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从我眼前飞过一只鸟，那时我正在吃午饭，我看见，那鸟儿飞得好低，好曼妙。

本来可以伸手就捉住她，捉住以后赏玩几天，然后把她放跑。可是我犹豫着，犹豫着。

我在想，既然捉了她，为什么又要放走。既然要放走，为什么又去捉住她。

我就这样想着。我就这样犹豫着。

在我犹豫的档儿，那鸟儿飞过我身边，飞得很低，很低。她的翅膀擦到了我的腰。

在我犹豫的档儿，那鸟儿飞过我身边，飞得好慢，好慢。象是留恋，却又胆惧。

可是我还在想着。还在犹豫着。

就在我犹豫的档儿，那鸟儿飞走了。

飞得好低，好低，象是就要擦到地面。

飞得好慢，好慢，象是不堪重负，象是疲惫不堪。

可是那鸟儿终究飞走了。

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飞入云端，飞不见了。

后来听人说起，他们昨天也碰到这只鸟儿。

他们同样可以伸手就捉住。

可是他们同样在思想着，犹豫着。

就在他们犹豫的档儿，那鸟儿飞走了。

再后来听人说，那鸟儿的眼珠子边挂着泪水。

我们都不信。我们找到那位说鸟儿流泪的人。

他是一位老人。

老人说那鸟儿饥渴得不行，就到他家里喝了一点水。她知道老人养不活她，就飞走了。

临走时，那鸟儿的眼珠子边挂着泪水。挂着伤心失望的泪水。

她还从身上拔下一支漂亮的羽毛，送给老人，作老人赏水的酬劳。

老人都八十岁多了，他说的话我信。

于是大家也都信了。

于是大家怅然。

望着泪鸟远去的方向，似乎都在责备自己。

为什么会让一只饥渴的小鸟飞走？

为什么没有留住她？给她水喝，给她吃饱。

要留住她，只要伸伸手就可以。

只要伸伸手就可以，可是谁都没有做到。

可怜的鸟儿，我叹息着。

可怜的鸟儿，大家叹息着。

可怜的……

2009.2.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