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朋友的办公室里,因我知道去年“5.12”期间他们到灾区慰问,带回的有现场照片,我要求看看。
朋友打开手提电脑,调出“5.12”信息包,页面跳出密密的挤着大概百余张照片,这时朋友淡静的问我:“你敢看吗?”我毫不犹豫的一个字:“敢”,“那你自己看吧。”
点开第一张看起,还没看到一半时,我说:“我看不下去了。”
在我看到的这些照片里,除了包括慰问演出和坍塌散架的楼房外,其中有一张是一个约三十岁的男子,骑着自行车,后架上用花布完全包裹着的一具尸体,为固定而绑在他自己身上的照片,我自语似的说:“这是他家人喽”朋友点点头;“还好、找到了”朋友点点头;“这是要带走掩埋?”朋友点点头后说:“这个男人现在又结婚了。”我、点点头。接下来一张,中间因血渍土灰混在一起看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的背影,头耷拉着、身上压着一女孩的尸体,上面压着坍塌的建筑物,旁边一男装、头的部位上是一大堆由水泥和砖构成的‘山’。而正中间这个用‘红色’左胳膊肘支撑着上身的尸体、我惊讶的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这当时是什么样的情景能这样死去,一只胳膊撑着上身,当生命即将终结的那一刻也该是顺势爬着的呀,怎么是支起的呀”没人回答理我,好似屋里就我一个人,自己想不出答案。
接下来又看了三张照片时说了我上面那句话:“我看不下去了。”
之后,手捂着嘴凝固在沙发里大概二、三分钟后我问:“洗手间在哪儿?”朋友和旁边其他同事不约而同齐声告诉我洗手间的位置,起身离开,躲进洗手间,抽了一根烟后再进办公室,电脑还原样静静的等着我,我用鼠标关掉电脑的同时,心里说:“从小长这么大、半辈子了只要自己说敢的事情里,无论结果如何,没把敢字落空过,可这次、第一次落空了。
之后的期间里,朋友和同事们之间的任何谈话我都听不到,大脑空白,僵硬的傻坐着,当我感到在之后进来的同事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时,明白自己不能是这样状态及神态坐在人家办公室里时,极力想把自己从照片的感受里拉回到正常的神态中,我失败了。
不知这样坐了多长时间,当大脑回复正常思考的第一时间里,对自己说:今后,无论何时何地,任何情况下,遇到四川灾区经历过这场灾难的人,不要去问他们当时的情景、就已经是积德了;不去触碰他们心理这一幕的承受、就已经是做善事了。
因为,怎么样的叙说都达不到亲眼目睹照片的感受,而看照片的感受根本不可能替代亲临现场的感受,而亲临现场也无法替代亲身经历这场灾难的感受……
此时更加深深感到,生命是脆弱的、生存是残酷的、生活是美好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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