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目前已经不太家常看到了。倒是被慈禧戏称为“洋人绣花的笨办法”的“十字绣”,现在又成为小资女性的时尚手工活了。去年,一个同事小家伙听说我曾经绣过花,送了一幅十字绣给我,我也兴头了两天,可是也只两天——由于长期伏案工作,我的颈椎已不太健康了,晚上回到家里再低头工作,脖子就不堪重负了,酸疼。而绣花又不能象用电脑写字,可以趴在床上进行,所以两天后,就将其束之高阁了。
不过倒又回想起小时侯绣花的事情来。应该是刚上学的时候,邻居兰姐姐进了镇上的绣花厂,她经常把活带回家做,我很好奇,跟在她后面,看她描花样、绷花绷、选丝线、刺绣。几次下来,我也手痒,想扎几针玩,兰姐姐断然拒绝:那是工厂里下发的任务,不能绣错的,就是她也小心再小心呢,哪能让一个小毛丫头乱动?遭到拒绝,我也颇有自知之明地不再动那个念头:毕竟那是姐姐的工作呢。
可是还是很向往绣花,而且感觉也不难。酝酿了一段时间后,我决定自己制作工具来绣。在邻居篾匠叔叔那里找两根篾片,绑成直径相差无几的两个圈,这就是绣花绷了;再在妈妈的针线篮里选了一块自己喜欢的布——一块天青色的细棉布;没有绣花针,就用妈妈针线盒里最细的那根好了;丝线是最困难的,可也难不倒聪明的我——把妈妈用剩的各色毛线拿来,一根毛线分成四缕——虽然还是粗了点,但是,也只能凑合了。就这样,我的绣花行头偷偷备齐了。可是,不好意思公然示人,更别说拿出来绣了。
这天,妈妈带妹妹去舅舅家,爸爸上班去了。我放学回来,一个人在家,就拿出了我的全套设备,开始了:先把绣花布平铺在桌上,布上铺上复印纸,再找出自己画的最满意的画——两朵花,一只蝴蝶——铺在复印纸上,然后用铅笔一笔一划地描。我的画,就通过复印纸拓到棉布上,成了绣样。
好了,现在把布绷紧——我的土法制作的绣花绷很管用呢,虽然不够好看,但是紧紧地绷住了棉布——绷平了布面就好落针了。两朵花,一朵是红色,一朵是紫色吧;至于蝴蝶,就是黄色的吧。穿针,引线,开始绣了。由毛线改良的丝线太粗,我绣得很快,蝴蝶绣好了;紫色的花绣好了;正在绣红花时,爸爸下班回来了,我赶忙放下手里的物事,回答爸爸的问题:妈妈回来了没有啊,晚上吃什么啊……然后就跟爸爸进厨房,帮着烧火做饭了,再然后在爸爸的赦令下,就跑出去玩了,完全忘记了那团绒线纠结的“绣品”。
妈妈和妹妹是天黑才到家的,我和爸爸已经准备吃饭了。那时妹妹只有四岁,会自己走路了,也许是走累了,到家就往凉床上一坐,只听她“啊——”的一声惨叫,然后大哭起来。爸爸妈妈迅速地跑过去,发现了我的“杰作”。在妹妹哭叫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下午忘了把针线收起来。又惹祸了!我吓得笔挺地站在桌边,等着挨骂。妈妈拿着我那个仿佛滤中药渣的漏网似的绣花绷,研究了一会,问我:“这是你绣的?”我点点头。妈妈竟然没有骂我,好象还笑了一下。看到妹妹的腿上只被针头挑破了一点皮,爸爸也没说什么,于是大家吃饭。饭后,我偷偷地收拾起自己的“破烂”。再寻时间来完工吧。
后来依稀记得我的绣品完工后被我缝成了一个小袋子,最后给妈妈用来装豆种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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