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中国人,我想没有人不重视过年的。
这不,腊月刚来,忙碌了一年的人们,又继续忙着张罗过年的物质。可能是华尔街的金融海啸引发了今年的返乡浪潮罢,感觉街上的车流、人流比往年多了许多,集市超市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似乎就看不见别的东西,偶尔有孩童把鞭炮炸响,向人们昭示银鼠的行将远遁,岁月又悄然老去了一年。
春节期间的物价自然是贵,但依然阻止不了人们购物的狂潮,给人的感觉是买东西不需要花钱的,“有钱不买腊货”早就成了老皇历。特别是居家的妇女们,她们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搬,整天惦记着过年的那点东西,生怕少了什么。男人们倒是清闲,勤快点的跟在老婆后面屁颠,不喜欢逛街的,则干脆窝在家里,随便女人们怎么折腾。
过年向来是孩子们所向往的。现在生活好了,他们过年的期盼也跟着日新月异,当然不会象老辈人一样只想着一套新衣裳,在条件许可的范围内,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向大人提出要求。
老人们也是期盼的。现在这时代,平日里儿女大多不在身边,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全家团聚,才能热热闹闹。于他们而言,儿孙绕膝才是他们最大的慰藉。
只有人到中年的人,对于过年好象是为了完成任务。
父母健在,我照例是要回乡下过年。一切都不需要费心,父母早就准备好了,为了图新的一年的好彩头,只买了些烟花爆竹,于阴历二十九日下午,带着妻子女儿,搭乘单位的小车,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老屋。
离职在宁波打工的弟弟回来了,在广州经商的弟弟也回来了,合家十四口除了妹夫仍滞留广东和大弟的女儿随她外公到武汉过年外,这是近几年聚的较全的一次。
大年三十上午是祭祖。
吃罢早饭,除了老娘继续在厨房里忙活外,余下的大大小小,提了祭品,在老父的带领下,都上山到先祖的坟前祭拜。上香,摆祭品,跪拜,燃放鞭炮,然后是修理坟茔,依次是祖父祖母,太祖父太祖母及其他故去的傍亲,依次下来,已近中午。
下午我的任务是写春联,在对联书上随意选了两幅写上,就上了麻将桌。时下打麻将已成了过年时消遣必不可少的项目,毛时代没有这规矩,但在邓执政以后就习以为常了,十亿人民九亿麻,直至如今依然这样,没有有什么改变,反而有加剧之势。不过我以为,小赌怡情,趁着过年放松一年劳累后的心情,那种感觉也不错,只是别沉迷此道就行。
自家人打牌,当然不会在乎输赢,只是每年都是小弟输,几乎成了铁律,连我那不满八岁的小侄子都说他爸爸打牌从来没赢过,其牌艺可想而知,这已成了全家人的笑料,而他总说是手气不好,没牌运。老爸叫我们贴春联下桌时,又是三家赢他一家,五元一炮,不到二小时,他就输了二百多元。
贴好春联,万家灯火,远处和近处的鞭炮声已此伏彼起,团年的时候到了。
小侄子将早就铺好的鞭炮点燃,小屁男孩顶喜欢作的就是这件事。辟里啪啦一阵乱响之后,空气里弥漫着烟雾,显现出祥和之气。一家人围桌而坐,就开始了年夜大餐。
菜自然是丰盛的,满满一桌,大都是自家产的乡土菜 ,全家人都爱吃的粉皮当然没有拉下,这正对我们这些在城里住了多年的人的味口。
起先当然是敬酒。老爸一世都不沾酒杯,不喝酒的和老爸一样,饮料代替。真正喝酒的只有老妈,我和两个弟弟,大家首先一起敬了二老两盏,后是我们分小家又各敬了二老两盏,再之后是我们兄弟仨又各敬了二老两盏,祝老人家健康长寿,老爸只是以饮料应应景,可老妈却照单全收,六十七岁的人了,喝酒的豪气不减当年。说起老妈的酒量,年青的时候,三斤米酒不醉,十里八乡都是有名的。当村干部的时候,很多人都被她灌倒过。我和兄弟们的这点酒量,都是传承了老妈的基因。通城的米酒的特点是入口醇和甘甜,可是后劲悠长,很多外地人初时不知,以为可口,开始猛喝,到后来很少有不醉的。我们不敢多敬,毕竟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要紧。
然后,兄弟互敬,这期间当然忘不了相互说些祝福的话语,小弟原是不能喝酒的,但为了助兴,也喝了七八盏,喝的满面通红,自动告退,吃饭去了。我和二弟对斟,又喝了十来盏,其他人都离了席,看看快到了春晚开场的时间,就匆匆吃了点饭,加入到了享受大年精神大餐的行列之中。
说实话,今年的春晚可不啥地,于我看来,简直令人生厌,几张老面孔,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典型的八股,又长又臭,一件精品也没有,这可能是几十年来最差劲的。也难怪,人家江郎还有才尽的时候,春晚折腾几十年了,招式用尽也不是什么奇怪事。这很令我怀念象小品《超生游击队》、舞蹈《千手观音》那样的经典。
家人一边看一边唠嗑,都怀念毛时代过年的热闹,说如今除了一家人外,几乎都不与外人来往。过去吃了年夜饭后,村里的未成年人都要聚在一起,挨家挨户接饼和送祝福,可现在不时兴了。这让怀旧的人们多少都有点遗憾。
炭火烧的很旺,“年夜的火,月半晚上的灯”,我们这里的乡俗,年夜的火烧的旺,那么新的一年就事事兴旺。
零点的钟声终于敲响,金牛真正降临人间。到处灯火通明,一家人登上楼顶,共同将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和烟花点燃,这就是我们这里过年最重要的活动——出行。谁家里鞭炮放的久,爆竹炸的响,新的一年里就会有好运。原来我们这里出行一般是早晨五、六点左右,现在都改在了新旧年交替的时候,听说是学了城里人的,演变成现在这样子也是近几年的事情。
远处和近处的响声早就混成一片,夜空闪烁着夺目的光芒,到处流光溢彩,普天同庆的热闹和美丽持续了大约半个多小里才慢慢平息下来,但仍不时的有鞭炮炸响,搅动着想宁静下来的大年夜。
剩下来就是守岁熬夜,如果不是打通宵牌的人,此时大都得上床睡觉了。
初一早上开财门,在我家里从来都是老爸的事。所谓的开财门也就是把大门打开,放一挂鞭炮迎接财神爷进住家里。
初一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到了初二就开始走亲戚,给亲戚拜年。整个正月,人们都这么相互的拜年。在拜年的过程中,大碗的喝着酒,大块的吃着肉,吃的人脸上到处都会蹦出豆豆来。
看,我们这里的年就是这么过的。我想,中国人过年的风俗大概都差不多罢。但过年的感受一定会因人而异,那只有过年的人自己才能知道,我是说不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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