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一片鲜艳的血红。是猩红的血液,浸湿了天空。
难道是冰冷的刀片,冲着手腕的划下。
我站在屋顶仰望着,仰望着天边被着色的云朵,孤独而寂寥。
夜色开始深蓝后而凝滞,黑暗渐渐漫入世界的深处。
他开始跟我说话,我默默的听着,牢牢的记住。
整个街道被涂上了一层凄凉与破败。路灯的光线显的有些无力,是寂寞在作祟。
萎靡的生活状态如沾染上毒品一样,迷糊了我的时间概念。我漫无目的的开始在城市中游荡,带着暴露在空气中的敏感而脆弱的神经,独自走在幽长深蓝的甬道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猛地回头——一个男人,微长的头发使我看不清他的面貌。
他突然掐住我的脖子,紧紧的掐住。
我奋力地挣脱,但是无济于事,呼吸开始停滞。
我似乎看见了站在天堂口的天使,白色的翅膀,闪着金色的光芒,但却感觉不到应有的温暖。
醒来的时候,夜继续在忧伤的延伸。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起身后点燃一支烟,烟雾冲击肺部,有害气体的刺痛让我感觉我还活着。
“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我。”我在黑暗中张合着干裂的嘴唇,声音有些沙哑。
一片寂静。
“告诉我,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杀我……”我近乎于哀求。
“没有人杀你啊。”黑暗中的声音弥留在我周围。
我笑了。
他也笑了,但笑的让我无法理解。
然后我们开始沉默,我需要思考。
“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你总会明白的,不要怀疑。”
他的话让我困惑,也让我安心。
黑暗中,烟雾在舞蹈。
我常常在半夜和他聊天。
他的声音来自黑暗,但不会令我恐惧,却也不带一丝温度。
我始终相信,如果看到他的样子,一定会马上叫出他的名字来。
我觉得我认识他,肯定认识他。
我说:“你为什么不喜欢阳光。”
“一个永远属于黑暗的人,会被阳光刺伤,虽然阳光是美好的。”
“我们能见面么?”我只是提问。
“总有那么一天的。”
我们开始沉默。
天亮后,我提着棕灰色的旅行箱去旅行。
我站在一座被蛀虫咀嚼到千疮百孔的古桥上默默注视着,注视着三轮车夫纤细的身子扛着生活的重担;注视着孤独的孩子流着鼻涕的脸。
然而,孤独也同样注视着我。
我住在了阴晦的地下室里,墙角长了些许青苔。没有阳光,他才会出现。
我把迈克尔?杰克逊的画报贴在退了色的红色漆木门上。每次开门时,都会吓自己一大跳。
我喜欢杰克逊,只是喜欢他另类的美。
半夜醒来,觉得透不过气。
我走到空地上,除了逼仄的黑暗,只剩栖居在树梢上的猫头鹰沉闷的“咕呼”着。
一个黑影,慢慢向我靠近。看清楚了,是个男人,蓬头垢面。
他突然在我身边跪下,令我大吃一惊。
“杀了我吧!”他说话时两个眼珠子几乎要从他那凹陷的眼眶中凸出来了
我一阵恐慌,思维开始混乱,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手足无措。
他抓住我的胳膊,用力摇着。
我瘫坐在了地上,感觉恍惚。
这男人笑了,笑着转身疯跑向远方,诡异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着,毛骨悚然。
“其实什么也没发生过,你明白么?”他的声音在此时出现为我驱散恐惧,但是他说的话却令我更加茫然。
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有一个人从高高的楼顶跳下,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舞,然后和大地亲吻,全身被一种温暖粘稠的激流所充溢,他微笑着,微笑着死去,就在我身旁。我想,这也许是他对生命最寂寞而透彻的领悟吧。
清晨天气很是不好,冷色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本应循规蹈矩的街道也有点不寻常的喧闹。
人们站成了一堆并且议论着向上看,但他们依然冷漠的眼神让我不敢正视。
楼顶上站着一个男人,由于太远,我只能看到他的轮廓,穿着黑色的衣服。
我跑了上去,想去救他,却不知被谁打昏了。
我睁开眼睛,身体有些沉重。消毒水的味道从白色的墙壁里渗出。
“我怎么了?”我想记起什么,但头很痛。
“你想跳楼,是警察把你打晕了……”
“你们弄错了,是个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是他想跳楼,我只是想去救他。”
白色大褂们的眼神表示怀疑。
我看着自己的外套,也是黑色的。
两天后,我进了精神病院,白色大褂们说我患有人格分裂症。
我把窗帘拉住,把阳光堵在了外面。
“你在哪?”我急切的想要见到他。
没有声音,屋子安静的让人窒息。
许多天后,他出现了,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突然我的心脏被猛抽了一下,是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
谁都没有说话,他拉着我站在了阳光下,面朝太阳。他的面容一片一片瓦解,被阳光击碎,灰飞烟灭。
我挣扎着,挣扎着看着慢慢消失的另一个自己。
后来,我出院了。
后来,我站在屋顶上仰望着。
再后来,我从屋顶上飞了出去,倾听着夜风对我的哭诉。我突然想起那晚做的梦,或许那根本就不是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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