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跟我同时代的人记不记得这样两句童谣:飞机飞得高,炸死林彪;飞机飞得矮,炸死刘文彩——真不知道这是谁编的,那么荒唐又无理。这刘文彩是谁呢?就是我们四川大邑县安仁镇的一个恶霸地主。
他是多么的坏啊:大斗入,小斗出;设水牢;卖鸦片;强j*妇女;打死贫农——总之什么坏事都干绝了,是一个值得全国人民批斗的最最大的大坏蛋。
这就是我童年记忆中别人告诉我的刘文彩。我还知道有个硕大的地主庄园可供人们参观,可以让人尽情地接受阶级教育。但是它离我太远了,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只能想象而已。
还好,只是20多年后,我就站到了它面前。游人真多,在春节快乐的气氛中,在阳光的照耀下,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洋洋的。
我参观完了老公馆新公馆。出来后,竟然是很失望的感觉。是对房子本身吗?不是。这里的建筑气势恢宏,古典精致,保存得相当完好,堪称是川西民居之最,决不逊于山西平遥的乔家大院,应该是我们四川最拿得出手的古代建筑群了。那么我怎么就那么失落呢?
首先是刘文彩的样子。从他的照片看来,他远非是我想像的满脸横肉,霸气十足,而是很谦和很儒雅的绅士形象。其次,水牢没有一滴水,也没有笼子,而是当年他存放鸦片的地方,原来那只不过是有些人编造出来的故事。还有,上世纪40年代他曾经出资200多万美元办了一所中学,即现在的安仁中学,培养了大量的学子。试问,能一门心思办学的人,会是一个恶霸地主吗?
当我翻了笑蜀先生的作品《刘文彩真相》后,更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倘若先生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对于刘文彩而言,我们的党和国家政府的某些人,犯的该是多么大的错误啊!
书里的刘文彩不爱学习,爱赌博是事实,但他从小就有经商的天才。他是很富裕,但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富得流油。他的五姨太王玉清也只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并不是好吃懒做的娇小姐。他没有水牢,也没有行刑室和地牢,那个讲水牢故事的冷妈妈是被逼着这么说的。刘文彩有收租院,但远不是那么的可怕。著名的泥塑《收租院》的故事也完全是凭空想象的。刘文彩非但不可恶,相反他对家乡的人还很好。他不催租,还经常帮助困难的人。即使对他花了大力气而办的文彩中学,他也宣布学校校产为社会公有。另外他还投资修建了水电站,解决了学校和安仁镇居民的照明问题。试问,做了这么多好事的人,怎么会成为恶霸地主的呢?
这就是那个时代的问题。大跃进的1958年,安仁公社的民兵掘开了刘文彩的墓穴,剪开裹尸布,把他的尸体抛向河滩,让守墓的老农都搞不清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文彩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死后竟会是这样的待遇。他的儿孙后代因为他而蒙羞受辱了多少个年头!他呕心沥血创办的文彩中学虽然还在,但与他似乎再没有了一点关系。倘若他泉下有知,他不知会被气死多少回。
时势造英雄。出于时代的需要,也会造出所谓的恶人,刘文彩就是最典型的代表。我们虽然不能只相信一本书,但不可否认的是,具有嘲讽意义的是,刘文彩即使死了那么多年,也还是在创造大量的经济价值,只不过他和他的后人都得不到罢了。
我有一位同事,她说她就是出身于地主家庭的。但据她的母亲说,她们家祖上的人都是起早贪黑地劳动,付出了许多的辛劳才多得了一点土地,根本就不是剥削贫苦农民来的,可是土改一来,不问青红皂白的,便什么都被没收了,还被批斗得死去活来。她奶奶就是受不了批斗,最终选择了上吊自杀。那个时代的冤假错案是数不清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刘文彩早死一点也好,否则如果他活着,一定会被折磨得更惨。
但是,不管怎样,我们都需要真相。真相大白后,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该纠正的就一定纠正,不是吗?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还人家刘文彩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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