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靡雨漂丝的季节黄雨萍

发表于-2009年02月12日 下午4:10评论-2条

窗外细细的雨丝在黄昏的檐下啜泣,玻璃窗上流淌着十几条蜿蜒的小溪流。雨丝靡靡与我脑海中的一幅画面连接在一起了,旧事又浮现眼前。我想那是生命里程中的钟声敲响了人生下午的暗示,所以,一丝丝靡雨也能把沉年旧事浮出眼前。 

那年我十七岁跟着不能就业,没有书读的大军走在“上山下乡”的青春旅途中。那个村子名叫国公寨,据说是跟随努尔哈斯打天下的一个大功臣的坟墓由来得名的。我们这些懵懂未熟的大孩子就被安排住在“青年点”内,打开北窗可以看到杂乱无序的坟头,点点白色就向馒头一样被天公肆意散落在荒草丛中注视着我们。我们的青年点远离村子就在这张家坟的附近。每天相同的时间里,有一个清瘦弱小的身影确腰杆挺直的行走在小路上,时间准确的就象时钟,他的脚步就象那钟摆,在凄凉的小路上形成了一道风景很是吸引我。终于有一天,我认识了他。 

那天我因利假不走腹痛难忍,赤脚医生来过之后,仍然血流不止。大队书记便为我请来了这个老头。几根银针扎下没多久腹痛停止了,三付草药吃过之后,我已病愈安然。这时我才知道人们叫他“一惯道”,他的真名没人知道。 “一惯道”是解放后政府专政的一个民间组织,据说与爱新觉罗姓氏有关。原来这个老头是被管制的一个“政治犯”,他的祖传医术高超如神。因为他在抚顺战犯关押时,救活了监狱长而被提前释放的,但被录夺了行医权,他只有在每天规定的时间内才能给被生产队指定的政治人物人看病。这就是我看到的“风景”。 

没过多久,我又被批了特权找这个老头看病了。他小小的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中药清香弥散在小院的草药园中,空荡荡的房间中一排排醒目的书籍摆在堂柜的正上方。他帮我开完药方之后向我讲了一些注意嘱托。我随手拿起柜上的书,那是李时珍的本草刚目,我新奇的翻阅并问他:“你就是用这些草药给我治病的吗?它有那么的神奇?”他慈善的说:“是呀,这是中华国宝呀,还有这本,”他又指给我看,那是一本汉代扁鹊的行医记。我只觉得他不象坏人,怎么会是专政对象?我心中有那么多的疑问无法解开。捧着那张药方讪讪的走出了那个小院。 

终于等来了政治春风。我们这支上山下乡的队伍解散了。临行前我去他那间小屋辞行时,发现他已经死了四天了,因为没有后人,没人给他收尸……。我跑到了大队部拉着书记的手一边向外走一边说:“他治好了那么多人的不治之症,他可以将功赎罪了,让人把他埋葬了吧,他已经死了四天了……。” 

我们又回到原来的起点,可是我们的年龄没有停留。城市并没有向我们伸出欢迎的手臂。这时,我才真正感到原来我们一无所有,还在人生的起点。只有感悟,感叹。 

如今,踏着匆忙又充实的日子,漫过了靡雨漂丝的季节,昨日寒风,恍然间已经把我送到了不惑之年,我已经习惯了淡漠。我终于相信我自己在走向稳定的中年后。许多新鲜的、不新鲜的事和人,在我心中来来去去,渐渐地摒弃了……。渐渐地的习惯了回忆与寻找,尽管它很沉重,可我总会听到呼声远远传来,那是一个只有灵魂才能触及的地方。21/07/2008 

-全文完-

...更多精彩的内容,您可以
▷ 进入黄雨萍的文集继续阅读喔!
☆ 编辑点评 ☆
情海一只鱼点评:

“飘雨”的季节心中浮现出当年的故事,岁月的痕迹在记忆中留下了永久的烙印。回忆与寻找需要忍受被“折磨”的痛苦和沉重,当我们要伸手去触摸灵魂的时候,心灵会被一层薄雾覆盖。
雨是一种让人想起从前的催化物,让雨在人生的路途上滋润和解读心灵。

文章评论共[2]个
文清-评论

感谢朋友对散文版面的支持!at:2009年02月12日 下午5:44

黄雨萍-评论

感谢主编支持。新手上路,多谢关照。at:2009年02月12日 下午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