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冷清,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幽静的庭院,院中的梧桐被风儿吹的沙沙作响,月光把树的倒影拉长,寂静的庭院显的冷清而静谧。
门楼的前面,几株龙钟的国槐枝繁叶茂,郁郁葱茏。伏天儿还在吟唱着枯燥乏味的歌。门的左首,一条狭窄的弄堂通向前方,由于年久失修,墙的两边露出了班驳的印记,上面的白灰已经脱落怡尽,灰暗的色调记录了世事的沧桑与变迁。
进的院来,迎面一道影壁挡住了视线,影壁高约两米,墙体是用秦砖砌就的,墙的上方用汉瓦挑的飞檐,和墙体相映成趣,显的古朴而典雅。影壁的中间是一道圆形的图案,图案外圆内方,从外型看其实就是一枚放大了的铜钱。这幅图案有种隐寓,那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一句格言“做人要圆,处世要方。”从这道影壁就可以猜出主人的性格和主人做人的哲学。
绕过影壁,左边一排种着石榴和丹桂,每逢盛夏,石榴挂满枝头,葳蕤可连接地面,而到仲秋时节,丹桂绽放,香气溢满庭院,令人神清气爽,这个时侯是一年中最开心的时节,全家围坐在一起品尝着各式各样的果实和点心,耳畔蛐蛐在卖力地歌唱。天空中一轮明月高挂苍穹,淡淡的清辉映照着庭院,给古老的院落增添了一份古朴而神秘的色彩。
左首靠东是我的居室,在那里我度过了天真烂漫的童年。室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副雕花楠木床和一张可供写字的桌子,桌子面的漆面已经变的圆润光滑,桌面隐隐透出淡淡的木质清香,靠近窗户的旁边是书柜,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类书籍,与窗户相对的是院中那棵丹桂,每逢落雨的天气,我总是爬在窗户上出神地望着院中的花草树木,花草树木仿佛有灵性在微风中频频向我招手,而此时我的心情也分外的兴奋。
走出东厢房,顺着抄手游廊前行是三间主房,主房坐北朝南,门窗是老式的格子样式,上面雕有花鸟图案以及飞禽走兽。室内的摆设古朴而典雅,一张紫檀做的方桌,两把太师椅,还有一副条几,条几上供奉着祖宗的牌位,而牌位的上方是一幅装裱精美的字画,画的两边是一幅对联“诗书得古道,风月畅真情。”
中午和熙的阳光使室内分外的亮堂,室内的家具被祖母擦拭的明亮如新,纤尘不染。这个时候,忙完家务的祖母,搬出了她那张靠凳,放到靠近窗户的位置,悠闲地享受着和熙的阳光。
祖母高寿,八十岁的年龄,腿脚依然灵便,耳目依旧聪敏,每逢盛夏的晚上,我靠在祖母的腿上,耳畔是祖母讲不完的故事和童谣,我总是在故事优美的情节中深深睡去,童年的我是泡在祖母的故事中长大的。
主房的右首是西厢房,那里是煮饭炒菜堆放杂物的地方。祖母烧的一手好菜,这点也是我一直怀念祖母的原因。祖母出生在大户人家,接受的封建礼教和家庭氛围铸就了祖母的性格。由于父母不在身边,祖母是我童年唯一的依靠,而父母的形象在我幼小的脑海里逐渐变的模糊不清。
主房的一侧是一条狭窄的甬道,那是通向屋后的出口。房子的后面是一片菜地,那里一年四季种着新鲜的时令蔬菜和瓜果。每逢春天来临,幼小的我总是跟在祖母后面,看着祖母忙碌的背影。菜畦被祖母侍弄的异常平坦。
播下菜籽,用水灌溉之后,不几天就露出嫩芽。蔬菜的种类很多,春天有苋菜,荆芥,豆角,豌豆,黄瓜,西红柿……等等。这些丰富菜类也足以补充我们所缺的营养。而到了五六月份的季节,园中那几株葡萄挂满枝头,一颗颗,一串串,就象绿色的水晶垂挂在青枝绿叶中。到了秋天,就是收获的季节,吃不完的蔬菜被祖母晾晒之后放进了地下的蔬菜储藏室,以备越冬时节蔬菜缺乏的时候取出来食用。
在我十岁那年,父母把我从老宅带到了他们所在的城市,临走时,我拽着祖母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肯走,最后被他们连哄带骗地拉走了,走时,我的哭喊声惊动着左邻右舍,分离的悲痛使得祖母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自那之后,我也很少再回老宅,直到祖母病卒,我终于又回到了老宅,那年祖母九十二岁高龄。祖母的离去,使我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老宅逐渐的模糊不清。最近听说老宅被我所在的县城批准为县级文物重点保护对象,为此我还专门回去了一趟,虽然时光可以流失,但记忆永远不会老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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