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岸早已绿了。江南绿了,江北也绿了。
这个时节,苏东坡吟咏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春光诱引着人们去户外,去江滩、或去郊外踏青。紫荆树脱去了黄叶,站成滨江路的春色;护坡上红绿相间的草卉,裁剪为一个巨大的v字。江堤很短,行行的柳树挂满柳丝,吐出一串串修长的新绿,似熟女蓬勃的散发,透出依稀清纯;微风拂过,柳丝轻飘,微卷春意。一丛丛荆条在石凳旁泛着墨绿,饱胀着对春的画意,间或丛里开着几朵黄艳艳的小花,宛若献给这个季节素素的礼物,添上几瓣花的清香。
下了江堤,江滩平了。平漠的沙砾上,堆出遍地荒草,江风随意地要摁下草长的情愫,却在沙砾上留下松软的草甸。少女来了,少男也来了;少男躺在草地上,任少女舒心地梳着发丝,如同梳理一丝丝细微的小草;少男恣意地揽着少女的纤腰,仿佛要把这江岸的春色尽收怀里。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天然之路,拾缀着童年的足印,圆圆滑滑的沧桑感袭上心潮,江水在心上无数冲刷,没留下履新的足迹,沉淀的往事泛起潮汐。回眸堤岸,厚重的石头垒起的护墙,宛如高高的城堡,眺望远处是水泥砖石矗立的森林,瞬间让人茫然。这时的江滩是心灵上唯一的净地,江鸥的翅膀携着禅意,点缀着江景。
走过冬天的江水,依然很瘦,清澈如蓝,船笛不来划开涟漪,轻轨在岸边来回穿梭,古董似的礁石守着这份年轮中清纯的时刻,任这道江水走进《诗经》。打渔小船搁于浅滩,鱼猫子把几杆鱼线抛在江里,在水光潋滟中,逐流惬意。风筝飞远了,牵了线的燕子初识江天廖廓;沙滩摩托动漫地闯进眸子,给江滩带来喜剧的动感。
阅尽江滩堤岸春色。此刻,我被江水轻轻洗染过的心情,渐渐舒缓,渐渐平静,渐渐悟出这诗歌般的意境。那些惯于城市的喧哗,那些惯于不眠的灯红酒绿,那些惯于语言苍白的挥洒,都不在状态了。至少被这江景、被这流动的阳光渲染,着色于人生中的某种境界,不乱方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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