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人见面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你吃了吗?”由此可见,“民以食为天”概括的多么精辟。国人又喜欢成名成家,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均可独树一帜。吹糖人的是“艺术家”,收破烂的是“收藏家”,用脚写字自称“书法家”,就连暴殄天物的饕餮之徒,也被称为“美食家”。
之所以“美食”,就绝对不同于“便餐”;之所以称“家”,就绝对不同于常人。前几年民间有句谑语:鸡鸭鱼肉赶下台,毒蛇王八爬上来。近几年更是生猛海鲜、珍禽异兽、奇花异草无所不包,似乎中国人的肠胃非同寻常。其实何止这些,“五毒”之族可以爬上餐桌的不是还有蝎子吗?癞蛤蟆虽说还没有资格爬上餐桌,却可以钻进一些人的酒坛子里,真可谓是物尽其用了!
果然,河南某县一个体司机,诚邀好友到“八仙大酒店”聚会,点了一道名吃“醉蝎”——生吞活蝎。没想到一位客人竟被蝎子蜇了一下,顿时鼻歪脸肿、半身麻木,半年之后仍不见好转;结果双方争执不下,闹上了法庭,堪称为嘴伤身一大“要案”。
剧毒蛇蝎可以生吞活剥,穿山甲、猫头鹰之类的保护动物就更不在话下了;而为一顿美食丢掉脑袋的,古往今来也绝非珍闻奇事。早年,洛阳动物园的东北虎被人杀了,有两个人为此抵命;四川也有一农夫因为捕杀一头大熊猫而掉了脑袋;更有武汉动物园的洋种白唇粘鹿,被人偷偷给宰了……尽管如此,美食家们一坐下来,津津乐道的却还是“吃过什么肉”、“喝过什么酒”,否则就显示不出自己的身份。 温饱思淫欲的“淫”字,恐怕并不只是荒淫无度的意思。刚刚填饱肚子的人就要想的事情,更何况是腰缠万贯的大款和手握重权的官爷们了!世间流传的每年数百亿元公款吃喝,看来也绝非空穴来风!
问题在于,堪称美食家的人们却并不一定都是那些自掏腰包的“暴发户”,靠公款吃喝的“美食家”们,才可称为有胆有识有口福,又何止是“一顿饭一头牛,屁股下面一座楼”。古城某宾馆隆重推出“皇帝宴”,只要肯出xx万元,就可以在数十位“宫女”簇拥之下,左拥右抱过一把皇帝瘾——据说,没有那位“款爷”愿意自己掏钱消受的,真正享受的只有那些不是皇上胜似皇上的“土皇上”们。
更为令人惊颤的是,在国内某个著名旅游胜地,有酒店专门饲养活驴,有那位客人愿意品尝的话,就有厨师当即操刀刮毛去皮,然后淋以热油;活生生从驴身上片下一块熟肉来,任凭驴子惨叫哀号……据说,生意兴隆、食客盈门。
耸人听闻吗?《中国青年报》就报道过一件更加让人惊颤的事情。某日,记者游玩长江三峡,在巫山县一小镇上看到一块牌子,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上书:新派肉食——上好人肉、鲜嫩狗肉、雄壮麂子、坚韧驴肉、奔腾马肉……
惊诧之余,上前探询:“老板,这里真有人肉卖吗?”店主十分肯定地回答:“今天的人肉刚刚卖完,想吃的话明天赶早来。”记者心惊胆战地问:“这人肉怎么个卖法?”店主答得干脆:“零割整取都行。”记者一头雾水,疑心自己进了孙二娘的包子铺。再问才知,原来这里买的“人肉”是从妇产科医院里弄来的胎盘。而店家却说:“娘肚子里掉出来的,难道不是人肉……”
“人肉”有卖是因为有人要吃,而且并不是谁都敢吃,也不是谁都吃得起,食者当然也就不是一般人了;起码,食“人肉者”会这么认为,因为有多了一道“美食经”可念了。
春秋五霸之首齐桓公,尝尽天物之后不是也想尝尝人肉的味道吗?恰好就有一位名叫易牙的人,杀子烹羹进献桓公;可一足心愿的齐桓公最终又恰恰死于易牙之手。所以,不知那些喜食“人肉”者是否可得善终,不要落入“易牙”之手……
南方有人偏好籽虾,贪图那入口嫩滑、意味绵长的籽虾味道,至于虾们是否会因此断子绝孙,却根本无人考虑。又闻长江中的鳗苗几近绝迹、黄海中的大小黄鱼寥寥无几……长此以往,“美食家”们的荣誉称号怕也难以为继,他们的儿孙们恐怕只能从资料中知道这些物种了。
但是,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如果对美食家们的作为一概贬斥,怕也有失公允,他们也有少许值得赞赏之处。听说南方有一道名菜,称作“八仙过海”,主菜竟是鼠崽;还有一道美食被称作“肉芽”,其实就是蝇蛆。如果美食家们都将此物视之美味儿,那才叫:利国利民又利己,为民除害高风尚哪!
可是恰恰相反,珍禽异兽惨遭涂炭,毒虫害兽幸受放纵。或许这只能被称为“物以类聚”吧!
——摘自本人长篇小说《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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