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电视机旁空寂的花瓶,又低头一饼干盒子的干蔫粉紫的桃花委实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前些天还和先生在花下品茗赏鱼,今天就只剩下空空的钓雪图案任你念想。
从年前买回到昨天刚好一个月,在岭南这边有过年买年桃的习俗,不管它寄意着什么,我但爱它“数枝低亚笑嫣然”的娇媚。在这春的信息里,破冰给人以温暖,给人以明艳,却是“晓寒衣薄”正春归。我爱这种感觉,在回乡的十余日里我无一日不在记挂着。不知道它是否花期已过,开门便只见一地落红。日夜相思地赶回来果见落红无数,只是花枝繁红乱吐,粉云一室,亮人眼睛。那份激动可想而知,几欲思索为它写点什么,终是才思浮浅,绕不开古人的的句子,绕不开黛玉的《桃花行》:
桃花帘外东风吹,桃花帘内晨妆懒。
帘外桃花帘内人,人与桃花隔不远。
……
当然,我是没有她这种“惜花人听不成眠”的深切程度,然而夭桃灼灼在柔和的日光灯下,在明月前,始终让我怀着颗冥想惊悸的心。
“东风一夜吹桃萼,桃花吹开又吹落。
开时不记春有情,落时偏道东风恶。
东风吹树无日休,自是桃花太轻薄。”
咀嚼丰坊这首诗深怨丰坊未免太无理,无论是那东风吹还是那桃花落谁又作的了主?花开花落自有时,犹如人的生命,谁主宰的了?我历经桃花的开历经它的落。它在我“荜门蓬户”中自是为我烘托了一种生命的肆意,一种生命的呐喊,生命原不需要自我卑贱,“矮墙不解遮春意,露出绯桃半树花。”这是多么动人,多么灿烂的美景。
桃花插在我通往内的必经的道边,所以我常常不经意地不是碰它一下就是撩逗下,看它簌簌地飞舞一地花瓣一面吟:
“二月艳阳节,一枝惆怅红。
定知留不住,吹落路尘中。”
每每这时,先生总是摇头叹我,更把我拉到沙发上,说;“能不能安静地坐下,能不能安静地喝口茶,能不能安静地看它,花开花落,花繁花零能不能随它?”
我笑了,能,当然能,我该是与桃花一样的俗,但我不寂寞,我有携樽俎,共修箫谱之人,旧酒垆边,有赏我爱我的君子。我端起小巧的白瓷蓝花杯,深深一闻,美美呷上一口,望眼天边月:
“清露酿花烟,皓魄无边。数枝低亚笑嫣然。一自天台迷路后,辜负年年。
蟾影罩霞鲜,似共流连。茅齐相对恍疑仙。赚得东风今日好,共为愁牵。
我想我该是千年前月下桃花旁婉然一笑的女子怀着一颗纤巧的心灵漫步在桃花间不知岁月的深浅,雨来时听雨,风来时听风,一任繁红斗尽也不息叹……
一枝胜玉入屏帷,风晓明霞染相思。
月冷珠薕犹带笑,花开花落自有时。
喻芷楚(梵园梅雪妃)
2009-2-21
-全文完-
▷ 进入喻芷楚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