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24日,农历的年味已经很浓,回家的心情却很复杂。下午,乘上了北上的列车。
经过一个晚上的长途奔波,火车终于在年三十凌晨5点多驶进了目的地。车厢里下车的人很少,坐在车厢里,在夜色还未明朗的车厢里显得很是孤独。终于到站了,拎着大包小包的我,在车厢里跌跌撞撞地走。
“要不要帮你?”后面的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谢谢”!我客气地说着。
在他的帮助下,我们走出了地道,出了车站。姐姐姐夫还没有看到。他提议和我一起等等。在这样一个旅途中,能有人一起等自是很好。言谈中,我知道他的家还有一段路要走。北方的冬天很是寒冷,一股寒气直逼体内,我提议要他先走。“还是等你的家人来了再走吧。”他坚持着。我不再说什么。两人站着。正说着话,一回头,看到穿着厚厚羽绒服的姐姐正焦急地在找我。我们提议顺路带他到车站,也算是作为一种回报。可他没有答应,只好在预祝他春节快乐之后离去,在内心对他表示感谢,也为在人与人之间淡漠的都市里还能有这样的帮助而感动。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着,因还是凌晨,公路上没有什么车子,只有我们的车子在直挺地高速路上飞奔。不到半个小时,到了熟悉的小城,只是由于还笼罩在暮色中,还是一片迷蒙之中,看不清楚它的面目。
吃过早饭,没有做过多的停留,把带的东西给他们留了一些。由于母亲还病重,在姐姐一家的陪同下,我回到了父母的家,也是生活了18年的那个家。半年过去了,这里的一切还是没有太多的改变,路还是那个路,只有田里的越冬的麦苗还有一点绿色的生机,除了这些,几乎是一片萧条的灰色。树上的叶子也全部凋谢了,光秃秃的站在路边,等待着春天来时再绿。多年来,每每到了冬天回家时,心里都会有凄凉的感觉,或许是一直生活在都市的缘故,两种强烈的反差带来的那种感觉吧。到了村子里,依稀有三三两两的人站在门口聊天,几个孩子在村子的路上玩耍。回到了自家,大门是敞开着的,院子里暑假走时开得艳丽的花儿也没有看到了。父亲听到车子响,从里屋迎了出来。父亲的脸上挂着喜悦,只是我每见他一次,都发现他又老了一些,心中不免有些酸楚。或许人生就是如此,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抵挡。两个侄儿侄女也出来帮我们搬东西,帮着端茶倒水。
我直奔母亲的房间。屋里开着取暖器,显得不怎么冷。母亲躺在床上,已认不出我。目光中透出疑惑,似乎在费力地回想着眼前的我。足足一个下午,她才认出了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似乎明白是我回来了。眼神中透着一丝喜悦和满足。看到母亲这样,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自从母亲五年前生病到现在,我已经有五年没有在家过年了。
两个孩子也开始不再陌生了,围着我问长问短。家的气氛总是在不经意间感动着我。姐姐姐夫回去了。家里只剩下二姐一家和父母。在这个年三十,也算是全家团圆了。
家里的春节对于我来说,是既陌生又熟悉。 晚上,父亲和两个孩子忙着准备贴对联和晚上要点的鞭炮。这是一年中的大事,也是多少年来一直保持下来的传统。或许,这也是他们对新一年的期待和希望吧。孩子们一向是最喜欢过年的。他们早早地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当然一直是兴奋的。吃过晚饭,一家人和往年一样,守着电视,等着春节晚会的开始。
二姐说话还是那样的直。从小到大我和她之间都是这样。“妈现在就这样了,你也不要太在意。好好做好你的工作就好了。家里有我,你就放心吧。”她还是那样乐天,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发愁。自从母亲生病以来,二姐辞去了原本的工作,回到家专门照顾母亲。不仅要照顾好母亲,她还要照顾两个孩子的生活。她只比我长四岁,却比我承担了很多。这四个月以来,一直是她晚上守着母亲,给她打针、喂饭,擦洗。由于全身瘫痪,母亲的一切都得由她来照顾。听着这些,我感到深深地内疚和自责。同是儿女,我做的太少太少。只有在内心表示对她的歉意了。
母亲躺在床上,一会要坐起来,一会要躺下。我自是尽心尽力地守在她的身边。晚会上在演什么,也时常是心不在焉。
午夜时分,鞭炮声便时起时落,将整个村子的气氛推到了浓浓的年味。零点钟声敲响后,我便躺下休息了。夜里偶尔会听到母亲的呻吟声。自从病倒之后,这对于母亲来说,已是常事。她已弄不清楚时间,自然也不知道黑夜与白天的界限了。
躺在床上,听着母亲痛苦的声音,我迟迟无法入睡,是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尽到孝心而自责,还是为姐姐一直在照顾而感到不安,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两者都有。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在短暂的寒假休假期间尽心照顾她而已,这是我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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