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痴情的冬天,爱在人间里流连,早熟的花瓣,我听到它说春寒……
——题记
可度三九,难熬春寒。一夜的春风被寒冷扫去大半,骤然的温度下降,今天的气温达到了零下20度,西北风4到5级。呼啸的寒风让光秃秃的树枝不停地抖动,似曾觉察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凛冽。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仿佛在与春寒赛跑。一场春雪引来了逝去的寒意,料峭春寒冻煞人,这就是北方的春天。
飞雪伴春还,素女的莅临,悄悄如琴。迷路的寒风,还在春天里打转。北国小城的早春依旧是万木萧然,千里冰封,春寒料峭。一场春雪过后,伴着春寒,阳光也吝啬地躲在云层里。天地一色,苍苍茫茫。雪后的大地一片洁白,似有微风掠过尘心,吹散了胸中久积的块垒,仿佛自己已幻化成一朵雪花在空中舒袖长舞。我喜欢白,因为白色的清淡和不招摇,还因为白的纯洁至上。人总是和白色一起去迎接盛大的死亡,与白色一起看着一个个垂死的,曾经鲜活的生命,或挣扎,或无奈,更甚至安详地告别这烦尘,干瘪的躯体的归宿是烈焰,然后,一点点湮灭……
春天,原本是大自然的宠儿,绿的象征。然而春寒,用原本触手可及的温暖,煎熬生命的毅力与坚韧,这春寒是最可怕的等待,犹如黎明前在黑暗中的等待。每当春寒来临,绿意也就放慢了脚步。早春的风,总要在春的前奏里,做最后的疯狂肆虐,伴着漫卷的沙尘,让春暖人间的脚步停歇。于是我在问:那些被残杀的生命,为什么要早早的来相会春天?急匆匆的退去冬的衣裳,在春寒的谎言中还没来得及舒展几下腰肢,就在懵懂中哭泣了。不胜春寒的花儿,绽放得越早就越容易受伤;而那不胜春寒的人生就像一个陀螺,旋转得越快也就越觉得寒冷。
春风乍起,欲暖还寒。登楼远望城门外,不见游人行郊野,更没有相携踏青的人儿来,只有那满目的冰冷凄清与清淡的雪白。抬头看看阴冷的天,心仿佛冻结了,内心深处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与恐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春寒重重地碾压了一个个即将复苏的生命嫩枝,碾碎了小小生命对春的热情。迟暮的春夜,依然寒峭。我追寻着春的痕迹,却跌落在雪山覆盖的深深的梦里。梦里我的眼角湿了,我知道,我的心被这春寒重重地伤了。现在才明白,自己原本也是这样的弱不禁风,涩涩的眼泪还会为那些早逝的生命和没有阳光的春而流淌。
风吹浓雾,吹不走的是心上的阴霾,散不开的是脑中的影像。就像浅薄的白纸永远也承载不了时间这个轮轴,它缓慢地转移着指针,却把命运画上曲折。20多年前看过第十六届金马奖提名最佳剧情片的电影《春寒》,电影里一身戎装的少佐,拄着拐杖,身材修长魁梧。玉树临风、丰神俊秀的少佐成了当时的我的心中偶像。从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春寒的影子,刺骨的寒气,比冬日的寒冷不同,春寒让人没有戒备的突遭袭击,猝不及防的受到伤害。这部电影在我的记忆深处,不仅在于它的情节哀婉,还有它的同名曲《春寒》:“那痴情的冬天,爱在人间里流连,早熟的花瓣,我听到它说春寒……”那歌声清浅,联系剧情就透出一些无助与无奈。
春寒,是冬天融化的最后一片冰雪,是冬留下的最后礼物。风依旧不知疲倦、肆意掠夺城市的温暖,萧索的街道,昏黄的路灯。这是春天吗?简直是寒冬啊!龙都快抬头了,又被冻得缩回去继续冬眠了。我一直瑟缩在棉衣里,不敢减少一件,忍受不了那寒入骨冷入血的凉意,它会让你收紧了全身的神经直到全身疲惫。漫长而寒冷的冬天已把我的意志和温暖消耗干涸,因此,对于春的到来,我有一种由衷的欢迎和热切。别离经年,岁月消磨,激荡的心终究要归复平静。我知道风声不是誓言,任谁无凭?我撕去那些片断以及夜色里的尘埃。此时只想要一杯红酒,佐以凌晨微漠的眷念……
春寒的冷空气不甘心地又卷土重来,空屋窗外的风孤独的咆哮而去,原来早春的风与严寒冬天的风一样犀利。一望千里满目皆是银装素裹,阳光闯不过积云赶不走北风,只借着皑皑的白雪捎来刺痛双目的晶亮。天空,总在人抬头仰望的那一刻扬洒一把柳絮般的雪幕,仰望天空的时候感觉到时光在不动声色地苍老。寂寞灵魂幽幽歌唱的春寒,如同夏日的流星划过天际时,也同样会划过夜空下被星雨溅湿的脆弱的心。此刻的心情之与天气,配合的是那样的默契。灰色寒冷的天气最适合残破的心情,无论是千愁成结还是百无聊赖,都在这春寒之中,凝结了、锈蚀了,只剩下一种昏沉莫名的混沌。
春寒,料峭,无花。北方的春天,总是那么羞涩,那么优柔寡断,刚刚探出头就在人们的一片雀跃声中隐退,更甚者会来一场料峭的春寒。满眼的洁白,料峭的春风,很是清冷的日子。我缓缓收回目光。我的心上,有一盏灯,伸手可触,我打开它,就像打开光辉之门。阳光正爬上我的窗棂,将淡淡的香气氤氲在清亮的空间。那首清浅而无奈的《春寒》的优美旋律,在空旷、清亮的房间里回响着:“那痴情的冬天,爱在人间里流连,早熟的花瓣,我听到它说春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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