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早,北方广袤的大地依然是冰天雪地。虽然艳阳高照,却依旧是乍暖还寒。面对这早春这初升的太阳,不仅心生感慨:又长了一岁,逝水有声,岁月无痕!
年有春夏秋冬四季,人有老中青幼四时。经历了岁月轮回的寒冬,走过了年轮聚积的暖春,经过了人生的盛夏,走到了人生应该收获的秋季。成长犹如一棵树,增长的年轮是时光的记载,也是岁月留下的印痕。当人生走进生命中不惑之期的门坎,岁月便如一面镜子。曾几何时,人到中年,在我眼中是那么的遥远。突然在某一天,不经意间发现自己有白发了,皱纹也悄悄爬上了眼角,不再天真的脸上多了几道因成熟而形成的细纹。在单位习惯了从“王姐”到“王姨”称呼上的提升,在生活中也习惯了从“大姐”到“阿姨”称呼的变化。职称虽然没有再进,然而随着称呼上的改变,逐渐适应被称为中年人了。
悄悄流逝的日子写满岁月的树叶,在沧桑的记录里,由绿变黄,一叶一脉一季节,一枝一丫一秋冬。四十四年来,曾经经历了生身父母的遗弃,经历了养父母家族对我的“另眼看待”,经历了不知情与血缘之兄的爱恋后的死别,经历了亲人的生离,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车祸,经历了手术台上生与死的较量,经历了与生身父母重逢的尴尬,经历了与爱人两地分居12载的辛酸,去年又经历了与女儿万里遥的相思,现在正经历着八旬老父亲重病卧床的服侍……我一直把生活中的种种驳逆看作是上苍对我的历练,也许这磨难般的历练会成为我人生的宝贵财富。但我一直记得洪战辉的一句话:“磨难就是磨难。”但我相信,磨难会让人早熟。
承继春花夏雨,如枫叶染红。孔老夫子总结出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白居易有诗说:“行年三十九,岁暮日斜时。”杜甫有诗说:“四十明朝过,飞腾暮景斜。”谚语也说:“人过三十天过午。”也许这些古语和谚语是先人总结出来的经验真谛,然而,这并不是决定一个人就此完结一生。四十四岁的我,经历工作的坎坷与蹉跎,经历了生活的劳碌与疲惫,但这些坎坷与蹉跎、劳碌与疲惫,让我学会了深沉。也许无情的岁月会让皱纹爬上我的额角,可那皱纹下隐藏着多少丰富的内涵;也许常年的劳碌,不再让我有着婀娜的体态,然而,不具备骨感美体态却不丰盈的我,更具成熟女性的魅力,就像一束康乃馨,淡雅,幽香,总透露着慈爱。丰隆的胸脯,依然展示着内心的胸有成竹;端庄的举止,永远流露出贤淑与大度;清澈的目光,正右涤洗着内心深处淡淡的哀愁。曾经的往事,已经成为我经历过的一道遥远的风景线。
夜里12点10分,女儿在新加坡打来电话,甜美的声音说:“妈妈生日快乐!今天是您的生日,我一定是第一个为您祝贺生日的。祝妈妈永远快乐!”我对着话筒轻吻了女儿一下说:“谢谢我的宝贝女儿,祝你学习进步!”早晨起来,平时从不做饭的爱人做了一碗面条,打了两个荷包蛋,端到我面前说:“老婆,生日快乐!辛苦了!”我笑着说:“谢谢!”诗人、剧作家,著名的神秘主义者威廉?巴特勒?叶芝在《当你老了》这首诗中写道:“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脸上痛苦的皱纹。”我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与我一起生活了20多年的相濡以沫的爱人。早晨8点多钟,病中糊涂的父亲问我:“玲,今天正月十几了?”我说:“爸,今天十四了。”一直不太清醒的父亲听到我的声音说:“姑娘,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吃鸡蛋了吗?”父亲说到这儿,我哭了。父亲因病卧床三个月了,明白的时候不多,今天父亲却知道是我的生日。我82岁的老父亲,在病重的时候还记得我的生日,让我怎么不感动。这就是厚重的父爱啊!
刚才一位老朋友打来电话,他说:“生日快乐!你在照顾有病的父亲,不然就请你吃饭了。”我真诚地说了声:“谢谢!”好朋友不在乎吃这一顿饭,更在意的是朋友的一声真挚的问候。我告诉他我在写今年的生日感怀,因为每年的生日都会有一篇抒发自己情感的文字,每篇文字在经历了365个日夜的洗礼后,总会有不同的感慨。朋友说:“不知道人生能写多少份生日感怀?”我回答说:“不知道。”母亲在世的时候常说这样一句话:“人啊,今天脱去鞋和袜,不知明天穿不穿。”人真的是如此,今晚不知明天的事。就像今年春晚赵本山和小沈阳的小品中所说的一样:“人这一生可短暂了,有时候跟睡觉是一样一样的,眼一闭一睁一天过去了,眼睛一闭不睁,这辈子就过去了。”实际细想人生真就是如此。
人到中年,是人生的秋天。这个年龄的时节,远离了二十年前的娇羞与任性,告别了青春时的激情豪迈,也不再把七色光彩期待。秋天是成熟的季节,是收获的时令,我扪心自问:自己成熟了吗?自己又收获到了什么?做为我个人而言,我成熟了,我也有收获。说我成熟了,因为我没有了花季少女的的天真与羞涩,没有了新婚娇娘的妩媚与娇滴,没有了妙龄少妇的姿容与娇柔。我从容地走过了十几岁的天真与无知,走过了二十几岁的遐想与浪漫,走过了三十岁的困惑与徘徊,走过了婚姻的“七年之痒”,“十年之痛”。在这些丰富的社会经验中,我学会了锅碗瓢盆交响曲的正确演奏方法;明白了赤橙黄绿青蓝紫多彩生活的精密编织;晓得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精心调理;明白了在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的意境中洞明凡尘……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四十四岁的生日,我思念着远在万里之遥的女儿,照顾着卧床的父亲。也许明天还有会未知的坎坷在等着我,无论如何,我都做好了与坎坷和困难同行的准备。每当我看见自己眼角的皱纹时,已经没有了十年前的那处惊恐,相反却多了一份坦坦荡荡心无痕的心态。翻看着曾经的照片,看见自己曾经的年轻不再,只是淡然一笑。我知道有一种人生态度,是坚强地活着与工作,是乐观地离开和迎接。岁月无痕,远水如烟,低眉回首间,踉踉跄跄的岁月正从身边渐渐去远。一切释然,该来的来,该去的去。它让人在无际的时空轨迹中,淡了又淡,淡了再淡,淡到无声无息……
又是一年,生日在于我,只是一个标志,一种痕迹。缓缓走过人生数十载,一驻足,一回首,一凝望,我听见时光在我身体里渐次幻化成初春温暖的春风,温暖的大地,融化着残雪,绽放出内心世界的春暖花开。又一个生日,我又一次拾起生命里的片片落叶,扶着依稀可辩的脉络,看见时间在叶络上渐渐流逝,平静地向过往的日子告别。总想留住些什么,包括缺憾,可是许多东西是留不住的。所以学会了珍惜每一个晨曦、每一次日暮、每一场风雨、每一季景致,甚至每一次聚散离合。
年轮递进,春秋几度!聆听花开的声音,昭示着绚丽的辉煌;聆听花落的低吟,蕴涵着宁静的淡美。一天天,一年年,岁月催老了的容颜,堆积越了年轮留下的沧桑。穿行于风雨淋漓之中,去演绎尘事中责任和义务所编织的色彩人生。“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四十四岁的我,笑对人生,在奉献中寻求自身的价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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