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会做梦，尽管世界上有无数的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在理解，但最终的结果还是朦朦胧胧，和思维在无意识的情形里一样，留给现实的还是许多读不懂。说到当今的世界，不知道是因为生命真的质量提高了，还是因为生命有了什么顿悟，反正看世界里的形形色色，总是跟人一种无奈和憋屈。

单位里的小李喜欢文字，虽说今年也到了而立之年。不过看他的热情倒是给人许多希望和联想。大概因为我也喜欢文字的缘故，所以平日里就格外的注意他。有点时间，他在网络上发了不少的散文，虽说也有稚嫩的地方，不过文字中透射的激情还是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生命的霸气。

开始他还写的少，可能是受我的感染，前不久也写得多了起来。几乎每天都写一篇。还别说，有时候我也发现他写出的东西竟也有不少的闪光点。所以在闲时我就和他聊上几句，算是鼓励。按说他的年岁不算太小，我在三十岁的时候已经是县上意识形态领域的掌门人了。当然如今的社会和我那个时候还是有区别的。什么事情也不能都拿来比较。

两千零八年的冬天，我去县委办事，无意间听到办公室正在给县委书记寻找秘书，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小李。于是就给人家很正规的做了推荐。好在办公室里的人我很熟悉，做这样的工作也用不了我费什么周折。推荐完了，我把情况告诉了小李。当然小李是满心欢喜。毕竟有机会进入领导机关，比起我们这里还是要见多识广的。

记得有一天小李拿着打印出来的稿子找我，说让我给看看，还需要在哪些方面进行修改。其实他的这些稿子我在网上已经看到过。不过网络上读文字和看稿子还是有着许多视角上不同。既然小李有信心想去县委一展身手，我自然也是要支持的。

我看了几篇稿子，总体说还是不错的，只是可能是因为阅历的缘故，文字中总是流露着一些不结合实际的心思。尽管我知道，对于向来朝阳的政治来说，小李的文字也许更能体现阳光。只是我觉得，既然是真心的热爱文字，那就应该来自心灵深处，应该展现生命的真实。

我给小李说了自己的想法。结果没过几天，我就在网络上看到了小李写出的关于心灵和生命的思考。当然了，第一次接触原本的东西，能把文字组织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看起来小李的悟性还不错。我是真心希望他能快快的成长起来，因为有一天他真的去给县委书记做了秘书，至少能让我的心里少点压力。

快过年了，办公室突然通知我，让告诉小李准备接受考核。我问都什么内容，对方说就是随意出个题目，给两个小时的时间，写篇文章就可以了。我想这些对于小李来说，不算是太难的事情。当我把消息告诉小李，他的第一反应是兴奋，接下来就问我，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文字这东西不像其他事情，临时抱佛脚是不成的。我说让他就是看看文体的格式，因为在办公室里上班，整天打交道的就是这些东西。至于说到文字功底，那也就只能是平日的基本功了。

小李怎么准备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眼看就要过年了，还没有见动静。于是我就打电话话询问。结果对方回答说要过年了，实在是太忙，既要准备年后的工作会，还要给书记准备过年的电视讲话，实在是没有时间在安排别的。

我觉得很正常，可是小李心里却开始犯唧咕。有一天特意来问我，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我说不会的，年终了，办公室和其他单位不一样，事情很多。既然人家说了过完年再说，那就接着准备和等待。

过了年，过了正月十五。有一天小李告诉我，说办公室已经考核过两个人了，而且都已经上了班。我一听也有点心急，于是赶紧打电话询问。对方说前段时间太忙，没有顾上，现在可以考核了。

晚上打的电话，说第二天早晨八点就考试。我赶紧通知了小李。第二天早晨小李按时就去了，不过后来听说考试安排在了十点钟。题目是主任随便出的。是结合我们的单位的业务，要求用书记的口吻写篇讲话稿。看来办公室的主任不愧是搞了几十年文字的老手。看时我也曾想过可能要出的题目，唯独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题目。

客观的说，这个题目出的很高级，也很见功力。既然是考察随机应变的能力，结合本职工作的文字不能说不熟悉，也避免了参考和借鉴的可能性。要我说，这篇文字不难写，只要抓住业务特点，从一定的高度去谈点认识就可以了。

当然了，要写好也是不容易的。因为小李就是单位里的办事员，别说用县委书记的思维去思考问题，就是用局长的思维去思考问题恐怕也是从来没有尝试过。所以要在一瞬间转变角色，还真就是不容易。

小李按时交了稿子。回来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把情况告诉给了我。不过当我听他把自己写的稿子说了一遍，我的心里就不由沉重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小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还是本来大脑中就没有这样的概念。稿子一开头就把格式给弄偏了。既然是讲话，怎么连开场白都没有呢？就是同志们这法定不变的格式也没有写上去。

至于说到具体的内容，我听了感觉已经不是书记的讲话稿子，倒像是一篇调研文章。说实在的，这时我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因为调研文章要在连个个小时写出来，不管是谁都是没有办法完成的，更不用说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的小李了。

我问人家主任看了文章都说什么了？小李回忆了半天才告诉我，主任说，是金子在那里都是会发光的。回去安心工作，继续提高写作水平。主任我们是朋友，他一生小心谨慎，在县上也是响当当的笔杆子，既然他能说这样的话，说明小李的文字的确是出了大问题，要不然人家是不会这么说的。

主任对文字的感受能力是不容怀疑的。我们曾经也是同僚，经常在一起也为文字倾吐感受。所以说，既然我没有看到稿子，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感受，更不要说主任是在看了稿子之后说着一番话的。我坚信主任不会说错的。

但是我看得出来，小李还是不甘心，说当时有些紧张，所以没有发挥好。如果能给他机会，会很快适应的。小李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是我觉得一切也只能是这样了。我对小李说，紧张可以把稿子的质量写下来，但是紧张不能连稿子的格式也弄不明白。看起来，小李对文字的理解完全停留在了心情之上。觉得文无定法，怎么样说都是可以的。

小李坐在我身边，一直不肯离去。我只好说，等我去了解了情况，看了写的稿子再说吧。客观的说，小李的文字功底还是很不错的。特别是他随意写出的文字，多少还是能给人一种灵气的感觉。不过县委办公室里的工作不一样。许多东西就是格式化，想随心所欲是不行的。

第二天我和主管材料的副主任做了交流。人家很直率，说小李把稿件的题材搞错了，讲话稿写成了议论文。这样的应变能力要给书记当秘书，多少有些勉强。我说可能是紧张吧，平日里小李的文字还是可以读的。

我想解释，当然在这里已经不完全是为了小李。因为人毕竟是我推荐的，不管怎么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总不是什么好事情。最后我问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看得出，人家也是面有难色，一时也没有办法回答我。

我知道一切就是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已经结束了。回到单位，我把一切真实的情况告诉了小李。看得出来，小李还不服气，说他可以自己发在网络上的文字调出来拿给人家看。他坚信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小李的精神是可佳的。但是考试就是考试，考试之中本来就隐含着考察一个人应变的能力。既然这个过程不属于小李，那么在人生的过程里就应该去重新寻找质点。因为梦想要成为现实，总是要有痛苦的历练才行。

我告诉小李，其实人家办公室主任的话是对的。不管生活中有多少的坎坷，最终还是要走到生命的彼岸的。一个人只要精神不倒，希望就永远存在。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小李都已经听不进去了。毕竟这是一个人很重要的机会，失去了这个机会，也许人生的路就该重新去走了。

“我看你的文字也很随意，可是为什么他们都说好呢？”小李知道再说别的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的文字虽说随意，但我的思想从来没有随意过。”我说：“你写的少，等你写多了就会明白，随意其实也是一种境界。文字是用来感悟社会和世界的，是为心灵和生命作诠释的。”

“我不明白。”小李说。

“这样说吧，玩文字就不要去想太多的社会庸俗。如今的我，可以说是用心灵来调戏文字。但你不一样，你是要用文字来完成心灵的社会梦想，所以你需要努力。”我知道小李心里不好受，第一次圆梦就失望，不知道这会给小李最后留下怎样的印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