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骑摩托车于城市中，最糗的就是碰上红绿灯。临近中午，我以为交警少，便抄二环进城。不巧在黄土坎路口遇上红灯，抱着侥幸我稍微减速想溜过去，可冬装臃肿笨手笨脚地怎么也减不下来速度，急刹车时，正好前轮压过斑马线。

“您好！请出示车照驾照。”由于头戴满盔，没注意这个“老警”的敬礼，摘下头盔，定眼一看：“哎呀！这不是老潘吗？原来是你个老小子！”老潘同时也认出了是我：“哈哈！老家伙，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滑头！这下‘滑’到我这里，还想怎么‘滑’过去啊？”由于不是闯红灯，所以也没有受到处罚。庆幸之余，我将车开到他的警亭旁边，想和这位十几年不见的老战友叙叙。可是他很忙，又去对面的路口疏导车辆了，我又错过了绿灯放行的一次机会。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的交叉路口，各种车辆交织如流。原先，路口的交叉中心还有个叫做“安全岛”的设施，不管是酷暑的夏天，还是数九的严冬，都会看见一位神情专注，警容规范的交警站立在安全岛上，用标准的手势动作，指挥着车辆的通过。我的这位潘姓战友，曾先后调换过几个像这样的路口和安全岛，几无时间和战友们相聚，平时也只是通过电话互道问候。听说去年他调到车管所了，那也应该是领导照顾五十岁以上的交警，不再继续让他们冒着严寒酷暑搞外勤。不知道今天怎么又上“前线”来了。

往来如潮的车辆，遵守着道口红绿灯的交替变换，正在老潘那标准化手势的指引下，朝着不同的方向，鱼贯而过。四条宽阔的大道，不同音阶的喇叭声，以及车辆通过路口发出的引擎声，合奏着从城市到乡村，乡村到城市的美妙而高亢的交响乐。

好不容易等到上下班的高峰期的车流过去，老潘这才回到岗亭，见我还“赖”在这里，便挖苦：“怎么？不要‘公罚’要‘私罚’？”那意思，可能是在等交班的同事来了后，想拉我去“嗨一餐”。至于谁请谁，那是过后的话。

我看了看渐渐稀疏的车流，再望了望对面那家银行外墙上巨大液晶显示屏所显示的时间，12点已经过了。但四个道口的红绿灯，仍然在交替地变换着颜色。

“上年纪了，这么冷的天，还吃得消吗？”我有点关心地问。老潘说年关了，车流量很大，加上外地车辆过境特别多，警力不足，他才主动请缨再上前线的。接着他摸了摸脸上的皱纹：“身子骨目前还可以哦，只是眼睛稍微差点了。”我问为何，他笑着说：“看多了高楼上的玻璃墙；看多了大街上的霓虹灯；看多了婚庆的彩车；看多了五颜六色的车流。”我说：“你这交警的红绿灯，应该也是这城市的另一道风景啊。”“也可以算是吧，如果大家都能够做到‘红灯停，绿灯行’，那么它就是道值得观赏的风景。”

是的，开春季节，人们往往总是关注这树枝的绿芽、吹生的小草、盛开的栀子花。而最容易忽视的就是城市那繁忙的红绿灯。

红绿灯，应该是城市里，另外一道美丽而珍贵的风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