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非正常高三
桌子走在我的 前面,我被桌子包围着:左边是桌子,右边是桌子,于我亲密接触的还是桌子!
我站的是楼梯的最上端,低头望去的全是桌子,以及桌子旁边的人头。我想扔下桌子逃离,但我被桌子包围着。我走不过桌子!
一
我读高三了,第一天。
老师说,高三应该有安静的地方学习。于是,我们便从三楼搬到了五楼。通过那窄窄的楼梯,我们搬动的是那沉沉的桌子。
与我桌子零距离的是一个女生,拥挤楼梯上唯一一个不被桌子包围的女生。她前面是一个高大的男生,正奋力的搬着桌子向下挪动着。女生跟在身后,走在不拥挤的地方,在疲惫的我面前舞得轻轻盈盈。她不会疲惫,因为她没被桌子包围着;而我却很疲惫,因为,我的四面,全是桌子。
二
桌子磕磕碰碰的上了五楼,我也浑浑恶恶的读了46天高三。
从桌子搬上五楼那天起,我开始变的格外爱哭泣,因为,我很疲惫也很害怕
同学们说我纯属杞人忧天。因为从幼儿园阿姨到高三的班主任都告诉我:以我的成绩,应该还是有一所大学接纳我的!
但我还是爱哭泣。老师说,别是楼上的风太大,吹坏了眼吧!于是我从旁边的第三排调到了中间的第四排。
坐在中间的我,更是爱哭泣,纸巾一包一包的用着,一团一团的扔着。
摔成团的纸巾在地上“哧哧”的滚着,滚到了班花的脚下,有的 则跳到了校长女儿脚下,然后无辜的纸团便被从上而下的两道戮光瞪着。
原来纸巾沾上眼泪后,也有人的思想啊!眼泪肆意的爬在我的脸上,我不用纸巾,我怕再一次伤害无辜的纸团,我怕揉成团的纸巾 再一次忍受怒容的灼烧。
我用笔硬硬的戳着:风太大,伤了我的眼!
一边流着泪一边做着梦:自己坐在纸巾呆的地方,傻傻地笑着……
三
班主任有一天突然说要带我们出去踏青。说这话时,窗外的冰好象刚化,硬了一季的泥土在春光下晒的软软的,操场上只有枯枯的草坪与有点泛黄的柳枝。
班主任没说去哪儿,我也没问。坐惯了第四排的我,除了习惯了哭泣,也习惯了听从。
路上人挺多,几个月没出校门的我,竟发现路边承受了一季寒雪的麦地已披上盈盈绿装,正悠悠的沐着春风。班主任骑着他那辆老爷车在前面领队,队伍吭哧吭哧的向前挪动着。
在我双脚累的麻木之前,我开始哭了,慢慢的哭着,不痛不痒的哭着。
班主任的车已呈明显的倦态,我想我也是累了,其实,我本来就很累。
包里纸巾快用完时,班主任的老爷车终于光荣倒下,倒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绿油油草地的旁边,旁边的旁边还是绿油油的草地,绵绵的延着,延到我望不见的天边。
我望着倒在草地的 自行车,就着眼泪开始笑,笑声穿过绿茵地,直至听不见的天边。
我笑的时候有人借我纸巾用,我把所有的纸巾给了他,尽管他一再强调只要一张。
四
班主任顶着硕大的后背吭哧上楼时,后面黑板上高考倒计时刚好是100天。
靠近讲台的漂亮女生娇声道了一句:怎么又要调位啊?
随后教室里就是一阵骚动,重心一下子集中到了讲台,那么多的头勾勒出讲台座位表位置,磨蹭着,除了头还是头。
我静静的坐在我的第四排,懒懒的。我想我是没必要挤进去看的,除了第四排我还会是第四排,我或许已习惯,就像自己习惯了哭泣,秋日习惯了凄凉。我也习惯了在每一次别人回来时观摩他们的表情,我没有看过一个美丽的表情,它们丑陋及了:得意的带着恃傲和诡笑;失意的便搀杂着绝望与漫骂,没有一张可爱的脸。
班主任朝我这边招了下手,做为唯一一个留在桌边的我,顺从的出了门,跟在他身后,看他那宽的出奇的背。
这次进步很大嘛!林静。他笑着说,笑出了一张好大的嘴。我仰头望他,发现他长的倒有点像姚明。
你特别爱哭泣?他继续说着,我在想:他长的怎么像姚明?
你呆会儿用不着去挤了,你坐中间第二排,与薛林同桌。你看快高考了,不要经常动不动的就哭!要快快乐乐的!我想如果这样,你上升幅度会更大的!他继续说着,我继续在想:他长的竟像姚明?竟然没吃惊与校长女儿同桌。
我一直在想,他长的怎么像姚明?怎么可能了?以至于我忘了告诉班主任:我早就不哭了,从那天他的老爷车倒在绿油油的绵绵无边的草地上,我就再也没哭过!
(故事是真实的,而名字却换了。我想一切都换了,但那种感受是不会变的,我相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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