝试着转身寻找回去的路线,面对着身边匆匆而过的他们,我迷路了。其实,迷路,不过是换了另一条到达目的地的路线,不同于原先的方式而已。于是,我继续走,望着陌生的路牌,还有陌生的行人。
我想,或许我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房子,在半夜梦见一直纠缠不休的梦境;或许当我再一次睡醒的时候,我会拥有一份自己的工作,开始着早出晚归的上班族生活;又或许,我依然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处迷路。
是的,我就这样活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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