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蔡先进

农历戊子年底，突然接到老同学黄国平的电话，说是大家辛辛苦苦忙了快一年，提议大伙儿在在一起吃个团年饭，以示纪念鼠年并展望美好的牛年，语气一改往日的急躁与“霸道”，像个涉世未深、斯文腼腆的少年，让大家刮目相看。朋友们到齐了，纷纷议论起我的[ch*]女散文集及文中入选的三个童年伙伴，异口同声亦真亦假地替黄国平“鸣不平”：不写我们倒也无所谓，再怎么着也得给同桌同学黄国平同志“画”张“像”。

黄国平，生肖属猪，年长我半岁，是个很“跳攒”（俚语，表示做事手脚干净麻利）的人，是我初中三年级的同班同学兼同桌，还担任过班长。记得有一次，我们三（一）班发生打斗事件，黄国平去找某代理班主任解决问题。彼时正值该老师新婚燕尔期间，国平敲了班主任的房门半天，见久无回应，就抓住门框窜到亮窗上往里瞧。至于他看到了什么“风景”，我们一直没有逼迫他“坦白从宽”；不过，这件事一度成为同学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在我众多的初三同学中，黄国平大概算是最早步入社会、生活阅历最丰富的一位。初中毕业后，适逢鸿达毛巾厂在黄茂征用土地，黄国平没有去二类高中就读，而是听从父母的意见——去鸿达毛巾厂当了一名工人，不久因为组织协调能力突出，被破格提拔为该厂锅炉班班长。改革开放后，国营民营企业都开始走下坡路，鸿达毛巾厂也倒闭了。国平先是在东街菜场帮父亲守干菜摊，并负责采购业务。凡在逢年过节、婚丧嫁娶等重要日子酒席宴会上需要的干菜，同学们大都无条件地到国平那儿预订购买，一律享受最优惠待遇。

国平在邾城街黄茂地段还有一间门面，早先尝试着自己当老板，做点零售生意，门口还摆一张台球桌，五毛钱一场，谁输了谁付账。那时候，小城刚兴起台球运动，生意还不错。后来，算了一笔账后发现：自己开店做生意，除去了各项开支，每个月没有多大收入，还不如干脆转租给别人，坐收租金更稳妥。现在随着新车站、新华大厦、中百仓储纷纷落户，门面的年租金将近万元。再后来，传销浪潮在中国大陆南方风起云涌如日中天，席卷全国，国人蠢蠢欲动，国平也赶了回潮流，跟随同学赴南方淘金，当然也得了个教训，虽然亏了几个钱，也算“潇洒”地走了一回。传销“毕业”后，国平开始经营自行车修理摊，兼营水电安装业务。再再后来，国平又爬过电线杆子，去市内水利工地当物业管理员，还是觉得不过瘾，毕竟端着别人的饭碗，还要看人家的眼色，得不偿失，最后干脆“自立门户”：干起了水暖安装的营生，起码算是个小老板，外水还比较多。每次聚会看着他喜笑颜开，翘着脚闪，大伙儿就知道他最近又收获了“满天星”，“满天星”硬盒黄鹤楼都快成为与他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咧！

自从我们初中毕业，国平俨然成为我们大伙儿的老大（其实，李裕青才是正儿八经的老大，只是权力完全被国平“篡夺”），被我们一致推选为“七人行同学联谊会”会长。每逢双休日，他都要召集大伙儿打几场台球，或玩几圈麻将，或斗几轮地主，兴致高涨时还会去河边娱乐场喊几嗓子“卡拉ok”。近年来，大伙儿见面的次数较为频繁，主要联谊方式是打牌吃饭喝酒（我们几个能喝点小酒，都是国平带出来的），酒足饭饱之后便要去风情大道“满天星”音乐吧潇洒潇洒。你不去，他就说你重色轻友，遇到态度“恶劣”或性质“严重”的，他甚至拿取消“七人行同学联谊会”会员资格来“威胁”你。

音乐吧里，国平占尽风头，出镜率高，你看他扯着嗓子，歪着脖子，撒着膀子，弓着身子，轻快地扭着屁股，不时地来点儿恶作剧动作，博得大伙儿笑声阵阵，国平每次唱完歌都是汗流满面，湿透了内衣。每次来音乐吧之前，他的呼声最高，唱完歌跳完舞，下到一楼服务台，待他掏出钱夹，小游或小张或小何或陈明早已埋单。

国平思维敏捷，能说会道，深谙礼仪之术，又善察言观色，所以结交甚广。大伙儿平时和他走在大街小巷，不时有人同他打招呼套近乎，或者他主动与人寒暄说客套话，俨然一副“声名在外”的派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本地名人呢！

因为酒量高，在酒场上他对我们几个弟兄总喜欢耍老大派头，有时逼急了，张利华就会瞪着眼乜斜着他，眼角挂着讥诮的笑意，“么的？想掐到玩（新洲俚语，意味肆意欺侮）是吧？喝酒还想在我面前斗狠，又不晓得鼻子二边长的么东西！别处去玩！”

酒量高，有时候也能够为友情服务。在我爷爷去世那年，我家在县机械厂摆酒席，国平端着酒盅给主桌上的客人各人“单钓”一盅；在游劲松爱女游晨丹十岁生日宴会那天，国平喝了八两半白云边，外加六瓶啤酒……这些事情都是国平同志忠于友情的有力见证。国平喝酒喝得差不多的时候，不是像别人那样——打着酒嗝用近似理直气壮的语气说道：“过去咯！我没有醉，来，干！不干就是王八蛋！”而是站起身来连声说，我要回家。当然，国平喝酒也有大跌眼镜的时候。那天，朋友们在好友餐馆聚会，一瓶啤酒就把国平灌醉了。此事至今被大伙儿传为笑谈。

这不，昨天游劲松打电话来，准备接我们几个喝年酒，因为国平忙而取消饭局。估计今天晚上又免不了一场酒场上的恶战。大伙儿没有办法，你要是不沾酒，国平又要骂你不讲友情，廿年的感情被狗吃了。国平喝得到位的时候，大概又会大发唱歌跳舞瘾。到时候，国平准备掏钱包之际，我想提前付账的哥们肯定是我吧？！见我付了款后，国平一定会用右手使劲拍着我的肩膀，动情地表扬我一番：“兄弟，真不愧是我的同窗同学！”同时，还会伸出左手的大拇指，以此表达他的诚恳赞赏之情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