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红颜喻女性,是中国文化人的一大相思病。
说起“红颜”,立刻让人想起年青,美貌,聪明,伶俐等一系列的有关夸耀女人的形容词。
红颜在中国文化里,男人们一见到——即刻会在心中唤起一种“叫我怎能不想她”的情感冲动。所以,也才有“红颜知已”的异性称谓。至于女人,也多半被她认为非常出色的男人引为红颜而感到一种得宠的得意,并因为被男人那样情不自禁地爱着而在暗地里羞红了脸的喜臊。
以红颜喻女性,既是中国人的聪明,也更是中国男人的狡猾。一句红颜知已的代码献给了某个女人,这男人就有了机会向他要猎取的目标靠近。而这时女人多半被献殷勤的男人搞得迷迷糊糊,甚至于神魂巅倒,不知所措,最后丧失了警惕而落入男人的“圈套”。男人征服女人的最高明的手段莫过于采取恭维,仰慕,把女人视为可以让其死活的唯一救命人的办法来让女人放下身价——好随了他的意。无穷无尽的好话说给女人听,让她们一听喜悦,再听上瘾,继续听就不能不听下去……男人们还会说出一些死啊活呀的话来吓唬女人。这时女人已经感到如果不答应眼前这求爱的男人,好像真就有点欠他似的。所谓红颜知已的称谓,正是男人的一个掠女为已而屡试不爽的惯用技两。
人是生物界求爱行为最为复杂和狡猾的一个类,对目标对象实施精神和心理麻醉是人类雄性征服雌性最厉害的一招。而这一招也正点中了女人娇情和高傲心性的“死穴”。表面的高傲正是她们内心需要爱的甜点来顺其口,抚其心,称其意,所以外冷内热,才是女儿家真性情的正常表现——最软不过女人心。男人的爱欲表现和表达,使女人有了一个愿意时刻跟随左右,既可以依靠和使唤的手下——样子凶凶吓走别人给她以“安全”;又对其千般恭维,总把她爱做手心里的宝的贴心人——做她的奴仆给她以“尊宠”。
如此男人——她还怎个不愿意温柔就范。于是一场爱情游戏也终于有了一个看似很好的结局。
红颜的命运总会被人们关注着,她们的美也总是伴随她们的人生,但却常常会有很不相同的结局。同是一个美貌,也让人难说其好,或是别有什么。
大概因为人们对于美貌的女性总是给予特别的关注的缘故。因此,自古就有“红颜命薄”的感叹。不知这反映了人们怎样的一种心里,看到年青漂亮的女性,竟非要盼她个“红颜命薄”的不幸结局,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平抚了那漂亮女人带给他们的不安和内心里求之不能的报复欲望。人的内心有时是非常复杂和卑劣的,对于美和爱的态度往往最能反映一个人复杂的内心世界。
美是人人都有所求取的对象和目标,漂亮的女性自然成为“众矢之的”。男人相互竞争,求之不能就有可能产生伤其所美的变态心里;女人们对于漂亮的同性往往会充满了妒嫉之心,并不惜伤而毁之;漂亮女人自身往往也对自己的漂亮本身难于把握,女人自己有时会情不自禁的被漂亮拉着走向一条不知去向的路。因为漂亮对于全社会来讲,所有的阴谋和计策都开始打她的主意,而她自己却除了漂亮之外,什么也没考虑。当然,许多聪明的女人都把漂亮当成一个所取和交换优越物质生活的最好和最大的砝码,从而使其美丽资源充分利用,这也不枉是一个成全漂亮的好主意。所以应该算是一个红颜命而不薄的归宿——是“红颜命厚”。
凡是女性没有谁不在她没选中自己意中人日子里是不善怀春的。于是女儿家的忧伤和幽怨便会丝丝如缕,涓涓如泣:说不尽的闺中烦恼,道不尽的儿女情长——“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自古女人家的相思都是一腔道不尽的酸苦。
女人的脆弱也常常导致她们的盲目,对于求爱的信号,难辨真伪,也因此而糊涂地嫁人的不在少数。
凡要求心中之爱的女人,大多都是个情痴的“傻姑娘”,再聪明伶俐也会因情所困而变得笨起来。女人一旦因情而变笨,就会一味地干傻事。明明白白地把自己嫁给不该嫁的男人,这是许多吃了亏的女人回过头来才认帐的事。但为时已晚,生米成了熟饭,女儿身和女儿心一起受到伤害。心冷了,爱再难燃起。经历一番不幸的女人,她们的表情就像霜雪过后的花朵——一副让人不忍去看的被摧残的模样。
谁会让她们的爱重新燃烧,谁可以给她们喜悦,让她们回归青春呢。
红颜之美,惊鸿一世,做一回美人儿,也惊倒了那一时的多情才子们,从来都是这样。女人的生命是如此美丽,女人的生命又是如此这般地脆弱。竟至于经不起一丝的打击和创伤。
古人所谓的红颜命薄,抛却其对女人的别有用心的消极意义,所说的应该指女性的脆弱和她们难于把握自己命运而常常未有一个好归宿。在这一意义上讲红颜命薄,现在听起来也是有意义的。这也是千百年来女人的苦处和难处所在,做人难做女人更难,这句话应该在女人身上得到验证。
古人叹女人命运,大多只是消极的悲悯而绝无乐观的赞颂,这也成了中国男人复杂内心的一个具体呈现,并使他们表面上看似一个君子。长久以来,一向认为怜香惜玉为好男人。其实不然,男权社会给了每一个男人佩带伪君子面具的一个绝好机会,男人只要对女人抱以同情和怜惜态度,就被看成是好男人。而男人一旦有了一副好男人的行头,就更愿意和女人的关系永远成为强者怜悯弱者,救世主挽救受难对象的不平等关系存在。这种关系对人类是一个最大的麻醉,它直接危害女性,因为她们永远也不能从不幸地位翻过身来,她们把自己作为女人的弱点误当成自身的人格特征,当成女人的本质,于是永远难以振作。而这正是男人所庆幸的,他们可以借机来猎取女性,至于这女人未来的命运如何,男人只想他们自己的事,欲望和自私常是他们行为的原则。
红颜之命究竟如何,这要看人们回答这一问题所采取的角度而定,认为女人不能把握自己命运,必然受本身软弱性格的限制,难免红颜命薄,这是一种态度;认为红颜命厚,以女人美貌正可以嫁得一个吃穿不愁的好夫君,从而有了好女人的命,这又是一种态度;至于怀意不甚为善,只盼女人个个都是“无才便是德”的可以任由男人来主宰的“嫩豆腐”,好随意将其当花做草,只为满足他们的一种工具,这也是一种态度。对于女人的态度还有许多表现,列举起来,一时也难周全,大家可以自行想些做个补充。
我对于女人的命运的看法,不大同于所谓红颜之命的薄厚之论,我以为以红颜形容女性之美,这无可厚非。但再美的红颜,她的意义也不是仅仅作为男人的一种观赏物而存在。其固然是美的,她也确实成为男人们情不自禁所瞩目的的对象。所谓“目不之于色有同美焉”的说法就是这个意思。但女人命运好坏,根本原因,并非因为其容貌所定。容貌也确实在女人的命运中扮演着一种不可代替的角色,而起些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仅此而已。真正决定女人命运的,是社会文化,道德和有关两性关系公开的标准和有巨大作用的潜在的规则,是这些在发挥影响。而这是女人所难以抗衡的。正是这些东西,才使女人——红颜之命限于她们不能自持的处境之中。长期以来,对女人命运的各种说法,都是在相对落后文化的背景下展开的。所以说得再多,也都是一些人云亦云——旨在以褒贬女性为目不的起哄的热闹和不明真相的叹息和闲话而已。
对待所谓红颜的态度和看法,应以“红颜命贵”来称谓似乎好些。其意义在于,充分认可和突显女性作为人——特别是作为女人所具有的高贵的人格特征。并进而认清女人作为女人她们是人类生命伦理的最终体现。在此意义上讲“红颜命贵”,谁说不是(何不如是哉)。所谓“命薄”或者“命厚”的说法,都不足以说明女人的人格和本质。女人的嫁好或嫁的不好,只是她们对婚姻选择的一种态度或者做法的结果而已。虽然容貌会与她们人格产生一定的相关,但不等于可以用这些来替代她们的人格本身。更不能以女性的一些情感形态来隐蔽社会文化这一决定人物命运的本质的东西。
生活里把现象当成本质的情况,是人们最容易犯的毛病。
社会精英与凡俗百姓的不同就在于前者能从纷繁复杂的社会现象中看出事物的本质,一般的民众则大多不具有思想者的眼光。所以许多人都生活得很糊涂。
红颜命贵,关键还在于女性自身的觉悟和觉醒。女性要能够把握和主宰自己,要做爱的主人,生活的主人。要在爱之中实现自身作为人的价值。女性必须具有充分的自我尊重——才能成就红颜命贵的好归宿和好结果。
至于说到男人,到可以问问他们——你们可以称得上真的好男人吗——如果你的回答能让女人满意。
这一篇文章在论述红颜命贵的观点时,一定是出语伤了一些人的,那些自喻最爱红颜或最是怜香惜玉的君子们或许不会很舒服,我的话说痛了他们;那些以自身女儿角色而难定自已命运的女人们大概也不会领我的情,我的“红颜命贵”的说法好象并不关她们的事。这样看来我是做了一件两头得罪,费力不讨好的蠢事情。
不过,没关系,讲出真话才可贵。但愿我的思考能在听过的人心里唤起一些深深的思考,特别是对于女性——以利于她们艳美而高贵的生命。
2006年2月22日于奉天懿仁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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