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以后的几年中，我是在武当山上的某个教人练剑的地方度过的。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做丰芝吉。　

几年后，师父告诉我说我可以下山时，我就知道我已经学有所成了。但是就在师父与众师兄弟聚在一起为我送行的那个时间点上，我突然告诉他们我不打算下山了。众人忙询问原因。我心中有秘密，不肯说破，只说我学艺未精之类云云。但令我不安的是师父竟然看出了我心中有秘密。　

多年以后，我再碰到师父时，他对我说：“既然当初我已经做出了让你下山的决定，我就会一直坚持下去而不改变！”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当时的师父为什么会让众师兄弟给我摆了一个剑阵，并说我必须全力破之，否则将受到惩罚。我全力破阵时才发现很轻松地就将那阵给破掉了，然后我自然而然地就得离开了那个地方。　

多年以后，当我碰到师父并听到他的上述话时，我并不觉得诧异，我说：“其实我是知道你决心让我走、不想留我的，只是怕我没面子，被人说成是被赶走的。因为我们的门派的剑术不适合于布阵，而您却布了阵，以致于当我全力破阵时我才发现其中竟然有很多的破绽。”那师父略觉诧异，道：“你很聪明，你说得对。只是现在，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当时心中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可以的，”我说，“只是当时你是如何看出我心中有秘密的？”　

“其实很简单，”师父笑了笑，“这完全在于你说话的破绽。在那一天以前的你总是爱自夸，而我先前则以为你是自负。后来我发现你确实不错，已经可以超越比你早入门的师兄了。但是在那一天你却一改常态，变得很自谦，由此我断定你定有什么原因了。”　

我听后一笑：“您不愧为师父，我可以告诉你了。但是你是否知道我的真名叫什么？”　

那师父又笑道：“我虽不知道你的真名，但我却知道你的真名不是‘丰芝吉’。”　

“其实我叫第五宝剑，第五山庄的人。”　

师父一愣，随即道：“第五山庄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从第五清为庄主时便开始衰败，但当时武林当中无人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原因，也没有见过第五山庄有什么人出来打探消息。随后，第五山庄一直衰败，直到有一天第五铁为庄主时，第五山庄完全与世隔绝。却不想又出现了你这么一个使剑高手！”　

我毫不谦逊地说：“第五清是我的祖父，第五铁是我的父亲。看来您对我们山庄的了解还是不少的。”　

那师父一笑而言道：“这全赖当时的第五山庄的名声太响，而后山庄陡然衰败，让全武林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第五山庄身上。当时武林当中之人而今健在者，无不对之记忆犹新。”　

“那我该如何说起呢，师父？”　

师父道：“既然你无从说起，那我就给你开个头吧。你们那山庄称为第五山庄，在你祖父第五清之前一直声震武林。这名声不仅仅靠武力，更重要的是以德服人，而之后你们第五山庄之家族都继承了这个传统。当时武林中人竭力劝说你的祖辈们去争夺武林盟主，可是他们不肯。后来武林中人又合力为你们第五山庄赠送了‘天下第一庄’的横匾，结果你的祖辈十分生气，不肯接受，将武林中人驳得好没面子。也许就因为这个原因，到了你的祖父第五清为庄主之时，武林中关于你们山庄的流言蜚语四起。你知道任何事物都抵挡不住谣言的诋毁——所以你的祖父虽然继承了第五山庄的优良血统，可还是在悲愤中死去。而你的父亲则更好，不但将庄中的仆人全打发走，最后将山庄大门也给关上了，从此与世隔绝。这一绝就是二十年将近，直到你的出现。”　

我说：“你说得对。其实我一直都自傲于我的出现，但我并不是目中无人，我只是以我能重扬第五山庄之名为傲。你们说我自负，我也承认，毕竟我与外世隔绝了十六年之久，十六年的孤闭已经造就了我的特行独立。但我绝对不是一个严格远离他人、不与人交往的人。　

“您也许只知道方才您所说的那些，而不知道第五山庄关上大门以后的事情吧。其实您刚才所说的我也都是在十六岁之时才知道的。我爹告诉我说，我们第五山庄之子孙十六岁便是成年，有参与第五山庄大事决策的权利。那一年，父亲除了告诉我您方才所说的事情外，还告诉了我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消息。现在除了兴复第五山庄外，父亲要求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到了，因此我将那个消息讲出，以能让天下人知晓事情的真相也不为过了。”　

师父早已露出一副期待的表情，我则接着道：“你知道的，我们第五山庄共有五把剑，分别叫做烈日、皎月、梦幻、星辰、归宗？……”　

师父打断了我的话道：“嗯，我知道的。世人都说那五把剑分别有一首剑诀，而尤以第五把剑归宗剑至关重要。”　

我听了师父的话，另起话头道：“师父，您以为那剑中所藏真的是剑诀吗？其实不是。如果您想看，我随时可以拿给您看：那五篇短句看似剑诀，其实是教人如何修身养性蓄德的！　

“那五把剑都是有灵性的，可以说是我们山庄的镇庄之宝——五剑缺一我山庄即会面临衰败。我所要公告于世的就是：父亲告诉我，在我出生的头一年，他去兵器库查看，才发现了我山庄持续衰败的原因，归宗剑被盗！我父亲还告诉，他本欲出庄寻剑，无奈当时我娘正怀着我，便放下了这寻剑念头。后来我的出生，则让父亲放弃了他寻剑的念头，因此这寻剑的任务便降临到我的身上。我父亲对我报以极大的期望，所以给我取名为第五宝剑。这些都是父亲在我十六岁时告诉我的，之后我化名丰芝吉到你那里去学剑。”师父嘴动了动，似乎想问什么，当没有问出来。　

之后，我们各奔东西。　

以上便是多年以后我和我当年学艺时师父的一次见面。那时候，他孑然一身，不知道为何如此。在那次见面中，我当然对他隐瞒了一些事情。这隐瞒的事情直到多年以后我再次碰到师父时才告诉了他，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了。　

那个时候，他依旧孑然一身，人比上一次我见到他时苍老了许多，比我在他的门下学艺时更加苍老。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时间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迹，然而我没有开口问他。那一次，师父自始至终只说了一句话：“丰芝吉，上次我们见面时，你好像对我隐瞒了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师父还是喜欢称我为“丰芝吉”，虽然我早就告诉他我的真名为“第五宝剑”。　

我对他说：“上一次所以隐瞒您，是因为我当时觉得时候没有到。如今一切都已完成，也可以告知出来而让天下人知晓了。我一共隐瞒了两件事，上次。　

“第一件就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父亲带我去了一次我们山庄的兵器库。兵器可很隐蔽，我也是在多年前回到山庄的时候才知道它的所在的。回到山庄的那个时候，我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三年了，我是在那次回庄后不久才知道父母的死因的。而这就要联系到我要讲的秘密了。那个时节，父亲要带我进兵器库，却让我蒙上了眼睛。我自然要询问原因，父亲告诉我只有第五山庄的庄主才有权知道兵器库的所在；如果他人知道了，则这个庄主只有将那个人杀了或者自杀。我遂不再问。但是当我出了兵器库时，我却不小心问了另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我父亲大为震惊以至表情无可比拟。我记得我当时是这样问的：‘爹，既然这兵器库隐蔽得连自家人都不知道，那么为何还会让人给偷走了剑？’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多年以后，当我回到山庄见到了父母的坟墓，当上庄主后，看过庄规时，我才明白原来我父亲是自杀，而我母亲因为眷恋着我的父亲，所以也跟着去了。那次我和父亲从兵器库中取出四把剑后，父亲才告诉我说我们山庄的镇庄之剑中拥有秘密，却几代人不为我山庄所知，他希望我能参悟出来。那日一过的第二天，父亲突然提出送我出庄，并让我发了誓：不找回归宗剑永不回庄！这样我便投在了您的门下。　

“第二件事则是当初我不肯下山的原因。您知道的，我们庄镇庄之剑上拥有秘密。但我一直没有参悟出来。就在我当初下山的前一夜，我的一位祖辈第五延闯进我的梦中。他告诉我这剑上的秘密就是他所藏，随后又告诉了我如何才能找出。于是我便决定不下山了。可是最终我被迫下山。后来在一个隐蔽的山洞中，我找出了那所谓的秘密。”说到这里，我拿出那日、月、梦、星辰四剑连同后来的归宗剑上的那些于江湖中流传甚久的所谓剑诀的副本，递给师父。师父匆匆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慢慢离去，而我则在看不到师父之时才转身也离去。　

上次一别后，又过了许多年，那个时候我的名声在我重扬了第五山庄的名声后如日中天。但我依旧特行独立，不喜欢人追随我。当我再次行到我两次碰到师父并与之谈话的地方时，时隔多年的记忆犹新地从我脑海中闪过。　

我久久地冥想，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丰芝吉，你终于来了！”当我听到有人这样称呼我时，我就知道我的师父健在。果然，当我回头时，看到师父老态龙钟地蹒跚走来，精神更不比当年那样矍铄了。我去搀他，他却不让。　

等我们相对坐好，师父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丰芝吉，我活了这么多年，大限也该至了，你也应该将多年前你心中的一切全告诉我了！”　

“如果这对你有用的话，”我说，“我很乐意将它们全都告诉你。有关我进你门下以前的一切事我都已完完整整地告诉了你，现在我要说的是我从你门下离开以后发生的事。当初我父亲将我送出山庄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让我找回归宗剑，因此下山以后寻剑便成了我的目标。那个时节，我已得四把剑中的秘密。我以为是剑诀，便照法练了，可是总不能成功。直到有一天，那位祖辈再次进入我的梦中对我说：‘宝剑，你从一开始就违背了我们第五山庄学武的根本，我们家族学剑是不需要什么秘笈的。你从日、月、梦、星辰四把剑中所找到的话语都是教人修身养性蓄德的。只有胸怀真正宽广了，剑术才会蒸蒸日上——你应当知道我们山庄扬名靠的不仅仅是武艺！’次日我醒来，再细细品读那剑上的话语，始觉我那位祖辈地话是不错的。”　

我才说到这，师父突然开口说话道：“丰芝吉，把那所谓的剑诀念出来与我一听。”　

我说：“遵命！”随后我依日、月、想、梦、星辰顺序念了出来，声音很洪亮，“炎炎烈日，当头高悬，世间万物，皆为我辖”；“皎皎明月，如盆如盘，清风徐来，为我添辉”；“无生无死，梦幻之所，我有梦幻，天下任闯”；“星辰之大，未有我大，星辰在手，来去自如”。　

正当我要念出归宗剑上的几句话时，师父突然制止住了我，说道：“不听了，你接着方才的话讲！”　

我虽诧异师父的举动，但还是遵了命：“于是，我便一招一式地练剑，一边参悟剑上的话，一边则去寻找当初偷我山庄归宗剑的窃贼。我已打听出他名叫杨莲，人称‘空中仙’；又听说他的活动踪迹一向只局限于河北一带，便去寻他。　

“有一天，我来到黄河上一个叫风陵渡的地方。在寻渡船渡河时，忽听到不远处的林子中有打斗声，便过去了。只见一群人围攻一个年轻人，我想出手相助却忍住了。这时，我看到那个年轻人腾跃而上，使了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招式将那群围攻之人打得慌不择路而逃。我大声喝彩，已着地的他听到，向我这里望了一下，微笑着算是打过招呼。也许打得过久，筋疲力尽了吧，在原地呆了好久不曾动。我去扶他，他又谢了我，随后问了我的名字，我告诉他我叫丰芝吉。师父，你知道的，当时我是不能透露我的真名的。待我问他如何称呼时，他告诉我说他是‘黄土地三客’之一，人称‘水中胡客’。　

“随后，他带我去见了他的两位兄长，和他一样年轻的两个人：大哥篷笠垂钓客，一个喜怒不形于色，有一种稳重感的人；二哥逍遥舟客，一个脸上总有一种肃穆感的人。　

“这以后，他们请我喝酒，我想也没想便一饮而尽，随后才感到有些唐突了。我感到我的脸色大变。这被水中胡客看见了，我知道他已料到我的所想了，因为我见到他端起酒来也一饮而尽。我才又感到我的颜色稍解。酒后，我们四人同室而居，一夜无语。　

“在以后许多天的相处中，我绝口不提寻找空中仙杨莲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杨莲要于某月某日在河北召开一次比剑大会，邀请武林中人前去切磋剑艺，才告诉了他们我的想法，谁知他们都大惊失色。我一番劝说，他们才同意陪我一同去。就这样，我孑然一身先行，他们暗中跟着我一直到了河北。　

“等我们到达比赛现场时，才发现比赛已进行许久。只见不时有人从台上摔下来，又不时有人上台挑战，接着又不时有人从台上摔下来。我们从围观人群的最后见缝插身地往前挤，终于到了前排，恰此时有两个自称武林高手的人比剑。但我哪里看得出他们是在比剑——分明是在练太极，全没有一点剑的刚烈之性。正看得不想再看，听到有人喊‘住手！’应声处，只见一人从擂台后面走了出来：四十开外的样子，脸刮得很干净，只是当时脸上怒气纵横。　

“身旁的水中胡客告诉他就是空中仙杨莲，我不敢相信。接着我又听到那人道：‘我空中仙杨莲召开此次大赛之目的在于弘扬剑的刚烈精神，而不是来做姿态哗众取宠的。如蒙不弃，有谁愿意上来与我过几招？’我四周看了一下，只见众人都像推新娘新郎入洞房那般的推推搡搡，只不见有人上；可惜如果真是新娘选新郎的话，他们却又推推搡搡地惟恐落后。我问水中胡客这是什么原因，水中胡客道：‘杨莲是剑法的集大成者，在武林中久负盛名，十多年来不衰，一直被武林之士奉为天下第一剑客，自然无人敢上！’　

“我正犹豫是否上时，杨莲的又一句话打消了我的顾虑：‘谁上？！’当我听到这话时，却听不到半点的轻蔑嘲讽之气，只是有一种威慑之感。我当时就觉得而且到现在一直都认为一个剑客能够做到这一点很难，更何况是一个天下第一的剑客！于是我准备接受这场较量。但是就在我欲跃上台时，却被篷笠垂钓客与逍遥舟客左右拉住了。幸好杨莲发觉，点头示意我上去，我才感到左右没有了束缚，然后一跃上台。　

“刚上台，杨莲便问我学剑几年，我以三年答之；他怀疑了一下，我随之肯定。他又问我岂不闻江湖中‘万日练剑’之说。当时的我只想快些开始，无心啰嗦，以‘未闻’二字答之——于是比剑开始了。杨莲用的是一把普通的剑，我更不敢大意，取出烈日剑。但是我依旧打不过他，十回合刚过，我便被他以内力给弹到擂台边缘。杨莲随后夸道：‘小兄弟，我佩服你，天下与我过十招之人已经很少了。’　

“当时的我依旧没有忘记此行的目的，便答道：‘我来不是为了讨你的夸奖的，我是来取回我们第五山庄的归宗剑的。我正是第五山庄少主第五宝剑！’我一边亮出除烈日剑以外的三把剑，一边又说：‘四十年前，你盗走了我们山庄之宝剑，致使我山庄衰败，我是奉了第五山庄数代人的使命来将其取回去的！’　

“杨莲见了四把剑，承认了我的身份，却说：‘归宗剑我可以给你，但剑绝对不是我盗的，而是我从另一个人手中夺来的。想我杨莲虚度四十三年光阴，如何能在三岁之时入你家窃剑？’我便又问他是何人盗走的归宗剑，他只说那人死了，便向擂台后取出了归宗剑给了我，并与我约定三年后再比。当我向台下望时，已不见了黄土地三客。”　

说到这时我歇了一下，见旁边的师父一直闭着的眼睛还在闭着；我往前凑时，已听不见师父的气息了；我再摸他的胸口，也早已没有了热气：师父已经死了！而接下来我要讲的才是最重要的，可惜师父再也听不到了。　

那次河北与杨莲一次比剑后的半个月，我伤势未愈地回到了第五山庄。其时已是深秋，败草已经伏地，放眼望去，山庄周围已没有了一丁点绿气。山庄外有两座约几年光景的坟墓，有四个跪在坟前。再走近看时，我惊呆了：那左边的墓碑上刻着“第五山庄庄主第五铁之墓”等字，那右边的墓碑上刻着“第五铁妻之墓”等字——这两座坟墓在许多年前我当上了第五山庄庄主时依旧保留在原地；跪在坟前的四人分别是空中仙杨莲与黄土地三客：篷笠垂钓客、逍遥舟客、水中胡客。　

我走近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以为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便决定将一切都对我坦白。等我们进了山庄外墓地旁不远的一间小棚里时，他们将一切都告诉了我，而我也才知道他们都曾是第五山庄的人。　

杨莲告诉我说：“其实我们都是铁庄主当年派出去寻找归宗剑的。当时我们就奇怪为什么庄主不亲自去寻，庄主说是为了少主与夫人。直到后来我们找到了归宗剑后才知道铁庄主当年骗了我们，他将难题交给了我们。您知道那盗剑的人是谁吗？是您祖父的哥哥即您的祖伯伯第五澄。您曾祖父临终前曾打算将庄主之位传给第五澄，第五澄也同意了。谁知您曾祖父逝世后，第五澄任庄主不久却与清庄主商量不当庄主了。那时您的祖父正因父亲忘了自己而懊恼呢，听此一说自然高兴，便当了庄主，第五澄则出离了第五山庄不知所踪。后来，江湖上谣言四起时，清庄主便自觉不对劲，后进入了兵器库果发现五把剑少了一把，且少的正是最重要的归宗剑。当时清庄主就知道剑为第五澄所拿，但因第五澄让位与他，外兼当时他不敢出庄，只好将事实写在纸上放到兵器库中。最后清庄主在忧郁中死去。　

“后来，铁庄主进兵器库中发现了这一切，但第五澄是他叔父，他不敢犯下弑父之罪，便让我们出庄寻剑；他则将大门关上了，从此近乎与世隔绝，以致于几年后我们寻到了剑却无法送入庄去。三年前得知您出庄学剑，便打听您的下落，却不想您换了名字，直到在风陵渡时才找到您。您外出学剑期间，我们再一次回山庄，其时因为您的出庄，我们得以自由出入山庄。我们是回去送归宗剑的，却听铁庄主对我们说：‘我和夫人将去，有三条遗嘱与汝四人，切记。其一，我二人去后，葬于山庄外大门右侧；其二，携归宗剑去寻找少主第五宝剑，他身负四把镇庄之剑；其三，寻得少主助其重振第五山庄！’我们记下了。而如今，一切都已结束，一切则又都将开始。少主，现在是我们重扬第五山庄之名的时候了！”　

我点了点头，出棚到父母坟前磕了头：是的，一切都将开始！　

师父去世后的第二年，我去师父坟前拜祭。有人送来一封信，是师父写的，上面只有四个字：归宗无字。我一愣，惊叹师父的洞察力，其实归宗剑上并无字，传于世的副本上的有关归宗剑上的字都是我杜撰的。因为，在我打开归宗剑的那一刻，我就突然明白了——我们祖辈们其实都始终相信：无，恰是人修身养性蓄德的最高境界！　

2004年2月11日初稿　

2005年8月27日定稿　

于追日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