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就如锡、如金在卧室的窗台上跳跃,像个轻佻的女子,娇艳妩媚,可惜终究没能像夏日里那样绚丽怒放,那被一夜冷风吹得冷冰冰、干巴巴的大地还没来得及柔暖开来,天就阴沉了脸,午后雨就来了,初时还是若有若无、轻飘飘的,后来就淅淅沥沥、滂滂沱沱了。
沏了一壶铁观音茶,坐在一楼客厅靠窗的沙发上,静静看着窗外失了浓绿,轻染上淡淡冬日枯黄的小院,在千根万丝雨线轻抚下反而灵动鲜活起来了,墙角万年青冲洗掉灰尘后,越发精神抖擞舒展着细细长长的身躯,傲然证明着自己依旧绿意如故;腊梅树上已找不到一片叶儿,光秃秃的枝头上一点也不寂寞,早就开满了腊梅花儿,有的紧闭着花口,羞答答含苞待放;有的半开半合,婷婷玉立;有的坦然怒放,娇艳的鹅黄在雨中枝间翩然荡漾。我凝视久了,就迷了眼,醉了心,点点温暖在心中也氤氲开来。
我是一个痴爱温暖的女子,一生都在追寻温暖、拥抱温暖、给予温暖、得到温暖,曾笑着对老友雨说:“若干年后生命终止时,我也不需要眼泪和悲泣,我要在爱人温暖的怀里,温暖笑着离去。”
最近工作和生活折腾得我都喘不过气来,昨夜居然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学会了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本领,忍痛拨下一根黑发,放在手中一搓,轻呵一口气,说一声“变”字,就有了好多个一模一样的我,她们尽心尽力帮我打理着工作和家事,而我就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儿笑着看着、指挥着,可惜后来因为太开心了,笑得太猛呛醒了,醒后心中好不后悔,怎不把梦儿做更长一点?
醒后看看身旁睡得香熟的老公,嗅到他发丝里淡淡的烟草味儿,听着他高一声低一声的鼾声,心中就温暖起来,生命里能遇到一个一心一意待我、疼我、懂我的男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鸟为筑巢而忙碌,蜜蜂为采蜜而忙碌,人活着也要为了体现自己的能力,实现自己的价值而忙碌工作,为所爱的人和家庭幸福而操劳忙碌家事,原来我所有的累,也是温暖的、幸福的!
为亲人而累是温暖和幸福的,这一点我最近深有体会。八十六岁的外婆突然得了急性胰腺炎住院,四个子女商量轮流换班照看她,我的母亲因为一直身体不好,常年是好一阵坏一阵病着,所以去医院照看外婆自然就成了我的事。而我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外婆的病,反而解开了我心头暗结了三十多年的“死疙瘩”,让我真真切切对外婆敞开了心怀,从心里接受了她温暖的爱。
从懂事起我就不喜欢外婆,当小伙伴们喊我“也好”这个名字时,我就会在心中怨恨着她。当初母亲生下我,奶奶去外婆家报喜讯,外婆知道生的是女孩时,只淡淡一笑说了两个字“也好!”然后直到我满月时,才来我家看母亲和我,一见我就“也好”“也好”叫个不停,那时在厦门当兵的父亲还没有给我取名字,村里的人也就随了外婆都开始喊我“也好”了。懂事后,我因这个名字,就断了与外婆的亲近。
母亲一直身体不好,我十八岁那年她差一点就离我而去,幸亏老天可怜我们,坚强的母亲在接了四次病危通知书后,笑着活了下来,没有让我们家庭破碎,但因这件事后,我心中越发怨恨起了外婆。我一直认为母亲身体不好是累坏的,她从小太累了。外婆是一个没落地主家的独生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不会做家事,文化大革命时,做镇长的外公因外婆的出身没能逃过被批斗的命,全家下放到了农村,我母亲在家中排行老二,却是女孩中的老大,从小她就学会了照看弟弟妹妹,打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聪明灵秀的母亲书读得特好,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好强的母亲做过好多次上大学的美梦,可是初二那年外婆就再也不准她上学,外婆说:“女孩子读书干什么?能识几个字就不错了,家里还有那么多农活要做,干活才是最要紧。”一句话,就断了母亲少女时所有的梦想。
母亲不上学后,就真正做了家里的少年家长,白天她与队里的成年人一样下田干农活、争工分,晚上回家还要做许多的家务活,后来一个乡里的人都知道懒惰、不会做农活的外婆有着一个千般灵巧、俊俏善良的好女儿。许是因为太累,母亲十八岁那年得了肺结核,病好后身体就单薄了,稍不留意就伤风感冒不断。所以,我一直固执认为,母亲身体不好是因外婆懒惰造成的,有了这种想法后,我就更加不喜欢外婆了。
这些天在医院里照看着满头银发的外婆,她有时会紧紧握着我的手,对我特别依恋,三十多年来我与外婆第一次靠得如此近,我发现原来外婆眉眼间与母亲长得很像,外婆的手心里也是温暖的,当她静静看着我时,眼中浓浓慈爱瞬间就让我的心柔软了。每次我给她洗脸、翻身时,她会害羞得像个孩子,红着脸轻轻对我说:“孩子,让你辛苦受累了。”原来所有的埋怨、愤恨都是有有效期的,血浓于水的亲情是化解一切桎梏的力量,我为我以前那些可笑想法而自责,此时我,心中想着的居然都是外婆平时对我种种的好,满是愧疚的我,除了一心一意照看外婆,就是为她在心中默默祈祷,愿她早点脱离伤痛,早点好起来。
今天我对已渐好,不再疼痛的外婆说:“外婆,等你全好了回家后,我会经常去看你,我会跟你撒娇,到那时你一定要给我一个温暖、甜美的拥抱。”外婆听了,含泪点点头,笑得好温暖,让我怦然心动。
我是一个痴爱温暖的女子,总是用文字记录下一些属于我温暖的记忆,然后发在博里,希望那些温暖的文字,能温暖一些博友冰凉、痛苦的心。其实,大多数时我同样都是在埋头咏读,从别人的文字里,看到春季里温暖的黎明,看到如花般温暖美好的笑靥,找到静幽岁月里温暖如水的心境,品味到许多人世间最真切、最温暖的情感。
我想人活着最不能丢失的就是温暖、真诚的人情味。我们一生的时光都是在编织着故事,人生本就是一个故事与另一个故事的串织,而要想过得快乐和幸福,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敞开自己的心房,给予别人无私的温暖,学会用温暖的丝线来编织故事后,那么我们一定会成为一个温暖、幸福、快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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