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浩的中华古史典籍上,雅称牡丹城的洛阳和春城的昆明,均以花事兴盛著称于世。但广州作为温润美丽的南国都市,海上丝绸之路开通后,异邦的奇花异草最早移入,使得这里草香花韵故事,百代罕有匹敌。尤其是“行花街”(广州方言:hang fa gai)也指“逛花市”)作为全国独一无二的民俗风情,自古名扬四海,饮誉五洲。而今,广州年宵花市,作为一轴散发着浓郁岭南风情的人文长卷,不仅成就了广州“花城”的美誉,也被列为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而堂之皇之的被载入史册,使岭南花文化作为其省会的文化品牌变得顺理成章。我们在咏叹之余,是否也想探一探其中的深奥缘由?!
一、追寻古都“花街”芳踪
在远古的粤地是不奉中原法令行事的。自秦始皇一统中国,整个岭南由此划入了秦朝的版图。大将任嚣在南海郡番禺县内(今广州仓边路以西的古番山和禺山上)建城作为郡治,史称“任嚣城”,后又经赵陀建“南越国”,後梁南海王刘龑在番禺(今广东广州)称帝,建国号“大越”。广州便成了历经沧桑的三朝古都。而曾被视为荒蛮“化外之地”的南国广州,虽民风土俗有异于中原,但由于岭南气候夏无酷暑,冬无寒冻,且雨量充沛,土壤湿润,树木常青,繁花似锦,拥有这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也就有了这千古的草香花韵故事流传下来。
倘佯在这千年古都之中,见的是满城鲜花,闻的是浓浓花香。广州爱花、养花、赏花自然成俗—屋前屋后种花,厅堂房内摆花,开业志庆送花蓝,男女婚嫁坐花车,甚至探亲、访友、相亲也送鲜花。花已成为广州民俗传统中不可缺少之美物。
有花的交易称花市,在广州俗称“花街”。追寻“花街”花事的芳踪,在已有文献中扒剔钩沉,查得有二千多年史籍记载。
△“天香茉莉素馨国”
早在西汉时期,陆贾出使南越国时,看见岭南人喜爱种花、插花、戴花,屋前屋后厅堂房内也都摆满了花,便赞誉广州人是“彩缕穿花”的人。当时种植较多的素馨花原名耶悉茗,相传也是陆贾从西域带来的,南越王赵佗本是北方人,因思念故乡,便令将此花在城内广泛种植。《南越行纪》记述:广州是百花生长之地,妇女们喜欢用西域传来的素馨花、茉莉花“彩线穿花心,以为首饰”。屈大均在《广东新语》里也说:“女子以彩丝贯之,素馨与茉莉相间,以绕云髻,是曰花梳。”讲的是少女们常以彩丝间串素馨茉莉,绕于鬓上谓之“花梳”,作为一种首饰。一些上了年纪的妇女,她们也戴“花梳”。 蜑娘们(水上居民妇女)还以花串挂于船之四旁,以作装饰点缀。素馨花也可提炼成香油,可作儿女之化妆品,以其能为面脂润头发,龙涎香饼香串,冶以素馨花则韵味愈远。乃到隆冬时素馨花朵缩小,摘下经数日的时间才开。而素馨花在夏天酷热时,花朵盛开,琼英狼藉,入夜满城如雪,处处芬香。到了农历七月七日的七巧节时,素馨花是达到最狂热的季节了。珠江河面的素馨花花艇,游泛于西泉口一带,此时则千门万户,皆挂素馨灯,结为鸾凤诸形,或作流苏宝带,间以朱槿花以供神佛。豪门宴会当酒酣时,出素馨球以献客,客闻寒香而沉醉以醒,以挂复斗帐中,虽然盛夏,能除炎热,枕簟为之生凉。故此有俗谚曰:“槟榔辟寒,素馨辟暑。”故此粤人均以槟榔和素馨为矜类之尤物,如有客人来时,先献客以槟榔,次以素馨花也。
素馨之花名与五代南汉时期一位宫人的死有关,这是自宋而下历代文人包括史家都一致认同的,虽然记述小有出入,但的确是一段千古美谈。据说在五代十国唐末南汉(1000多年前)时代,南汉王刘铁的宠姬素馨,原本是珠江南岸庄头村的一名种花女,素馨入宫后,大概实在看不惯伺弄假花的人造之美,把她对鲜花的钟爱也一并带进了王宫。刘王为博美人欢心,令宫中广种耶悉茗,宫女也要佩戴此花。三千宫女每天起来梳洗之时,花瓣顺水漂流,也便有了“流花桥”的典故。素馨死后,葬于城西北郊十里三角市,南汉王伤悲不已,为了怀念这位爱妾素馨,使人将耶悉茗花植于其冢上,并改为素馨花。
南宋方信儒的《南海百咏》,明末清初史学家顾祖禹的《读史方舆纪要》,清初居大均《广东新语》都有关于素馨花田传说的记载。居大均说:“素馨斜,在广州城西十里三角市,南汉葬美人之所也。有美人喜簪素馨,死后遂种素馨于冢上,故曰素馨斜。至今素馨酷烈,胜于他处,以弥望悉是此花,又名花田。”清朝乾隆时广州太守赵翼《瓯北集》“花田诗”云:“十里芳林傍水涯,当年曾是玉钩斜。美人死后为芳草,醉守来时正好花。满地种珠夸老圃,千筐带露入豪家。蜑娘头上微风过,勾尽游人是髩鸦。”此诗本平淡无奇,但赵翼算是大官,他的诗也就为人所传诵。
以素馨花为主的广州花市,最早有文字记载的在南宋。南宋淳熙五年(1178年)周去非《岭外代答》记载,广州地区生产素馨花,花开时“旋掇花头,装开他枝。或以竹丝贯之,卖于市,一枝二文,人竞买戴”,广州,也因此有了“天香茉莉素馨国”之称。
《大清一统志》和《广东新语》等有“平田弥望,皆种素馨”等记述,而流花湖、素馨斜、花田、花地等历史传说,都十分清楚。当年庄头村一带,即今海珠区南石头、瑶头、庄头、南村、小港、五凤村等地区,大多数人家均以种花为业,实际上是广州南岸的一座大花园。花农、花贩经常运素馨花到城中贩卖。是故清人陈华有诗云:“三十三乡人不少,相逢多半是花农。”清诗人黄子高咏“花贩诗”有云:“何不庄头村里住,一生衣食素馨花”,说明素馨花为广州人所喜爱。
《番禺县志》载:“珠江南岸有村曰庄头,周里悉种素馨,……花客涉江买以归……城内外买者万家,富者以斗斛,贫者以升,其量花若量珠然。……花渡头在五羊门(五仙门,今海珠广场侧)南岸,每日分载素馨至此上舟,故名。……花多价贱,十钱可得升许,家有十余口,簪戴皆足。”从这些文字记载中可见以庄头素馨最为著名,产销也较兴旺。当时城内居民喜爱素馨,以其洁白可爱,备受青睐,名列首榜,而且不断扩大市场,历久不衰,成为当时广州的“市花”。
△早期花市—“花渡头”、“七门”和大策
在唐代,广州就有专门以卖花为生的人。在唐末南汉时,广州近郊出现了卖花的花墟。
早期的常年性花市大约形成在明朝中期。那时花市大都是以零售为主的城门口花市,其中五仙门市场最具代表性。五仙门遗址在今海珠广场西侧艺景园。花客们从河南买花后用船载至此上岸,再拿到各个城门口摆卖。五仙门对岸河南的码头因此得名为“花渡头”。《南越笔记》中载:“广州有花渡头,在五羊门南岸。广州花贩每日分载素馨至城,从此上舟,故名花渡头”。“花渡头”是广州早期花市之一,《岭南杂记》证实了这个码头每天都有数百担的花卉集散,大部份是运到各个城门口摆卖。每十钱可买素馨一升,“富者以斗解,贫者以升其量花若量珠然”,(屈大均 《广东新语》)。
清人方殿元有一首《羊城花渡头歌》:“花渡头,秋波桂楫木兰舟,红妆障日影悠悠。悠悠一水不可即,谁不怜花似颜色。钗头玉燕亦多情,不爱明珠爱素馨。君不见,卖花儿女钱满袖,春风齐入五羊城。”这首词不仅写了花渡头栽花船的优雅,也描写了偏爱素馨花的卖花女的多情美丽。
明末清初大文人居大均著有《广东新语》,提及明代广州花市时说:“广东有四市(罗浮山的药市、东莞的香市、广州的花市、廉州的珠市),其一为花市,在广州的七门。”
早期的花市在“七门”城门口和藩署前(今北京路北)、西湖路、三角市一带,后来向城西关扩展,再集中于酱栏路。当时的花农,多集中在珠江南岸,他们以小艇运花过河,在城门口摆卖,虽然只卖素馨,亦可够“一生衣食”。
广州河南庄头种花,在明朝已成专业,后逐步扩展到花地(亦名花埭),至今有七百多年历史。明万历年间已出现“花园楼台数十,栽花木为业”的景况。沈复(字三白,清乾、嘉时人),在他的《浮生六记》一书中有提及:“……对渡名花地,花木甚繁,广州卖花处也。余以为无花不识,至此仅识十之六七,询其名有《群芳谱》所未载者,可见花地花事之盛。”当时有更馆对联,文曰:“雨后有人耕绿野,月明无犬吠花村”,可以看到当时花地养花业的盛况。
宋时“羊城八景”之一的“大通烟雨”即是花地大策的“云霞古井”。当时元宵节日又有灯会,游人挤拥不堪。有“想死易过游花地”的俗谚,意谓“挤死人”,此语流传至清末民初。
每年农历正月初七日,仕女们结伴来游花地,成为当时习俗。平时花开季节,亦裙履联翩。清朝道光年间林则徐以禁烟事莅广州,也曾到过花地。张维屏归隐筑室于花地名万松园,常在花间作文酒之会。又光绪年间,河南隔山名画家居巢、居廉兄弟,为使花容永驻,曾按廿四番风花讯,写成廿四种不同花卉的画册,是花地名花的写照。
明末清初,花地的大策有个花市,地点在花地观音庙,称“花圩”。每晚十二时开市,黎明前收市,故又称“天光圩”,最旺的是春节前至元宵期间,贩在收市后将花再运到省城广州摆卖,此时珠江白鹅潭上摆渡来往花地趁(逛)花市的小艇穿梭不息。清代有《羊城竹枝词》云:“郎自提筐侬唱歌,月照卖花人过河”。又另有叙述花贩入城唤卖情况的诗:“一声叫破春城晓。东家又要,西家又要,楼头叫骂嫌迟了。金钱买得春多少?”诗人们早已道出当时大策花市情景,也说明市民爱花,“花仔花女”们卖花生意兴隆。
△早期“除夕花市”— 藩署前、双门底
起初“花市”是早市,每年岁末除夕早上尤为热闹,后来在今中山路和北京路交界处出现夜间花市,到了乾隆盛世的时候,广州就有了除夕花市。
《番禺县续志》记载:“花市在藩署前(现省财政厅前),岁除尤甚。”据《壬申南海县志》称:“花市在藩署前,灯月交辉,花香袭人,炎敲夜尤称丽景。”藩署前即今中山路与北京路交界处,这证明在平时已有卖花的夜市。
潘贞敏《佩斋诗钞?花市歌小序》云:“粤省藩署前,夜有花市,游人如蚁,至彻旦云。”(诗载《柳堂师友诗录》)可以想象平时夜市已如此繁盛,春节又是民间最隆重的节日,买花的人更多,除夕花市的出现也就很自然了。
藩署照壁方岳木牌坊下,素有花市之名。朱次琦(南海人,清末著名经史学家、教育家、思想家、书法家,世称“九江先生”)《消夏杂咏》诗中,便有“苎衣蒲箑妙年华,约买承宣坊下花”之句,承宣坊便是“藩署前”,那时花市由城门扩展至城内,而且还是整天的营业,足证此花市规模之大。
《广州城坊志》中张心泰《粤游小志》正式记载了除夕花市的情况:“每届年暮,广州城内双门底卖吊钟花与水仙花成市,如云如霞,大家小户,售供座几,以娱岁华。水仙名色甚夥,与他省布置不同,有形如蟹爪者,以人事为之,嫌近戕贼。”《菊坡团舍集》徐澄溥《岁暮杂诗》云:“双门花市走憧憧,满插箩筐大树秾,道是鼎湖山上采,一苞九个倒悬钟。”由此观之,广州花市到了这个时期,已由单一的素馨花发展为多样化了,不但有吊钟花,而且还有水仙花。有首《广州竹枝词》是描写双门底花市的热闹情景:“羊城世界本花花,更买鲜花度岁华;冬尽人人争买花,水仙头共牡丹芽。”当时供应花的地点,也由广州的近郊发展至高要县的鼎湖山一带。
张心泰、徐澄溥均是咸丰、同治年间人,除夕花市的出现,当然在《粤游小志》记载之前,故广州除夕花市的形成,不会迟于咸丰、同治年间。到乾隆盛世,这个除夕花市逐渐成熟,逐步扩展到香港和东南亚一些华侨多的城市。那是全国各地均有花市、花店,只有广州除夕前三天的花市最具特色。
△广州“除夕花市”百年沧桑录
“除夕花市”在咸丰、同治以后有两个地方兴办,一个在藩署前,一个在十八甫(开辟马路后东移至桨栏路)。
广州大规模的除夕花市定型于1920年以后,与从前的花市有所不同,年宵花市只限在过年前的几天摆卖,每年农历腊月二十八开始上架布置,年初一凌晨准时拆架。届时搭起了一排排展卖鲜花鲜果及年宵用品的竹棚,四乡花农纷纷涌来,摆开阵势,售花卖桔。十里长街,繁花似锦,人海如潮。花市的主要街道会提前一个星期交通管制,在路中间搭竹棚架供摆花之用。层层花架沿街伸展,望不到头,花还没有上架已经气势非凡,宛如一条巨龙盘踞于街道中间。所有的主要出入口还会立起巨大的牌坊,灯火辉煌、雄伟壮观。
民国期间的“除夕花市”有汉民路的“双门底”(今北京路)和西关桨栏路两处,规模较小。“除夕花市”除了摆卖鲜花以外,还有古董、杂架、挥架、冬果、陶瓷、漆器等,而双门底(今北京路陈李斋药厂省财厅一带)的古董、杂架早在道光年间已经很有名。当时即使是抗日战争时期,广州依照市民的要求仍旧举办“除夕花市”。那时天天有日本飞机在天上乱飞,随时有扔炸弹的可能,但市民还是照常逛他们的花市买他们的花。有一年除夕,突然响起了警报,但是人们没有惊慌地四处逃跑,有些人仍然悠哉游哉地继续挑花。由此可见广州人对于花和“除夕花市”的钟爱至极。
1950年,市政府在桨栏路恢复办起了战乱后的第一个“除夕花市”,当时仅有几十花档。1951年恢复永汉路(现北京路)年宵花市。1956年,桨栏路花市迁到太平路(今人民南路),同时,永汉路花市正式迁至教育路。1958年,新增南区花市,设在同福西路。
20世纪60年代是广州花市鼎盛时期。60年代初,分区设花市,全市大花市有多个:教育南、惠福东、西湖路为中心花市,还有东川路、滨江路(1990年迁到江南西路)、多宝路等。60年代繁华的花市充满了文革式的“革命”气息。1966年,政府为了附庸“官意”,花市的装扮也随之变异。当时长两米、高一米七的“狼牙山五壮士”、“中华儿女”、“非洲人民站起来”以及用花砌成的“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大字,花市的牌楼上还写着“为实现第三个五年计划而奋斗”十几个大字,戮气凌人,大煞风景。鲜花乃是天地赐予人类美化生活之用,祥瑞而美丽。一旦沾染了人为的争斗之气,就有悖于天意与民心。尽管如此,“除夕花市”似乎已经跟春节融成一体,哪怕是在把花看作是“封、资、修”产物的文革年代。广州花市办的资料显示:“文化大革命”爆发后,花卉被作为是所谓“资产阶级”的奇花异草被批判,于是,很多二十多年培育的好几百个宝贵的花卉品种被毁掉。“除夕花市”被罢停,但广州市民过年却不能没有花。那时,芳村居民自发兴办起“花市”,没有搭棚,没有装饰,这个自发的“花墟”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市民乘渡轮过去,每次渡轮都搭载满满的人。据报刊透露,每次工作人员都能在渡轮上捡到满满一筐被踩掉的鞋子。
“除夕花市”除1969年外,至1973年才恢复。以后的规模逐年扩大,四个老城区(越秀、东山、海珠、荔湾)、有七条街设置“花街”。80年代添加了天河区花市、芳村区花市、员村花市。1985年,花市摆卖时间增为4天,首次开展评靓花活动。越秀、荔湾、海珠、东山四个老城区评出桔果类、桃花、及科研工艺新花花卉各一,二、三等奖共十六名。夺得桔果类冠军的是沙田果园场栽培的“万寿果”(虎头柑),栽培了八年,结果108个,在越秀花市上标价5818元。夺得桃花类第一名的是鹤洞海北乡花农黎全区种植近5年的绯桃花。该树身高达4米多,枝繁华盛,色彩艳丽。名列科研、工艺新花卉榜首的是海珠农业局实验场栽培的剑兰花。是引进荷兰的新品种,枝梗粗壮,高一米,梅枝花十多朵,是广州历来花市上最靓的剑兰花。
90年代以后,不少学生哥集资到“花街”摆档,开始进入花市卖花,穿着时髦波鞋的学生哥加入卖花人队伍,不仅当起年花“倒爷”,也将孩子们喜欢的充气咸蛋超人、阿童木等塑料玩具以及毛公仔引入到花市售卖。1992年开始,除夕花市档口实施公开招标,分为鲜花档、桃花档、盆桔档、工艺品档等。毛公仔、塑料风车、工艺品开始大举占领花街市场,年花不再在花街唱“主角”。 专卖公仔和潮流玩意的档口,卖主多是80后的一代。当时,越秀区花市还有人摆卖6条“正宗锦鲤”,标价238888元,轰动一时。
现在广州“除夕花市”分别设置10个:越秀西湖花市设在教育路、西湖路;越秀东湖花市设在大沙头三马路;荔湾花市设在荔湾北路;海珠花市设在滨江西路和宝岗大道;天河花市设在天河体育中心内;黄埔花市设在黄埔体育场内;白云花市设在棠景街远景路;萝岗花市设在青年路;番禺花市设在盛泰路;花都花市设在永发大道。牌楼设计各区各有特色,每日人流量都达百万人次以上。据说,政府为了打造花市盛况,每年就牌楼建造的资金投入就达千万以上,加之各区财政投入共超过五千万。
近几年,“除夕花市”也增添了许多新的形式和内容。来逛花市的人也从普通市民发展到外来工、在穗外国人,花市成为外来务工人员和外国人在广州的“旅游景点”与此同时,越秀公园、广州文化公园、烈士陵园、流花湖公园、荔湾湖公园等广州各大主要公园,也都举办迎春花会和菊花展。昔日花农的队列中出现了学生、外来工、商家、工人的身影;花架上也由往年传统的桃花、柑桔、水仙、菊花到现在的蝴蝶兰、猪笼草、五代同堂、郁金香、富贵鸟以及各种水培花卉,还有全国和世界各地的奇花异果;花市的摊位除了摆买各种花果外,也多了各式应节饰物、动漫产品和注入了现代科技元素。
△由花市孕育出的璀璨华章
花市和年宵花市本是当地居民自然形成的一种民风民俗,因为是鲜花的集锦,气势非凡的人文景观,绚丽芬芳的早春氛围,引无数文人墨客纷至沓来,在花市寻求创造灵感,也留下不少惊世之作。
早在南北朝时代,诗人江总在侯景之乱后,他避难会稽,又转到广州,留有咏花市诗,把岭南花卉描写得十分鲜研艳丽:
“朝霞映日殊末研, 珊瑚照水定非鲜。
千叶笑蓉讵相似,百枝灯花复羞然”
广东土生土长的古代历史文化名人,唐朝享有“自古南天第一人”、“岭南诗祖”等美誉的张九龄(韶州曲江今广东韶关人)在《春江晚景》中写的就是现在广州流花湖至西华路一带卖花艇的花事:
“江林多秀发,云日复相鲜。
征路那逢此,春心益渺然。
兴来只自得,佳气莫能传。
薄暮津亭下,馀花满客船。”
宋代诗人杨万里漫步花城时,写下这样的句子:
“月在荔枝梢头,人行茉莉花间;
但觉雄吞碧海,不知身落南蛮”。
被称为“粤东三子”之一的清代学者、诗人张维屏(广东番禺人)也写有一些关于花市的诗作,其中有首《花地》:
“花埭接花津,四时都是春。
一年三百六,日日卖花人。
近海多烟水,高城少市尘。
东园数百亩,聊且寄闲身。”
另一首《花市》:
“花市朝朝水一方,目迷五色灿成行。
筠篮卖入重城去,分作千家绣阁香。”
清代光绪年间来潮州做官的画家、诗人陈坤(钱塘人)有咏花田诗曰:
“素馨花市闹黄昏,抛掷金钱价莫论。
争似种花郎有幸,一生长伴美人魂。”
竹枝词是唐代流传于四川一带的巴东民歌,经中唐诗人刘禹锡,白居易等人倡导后风靡全国,各地都有冠以各自地名的竹枝词,成为一种雅俗共享的通俗文学。民间的竹枝词,富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和乡土情调,通俗隽永,庄谐并作,诗意盎然。诗人学者们,多用于镂刻城乡生活,有一定的欣赏同史料价值。光绪元年(1875),广州地区曾进行了一次以“羊城竹枝词”为题的征诗活动,参加者多达142人,女性作者有数人。诗共489首,后结集成书,于光绪三年由马溪吟香阁出版。全书共二卷,颇多佳构。
清初入粤的山东诗人王士祯有首《广州竹枝词》写的是广州素馨花:
“鬊云盘髻簇宫鸦,一线红潮枕畔斜。
夜半发香入梦醒,银丝开遍素馨花。”
清代诗人陈本直《珠江竹枝词》:
“庄头到处素馨开,冲早何人采摘回。
和露贩来花渡口,晓妆未竟厌频催。”
清代文人(番禺人)潘有为《花渡头竹枝词》:
“庄头花担露盈筐,手牵银云用斗量。
香暖被池人未醒,卖花人唤促新妆。
隔水春光度绮窗,凭将花事泛轻艭,
儿孙世守风流业,艳说侬家近海幢。”
潘有为写的是广州当时“花渡头”卖花的盛况。
明末清初岭南三大家之首居大均(其余为陈恭尹、梁佩兰)《广州竹枝词》曰:
“边人带得冷南来,今岁梅花春始开。
头白老人不识雪,惊看白满越王台。”
居老先生在《广东新语》中又有写素馨花的竹枝词:
“能将北雪为南雪,为有苍苍自洛来。
松柏至今虽然尽,花田尝见雪花开。”
大通滘和花田均在珠江南岸,每天早晨卖花人以船载花过江北,康熙、乾隆年间岭南著名医学家,南海县云津堡人何梦瑶在《珠江竹枝词》中也有类似的描写广州花市情景:
“看月谁人得月多,湾船齐唱浪花歌。
花田一片光如雪,照见卖花人过河。”
诗中的浪花歌即咸水歌。花田一带种素馨、茉莉为多,一望雪白,故有花光照人之说。
嘉庆、道光年间时任广州学海堂学长黄子高(广东番禺人),他的竹枝词则是写种瓜不如种花好的:
“黄蜂队队雀查查,辛苦年年为种瓜。
悔不庄头村里住,一生衣食素馨花。”
乾嘉年间,广东“岭南四家”之一广东番禹人吕坚(其他有黎简、张锦芳、黄丹书)作有《番禺竹枝词》:
三月卖花人过河,东河不似西河多。
素馨田畔谁凭吊,止有珠娘唤奈何。
清代文人倪鸿工诗文,善书、画,宦游粤东,尝作珠海夜游图,一时名俊。他作《广州竹枝词》写的是当时花市:
“花香如雾酒如潮,近水高楼月可招。
买醉击鲜来往熟,一篙撑过漱珠桥。”
倪鸿的另一首《广州竹枝词》也是写的花市情形:
“古墓为田长素馨,素馨斜外草青青。
采茶人唱花田曲,舟外桥边隔岸听。
十三村口水如油,唤艇人来花渡头。
扇影香衣成队去,拣茶红粉总风流。”
清代诗人史善长(番禺籍,浙江山阴人)也作有《珠江竹枝词》写花市夜景:
“金碧洋楼耀眼鲜,旗竿猎猎彩云边。
隔人望望灯初上,星斗都疑落九天。”
写广州花市夜景另一人是清代诗人何渐鸿作的《羊城竹枝词》:
“茶商盐贾及洋商,别户分门各一行。
更有双门底夜市,彻宵灯火似苏杭。”
江南时尚在珠江三角洲地区颇为盛行,苏杭妇女服饰在成为广州妇女时尚的装束,而且将当时名花绣入服饰之中,在何渐鸿所作《羊城竹枝词》中亦有这样的描述:
“苏杭髻样细盘鸦,对对梅钗压鬓斜。
茉莉素馨都进却,巧装玫瑰剪袈裟。”
清代顺德诗人张琳《玉峰诗钞》十五:
“逍遥花市趁春闲,三十三村水一湾。
多谢小娃勤荡浆,探花早去载花还。
玉貌花洲拥画挠,赏花刚又值花朝,
妾嗟命已如花薄,郎漫将花比妾娇。”
素馨自从落户于花地大通寺侧的花田后,因其花香馥郁,深得人们之酷爱,因此附近毗连的花农,也纷来移植。如市内西关地带的永宁桥,又名三板桥(在今清平路之西),桥南是三角市,在南汉便是种植素馨花之花田了,但是到了清末,因此地商业日渐繁荣,花田日渐湮没,演变成为妓楼和烟馆林立之地。因此诗人蔡士尧有《竹枝词》咏曰:
“第五桥踪迹可怜,桥头南望素馨田。
沧桑人事多变化,堕髻横钗向紫烟。”
清末最后一位探花郎、书画家、学者、民国政要商衍鎏(广东番禺人)作《花市竹枝词》:
“四时不断卖花声,十月绯桃照眼明。
浪说扬州风景好,春光不及五羊城。”
二十世纪60年代,作家矛盾、田间、严文井,以及花卉专家周瘦鹃、艺术家余振飞、画家宗其香等在广州行花街。被称为“笔底生灵皆有态,人间爱恨尽成诗”的剧作家,散文家杜宣,,还边看边吟诗:
“冲寒冒冻出幽燕,飞度云山路几千。
信是岭南花讯早,碧桃如醉压街前。”
被喻为文学界的“一棵繁花树”的当代著名作家、杰出的散文家、广东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xi]秦牧(广东澄海人)也留下写花和花市的美文。比较著名的有《花城》、《花市徜徉录》、《花街十里—城春》等。在《花街十里—城春》一文中有两首写花市的小诗,第一首写于1958年:
银夜花街十里长,满城男女鬓衣香。
人潮灯下浑如醉,争看春秾初上妆!
第二首写于1978年:
香街十里一城春,笑语喧声入彩门。
疑是层峦采蜜使,幻是百万看花人。
二、探看广州“花街”的盛景
年宵花市,承载着广州市民对新年的期盼,历经百年春秋。老广州人也曾有一个说法:“年廿九行花街,行过花街才过年”。意思是没有去过除夕花市,这春节就过得不完整。在广州人心里,“行花街”是为了沾点花香瑞气、挤掉晦气,希望来年能风调雨顺、幸福平安。揣其心单纯古朴,摩其意善良平和。正如广州本土歌手“东山少爷”在《行花街》一曲中唱着:“行花街咯喂,你今年梗上位;行花街咯喂,你今年冇闭翳;行花街咯喂,你科科考最威;行花街咯喂,你开心足一世;行花街咯喂,娶得一美妻;行花街咯喂,你先生变新贵;行花街咯喂,今年生番个仔!”
年宵花市,那也是庙会的广州版本。除夕夜一家老小行花街是传统,也是广州市民的重头戏。一条大街上,人头涌涌,熙熙攘攘。挥动双手“骑膊马”的小孩;象征着新年好“意头”的高高举起的鲜花;随风舞动的汽球、风车;还有笑声、喧哗声充满了花街,这南国都市异样得“过年”习俗是通过“行花街”,才真正体会到的。
△造制奇巧,锦锈炫目的“花市牌楼”
当我们一走近“除夕花市”,就像走入一条花海如潮、花香四溢的花的河流,首先必定会被那雄伟壮观、金碧辉煌的牌楼所震撼。
对花市牌楼的描述在民国时期人黄佛颐(又名黄慈博)编撰的《广州城坊志》注明摘自陈徽言的《南越游记》中就有记载:“雄镇街通衢建篾棚,棚高数丈,轩豁宏敞,涂以五色,皆花鸟人鱼之状。下复承以布幔,张灯施彩,中多琉璃洋物。市门各悬傀儡,造制奇巧,锦锈炫目。两旁栏杆内罗列名花珍果、珠玉古玩,错杂繁朊,靡不工致。间数武则有彩轩,中奏八音,歌声达旦,往来者流连观听。自藩署直至南门,灯火辉煌,金鼓喧震,男女耳目,势不暇给。凡三昼夜,复演剧以终其事。合计所费不下万金。而城堙内外,终岁各庙作道场,如是者,不一而足。”陈徽言是晚清人,大概讲述的是当时年宵花市牌楼的盛景。
广州旧时的牌楼大都是竹木结构为主,通常以木为主柱,以木板或竹排为间隔。搭建牌楼所用的棚面种类也很丰富,如栏杆、傍柱、主柱、傍脚、花边、花窗、对联、诗屏以及用竹编织而成的立体形象,装配成套的历史故事、美丽神话等。棚面内容有屋宇、人物、山水、鱼虾、鸟兽、龙凤等图案,都是将竹篾等涂平、彩绘或描金,也有用竹丝织成的数寸高的工艺制品,甚至有织成高与人齐的人物,穿上真的衣服,戴上金饰、玉器等,栩栩如生,外面用铁丝网维护,非常珍贵。至于对联、诗屏则是邀请书法家写就,然后摹制,制作非常精致。行中有诗为证:“巧搭装成龙宫殿,精工砌成凤凰台。”
牌楼按功能来分,又分为神功棚、戏棚、灯棚、欢迎棚等,花市的牌楼是横跨路面的牌楼,俗称欢迎棚,因为多属交通要冲,因而施工时间不能过长,以免影响交通。既不能凿地挖洞,破坏路面,又不能毁瓦穿墙,损及民房。平地搭起一座二十多米宽、四十多米高的巨型牌楼,全靠一条横木在底部固紧、牵牢,牌楼上面用“飞缆”牵引,因而技术难度比较高。
旧时牌楼虽然造型奇特,做工精美,但也只能从老一辈广州人的记忆或者发黄的老照片中追忆当年的盛况了。现在,牌楼在广州虽然没有消失,但也并不像清末明初那时候随处可见,只有每年一度的除夕花市上可以有幸一睹牌楼的风采。
现代牌楼,与旧时牌楼不同,不再以竹木结构为主,而较多采用了钢管做支撑,所以更为牢固,搭建起来也十分方便快捷。现代牌楼还充分运用了霓虹灯光等现代技术,使传统的技艺大放光彩。
花市牌楼的搭建,历年是抢夺市民眼球的焦点,但让这精彩的民间工艺沾染了不纯的长官意志的话,就变得不伦不类,大煞风景了:
60至70年代除夕花市充满了文革式的“革命”斗争气焰,盛气凌人。据1966年《广州日报》记载:教育路中心花市牌楼架起四层楼高的火炬造型,用了七百多盆金桔砌成的炬身,用一千多盆大丽花和各种鲜花组成的底座,用四十支日光灯和聚光灯做成光芒,再用鲜花砌成“将革命进行到底”七个大字围在底座上。花市上还有红军过雪山、狼牙山五壮士和非洲人民革命斗争为题材的盆景。1975年,教育路花市牌楼耸立着一座款式新颖,彩灯夺目,高达16.5米的花篮式彩楼,花篮中心闪耀着“迎春花市”四个大字,彩楼门前悬着10个大红灯笼,一等一字写着“坚决贯彻四届人大精神”四个大字,从花篮顶向下垂着两条红丝绸带,一边写着“认真执行和勇敢捍卫新宪法”,另一边写着“掀起社会主义建设新高[chao]”的标语。
到文革结束后,花市稍稍有点人文气息。据报刊记载:1988年,越秀花市牌楼高11.5米,缀有2000多盏闪灯,牌楼上方绘有栩栩如生的“双龙戏珠”,下面是展翅迎人的双凤和鸣,牌楼前方,有一个在鲜花拥簇中不停旋转的“金龙吐珠”大型扎作。金龙全身披金绘彩,闪闪发亮,龙眼射出两道红光,十分威武,传神。在东山花市,南北出口都设置了牌楼,主牌楼也是“双龙戏珠”为主题,衬以鲜花,彩虹海洋。2005年,越秀区的“金鸡拜年”、东山区的“凤凰起舞”、荔湾区的“西关风情”、天河区的“巨型帆船”、芳村区的“鲜花盘柱”……独具匠心的牌楼设计争奇斗艳,洋洋大观。2008年,越秀西湖花市的牌楼主体由一枚巨大的古钱币和富有岭南特色的古城楼巧妙构成“8”字造型。此外,牌楼上的古钱币和牌楼下端石鼓中的古南越玉佩,而在古钱币中间所挂的“祥”字大灯笼,与去年西湖花市主牌楼呈现的巨大“吉”字相呼应。天河花市牌楼由镭射动漫等局部设计构成,主牌楼以福鼠娶亲的动漫场景展开了一幅鼓乐喧春,然后以桥为引,将画面引入楼台亭榭,池沼碧波的主景,阁楼两侧的龙舟与水车首尾相呼应。
△铺金叠翠,流光溢彩的花市春色
走过花市牌楼,展现在面前是一条铺金叠翠的彩色长河,这条河里流淌着芳香,流淌着笑声。闻着那清芬如醉的花香,像是步入了仙境,那些鲜花美果像是一群群容光焕发、身段窈窕、披着花瓣般的轻纱,随着香风飘然而至的百花仙子。
花市的花,色彩斑斓、千姿百态。按包装形式,可分为三大类:切花、盆花和盆景。
切花也称枝头、散花,主要有桃花、银柳花、吊钟花、菊花、剑花、鸡冠花、芍药、玫瑰等,争奇斗艳,品种繁多,人们可以随意挑选,也可以讨价还价。
行花街顾名思义主要是逛和欣赏,买肯定要买一点,可多可少,以示吉祥如意。有钱人家几千上万元一盆的进口花卉也会买上几盆。再穷的人家也要岁朝清供一盆金橘、几株水仙。
广州人买花有着自己约定俗成的时尚,什么年龄段的人要买些什么花插什么花,家里过年时应该摆些什么盆花盆景等等,其实是很有讲究的。儿女想给父母一个惊喜,首先康乃馨,以示温馨关怀;小夫妻一对走进花街,买一束百合花取其“心心相印,百年好合”的花语心意;情侣们双双穿梭花市最多也就买一两枝玫瑰,表示忠贞的爱情;广州人家里喜插桃花,寓意“大展鸿图”。广州话中的“桃”与“图”同音,“红桃”即意为‘鸿图”,有人迎红桃(鸿图)回家是祈望来年转鸿运。未婚的小伙子总要买回一支灿若丹霞的桃花,以祈交上“桃花运”,找到漂亮可爱的伴侣;而家庭多选择传统的品种是—碧叶金丸,扶疏长荣的金桔、取其“吉祥如意、兴旺发达”之意;茎叶纤秀,竹韵优雅的富贵竹,表示“花开富贵、竹报平安”;一支银柳“正月银柳插瓶头”,表示“生命光辉,银元滚滚而来”;型如手掌,叶色翠绿的瓜栗(发财树),和叶片翠绿、苞片鲜红的红星凤梨,是期待新年“发财富贵”、“红运当头”的意头花卉。吊钟花是花市最常见的品种。“道是鼎湖山上采,一苞九个倒悬钟”就是指吊钟花,其花白里透红,形似吊钟,故称吊钟花。家里插吊钟花,表示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新一年美好生活的降临,还表示“金钟一响,黄金万两”,在新的一年里发财致富之意。
花廊中段一般摆放盆花,也称盆头。因为每棵花的下面都有一个盆所以这一类花叫盆头。盆头有江西的金边瑞香、吉林的君子兰、洛阳的牡丹、章州的水仙,还有广州常见的茶花、芍药、月桂、玫瑰、含笑、海棠、蟠桃、金橘、橘红、大红柑、大红橘、四季橘、朱砂橘、金蛋果、代代果、热带肉质植物等。舶来品中有欧洲的薰衣草、泰国的富贵掌、荷兰的郁金香、北欧的玫瑰、南美的五代同堂、比利时的杜鹃等等。广州人喜爱四季橘,摆在家里表示四季吉利。四季橘的果呈圆形,酸甜各半,别有风味;金桔金灿灿椭圆形的小果实,象征发财吉利,非常逗人喜爱。金橘可吃,香脆甘甜。春节过后,有些人用蜂蜜把金橘浸泡起来,可用以治疗哮喘;红橘是广东的特有橘种,其果形较圆,表面长满了白白的茸毛,非常可爱。寓意大红大紫,银粮满仓。
花市上还设有盆景档口。大家知道,中国盆景主要有江南盆景、四川盆景和岭南盆景三大流派。岭南盆景艺术的主要发祥地在广州市芳村区,每年花市都有大量芳村盆景展销。岭南盆景的最大特点就是崇尚自然。它以自然树木形态为基础,吸收岭南画派的艺术精髓,发展了顺应自然和适应岭南地区气候条件下“蓄枝截干”的特有造型手法,创造了“大飘枝”、“大回枝”等艺术造型,形成了苍劲自然,飘逸豪放的岭南盆景风格,使岭南盆景艺术产生了新的飞跃,艺术水平达到一个新的高度。其主要品种有:榕树、水松、榆林、银杏、黄杨树、九里香、人心果、罗汉果、满天星、相思树、五指金、山桔、黑松等。近年来各花卉公司和个体花农着意发展新的盆景造型。主要有雄奇秀茂大树造型;挺拔扶疏高耸造型;野趣天然自然造型;含珠滴翠的叠翠造型,这些造型奇异盆景,无不令人心旷神怡。
花廊的尾段,主要摆放水族之花——金鱼和其他观赏鱼类。还有古董、杂架、冬果、陶瓷、漆器、玻璃器皿、气球、工艺品、年宵品、儿童玩具等大量展销、真是琳琅满目,一应俱全。
倘佯花市,沾染的是一身花香和早春的气息,即使什么也不买,逛一逛也好,叫“行大运”。于是, 买花的人眼里看着花,嘴里说着花,手里举着花,肩上扛着花;不买花的人则把手拿七彩气球的小孩高高举起,那“行花街”的人流仿佛变成一道奇特的花流,在花市上舞动、游走,何其美妙,又何其壮观!如果说,在花的海洋里,花农是为了收获丰收的果实,那么,游人则是为寻梦而来的,寻的是吉祥之梦、幸福之梦、快乐之梦。在花市里徜徉,哪怕是一时半日,那百花齐放的斑斓色彩会令你陶醉微醺,那纯净的花香,会使你心清如洗,那游人灿烂的笑容,会使你心境怡然。
除夕花市是广州人生活的一部分。热爱鲜花和怜惜花朵的民族或文化地域,使人们的心态相对平和得多。拼搏归拼搏,日常生活却比较随和、闲散和淡泊,大概是养花陶冶了广州人的性情。这些年来,许多外来务工者为一睹南国花市的盛况,宁愿舍弃归家团聚的幸福时光,也常常有北方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还有越来越多的外国朋友加入逛花市的行列,陶醉在这东方节日的情调中。这里,人挤人却没有怨声,只有温馨;这里,肩并肩却没有争斗,只有祝福;就这样,人们带着花市里鲜花也带着节日的祥瑞出去,带着花市里磕磕碰碰也带着花市里欢笑融到过年的节庆里去。
如果你是喜欢南国风光的游客,不妨借着假日在除夕之夜,挤进那灯色花光,芬芳四溢的花市,看看花的节日,花的海洋,花的世界。最后,让大家再欣赏一下这首地道广州童谣《行花街》:
“年卅晚,行花街,
迎春花放满街排,
朵朵红花鲜,朵朵黄花大,
千朵万朵睇唔哂。
阿妈笑,阿爸喜,
人欢花靓乐开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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